第130 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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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杭总是会一次次不厌其烦的描摹着孙娇娇的眉眼轮廓,会一次次柔情蜜意的唤她娇娇,给她讲很多很多有趣的故事,他仍然会给她买糖葫芦,买胭脂水粉,买所有一切他觉得好的东西。
他甚至还找人捏了一个和她一样的面人,跟捏着他的那个,放在一起。
那棵枇杷树苏杭请了好多擅长花草之术的工匠来看,也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开花结果。
后来苏杭很少来找孙娇娇了,他总是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只有午夜梦回,半梦半醒的时候,她才会看见苏杭。
每次见他,好像都比之前更加憔悴了些,眼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见她醒来,他总是会温声细语地说:“娇娇乖,我陪着你。”
再后来,他也不出现在她的梦里了,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许任何人靠近,包括她。
孙娇娇留了桂枝照顾苏杭,桂枝心细又机灵,换了别人她不放心。
苏杭的身体越来越弱,他暗中找了许多名医来看,却没有一个人能解那毒,甚至连它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他总是想多陪陪孙娇娇,想将她的一切都深深的印刻在脑子里,想和她有好多好多个春夏秋冬。
他无法想象孙娇娇以后没了他该怎么办?他的娇娇,以后要自己在这世上生活,他走以后,会不会有人欺负她?他将景儿教的很好,他想,自己走后,景儿也能代替他照顾娇娇,只是他真的好不甘心。
苏杭时常会一遍遍看着孙娇娇从前写给他的信,一遍遍摩挲着青帕上的绣字。直到纸张泛黄破损,直到那针钱冒出毛边。
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所以当孙娇娇再一次出现在书房门口时,他强装镇定,说出了这辈子最狠毒的话。
他说:“孙娇娇,你能不能别再来烦我了。我早就不喜欢你了,我对你不过是一时兴起,那些甜言蜜语不过是编出来哄骗你的罢了,你莫不是还当了真?我便是死,也不愿意与你相见。”
他能听见她在门外对他大骂,撕心裂肺的哭喊。
一门之内的他,亦是泪流满面,心疼不止。
他已经被折磨的憔悴不堪,早已不是曾经的翩翩少年模样,他不想留给自己心爱姑娘的最后一面,是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姿态。
他亦不敢告诉孙娇娇真相,她若是知道一定会伤心欲绝,甚至会随他而去。他知道,她能做的出来。
桂枝什么都知道,他将一切都告诉了桂枝。
苏杭觉得自己其实很自私,他希望百年之后,桂枝能告诉孙娇娇,想让她知道,苏家三郎从未负过孙家小五,苏杭真的很爱很爱孙娇娇。
只有一点他没告诉桂枝,是有关何未央的事,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在苏府突然失踪呢?
是他让人将何未央关了起来,断了她一切自行了断的可能,对她日夜折磨。身体上的,心灵上的,那些她加诸在他们身上的痛苦,他要千百倍的还给她。
折磨了她足足半年,甚至最后还将她的尸身丢去山间喂了狼。
但苏杭并不觉得解气,亦不觉得快乐,他只恨自己太过蠢笨,才会被何未央耍的团团转,葬送了可以和娇娇厮守一生的机会,还将他的娇娇伤的千疮百孔。
他不想让孙娇娇知道他有这般阴暗的一面。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都会等着她。
他说过的,要和她至死纠缠,生生世世。
孙娇娇连苏杭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桂枝说,是他亲自吩咐的,一死便入棺椁封棺,他说,他不想让自己见他。
自苏杭走后,孙娇娇大病了一场,几乎就要醒不过来,她的几个哥哥请遍了所有大夫,轮番在她耳边说话都没有用。
最后,是她的小景儿一声一声的娘亲,才将她唤了回来。
醒来之后,孙娇娇便像是换了一个人,从前心善温和,不谙世事的孙家小五,变成了雷厉风行,心狠毒辣的苏家主母。
为了她的景儿,她一个人扛起了所有,谁敢在背后妄论她,她就砍了谁的脑袋,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不在乎别人说她心肠毒辣。
她在乎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苏家的人被孙娇娇换了大半,多舌之人亦被她杀了不少。吴霜嫁了人,桂枝一直陪着她,那丫头心眼实,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嫁人。
她的小景儿也长成了翩翩少年郎,做了武将,打了好几场胜仗,想来再过不久,就可以做个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了。
再后来她的小景儿带回来了一个温柔美艳的女子,是他行兵途中偶然救下的,两人一见钟情,她自然不会拒绝。
可是两人定下婚约时,江扬带着婚书来找了她,希望她可以准许小景儿纳他的女儿江茗为妾。他说那江茗已经与别人珠胎暗结,他是没有办法才来找的苏府。
江扬又是一番忆往昔岁月,说什么交情,后又说两家子女的婚约是早就订下的,甚至拿出婚书。
孙娇娇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苏杭竟然背着她,将小景儿的终身大事都给定好了,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得找小景儿说这事。小景儿从小就孝顺听话,最后竟也同意了,那新媳妇也是个懂事的,竟然不哭也不恼。
何未央的儿子也成亲了,对方是个家世样貌都还不错的。
孙娇娇想,便是到了地下,她也不会觉得有愧。
那些她一个人苦苦支撑的日子里,对苏杭的爱恨交织始终折磨着她。她不像自己说的那样拿得起放得下,她困在自己的囚牢里,出不来。
慢慢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从前的事情就越发生疑。她不明白从来不去云渺坊的苏杭为什么会迎一个小倌进门?她不明白为什么何未央会莫名其妙失踪,而苏杭却全然不在意?她以为苏杭该是很喜欢何未央的才对。
她更不明白,为什么苏杭那么多变?她总是不相信他那日在书房说的话。
她想,再等等吧,等她百年之后去碧落黄泉问问他。便是他伤她千千万万遍,但只要他说,她就信。
因为孙娇娇认识的苏杭是个很好很温柔的人,他绝不会有意去伤害孙娇娇的。..
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会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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