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章 审问吴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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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嬷嬷觉得心里很不安，从听闻孙氏去世之后，她就被人关了起来，也没说是谁下的命令。

这近十日来，每日都被关在屋子里，一日一餐，且都是些寡淡之物，好像就只是为了吊着她的命。

如此一来，她这心里就越发难熬，隐隐猜测是不是自己告诉二房一家关于孙氏的事暴露了。但又不确定。

吴嬷嬷回想着，桂嬷嬷将当年之事的真相说了出来，然后孙氏离世，桂嬷嬷撞柱而死，她就被关了起来。

四小姐？难道是四小姐下令让人将她关了起来，可这又是为了什么？

正想着，门被人打开，突如其来的强光刺的人眼睛疼，吴嬷嬷下意识的抬手挡住照射进来的日光，又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

“请四小姐安。”吴嬷嬷适应了光线之后，连忙跪下行礼。

锦瑟搬了一个凳子，苏冉就坐在柴房里，看着那个跪伏在地上的人，并未作答。

吴嬷嬷跪在地上，头埋的很低，心里揣揣不安，当真是苏冉将她关起来的。

为了什么？莫不是想要她和桂嬷嬷一样殉主？

又过了许久，仍不见苏冉说话，吴嬷嬷只觉得落在她身上的那道目光像是有人在拿着一把刀对她进行凌迟。

这折磨不是来自身体，而是心理，更让人痛苦。

这天虽然已经立夏，但春天的气息尚存，如此风和日丽的爽朗天气，吴嬷嬷却觉出汗来。

“四小姐让人将老奴关着，可是老奴哪里做的不对？”思前想后，吴嬷嬷觉得与其这样受折磨，还不如直接问出口。

苏冉问：“苏家可曾亏待过了你，祖母对你可还好？”

吴嬷嬷并不知道苏冉问这话是何意图，只能认真回答：“苏府上下对老奴都很好，老夫人对老奴更是没话说。老奴的月银相比府中其他嬷嬷是最多的，干的活却是最轻松的。老夫人信任老奴，将小少爷交给老奴照顾。老奴内心是十分感激的。”

这话吴嬷嬷说的真诚，孙氏确实对她好的没话说。当她还是姑娘的时候，孙氏就在为她和桂嬷嬷物色合适的夫家。

桂嬷嬷立誓此生不嫁，永远陪着孙氏。她却不如桂嬷嬷那般伟大，一个女人，结婚生子，是她的宿命。

她并没有选择孙氏为她看的夫家，最后嫁的那个人是她自己选的。

家世普通，长相普通，总之什么都很一般。之所以嫁给他，大概是因为那人很憨厚。

吴嬷嬷还记得那日她出府购置用品，东西散了一地，那人是唯一一个帮她拾捡的人。很奇怪，就那一刻，那一瞬间，这辈子好像就认定他了。

吴嬷嬷像所有普通女子一样，照顾公婆，料理家事，生儿育女。平平淡淡，无波无澜。

后来公婆病逝，丈夫亦离去，家中积蓄用了大半，儿子并不算出息。儿子娶亲要钱，迫于无奈，她只能重回苏府，孙氏顾念旧情，将她留了下来，不时会借故赏她些银钱，让她补贴家中。

她原本就打算一直在苏府干到不能动为止的。

苏冉又问：“那你是如何报答这份恩情的？”.

吴嬷嬷答：“老奴定当万死以报。”

苏冉看着地上跪着的老人，她两鬓斑白，是和祖母差不多年纪。

苏冉声音陡变：“万死以报？那你就去死吧。”

这话仿佛是地狱恶魔的传唤，吴嬷嬷惊恐的抬起头，却见苏冉正冰冷的看着她。

吴嬷嬷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苏冉这话是认真的。

吴嬷嬷跪着向前几步，停在苏冉脚前，不断磕头哀求：“四小姐，老奴还不能死啊，老奴的孙儿还小。求您，求您大发慈悲，让老奴再苟活些时间。”

苏冉将脚移开了些，皱着眉，这吴嬷嬷关在柴房，多日不曾梳洗，一靠近，身上难闻的气味便传了过来，让人几欲作呕，就像她这个人的心一样。

华年和锦瑟见状，将吴嬷嬷架着往后拖了些。

吴嬷嬷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脏污，又自己往后退了两步，磕头不断，哀求不绝：“四小姐求求您了，请你看在老奴一心一意照顾小少爷的份上，可怜可怜老奴。”

苏冉心烦：“说吧，江茗数月前找你是为了何事？”

苏冉守在灵堂这些日，将事情理了一遍。按照柳如倩和苏柏州的谨慎来看，他们绝不会将与孙氏的仇恨说过苏沐蕊那个无脑之人，防的就是如今这个局面。

但苏沐蕊当日顶撞孙氏的话，分明就是知道当年不少事。她想不通这其中缘由，苏杭临死也不愿见孙氏的事，府中上下几乎无人知晓，就连她都不知道，苏沐蕊何以知晓？

想来想去，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将当年的事告诉了二房一家。

这府中所剩当年的老人就只有吴嬷嬷和桂嬷嬷。

前段时间风晓阁暗卫传来的消息，也只有江茗的人去给吴嬷嬷一家送过银钱，当时她还疑惑，而现在只需稍加联想，就知道江茗让吴嬷嬷做了些什么。

无非是江茗怨恨孙氏在对待苏芷一事的做法，又苦于自己无法直接对孙氏动手，就借助别人之手。

于是江茗找了吴嬷嬷，吴嬷嬷告诉了苏柏州一家，因此苏沐蕊才会知道当初的事。

吴嬷嬷听到这话，就明白过来了。哪里还敢有所隐瞒，将江茗如何威胁她，如何让她颠倒是非黑白，一股脑儿全都说了出来。

苏冉脸色越来越沉，好似自语：“果然是这样啊。”

吴嬷嬷头磕的如小鸡啄米一般：“四小姐，老奴也是被逼无奈啊。”

那些事大部分她说的是没错啊，当年苏杭只将隐情告诉了桂嬷嬷一个人，至少站在她或者其他下人的角度来看，苏杭就是因为何氏去世太过伤心才会郁郁寡欢，说不定就是因为怀疑何氏失踪与孙氏有关，才会至死都不愿与她相见。

并且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人知道何氏到底是如何失踪的。

苏冉冷笑，这吴嬷嬷倒是将自己摘的干净。

苏冉冷笑：“祖母早就下过死令，不让提起当年之事。而你不仅提了，还颠倒黑白，吴嬷嬷，你当真是很对的起祖母的信任。”

“是江茗拿老奴的孙儿相威胁，老奴是真的没有办法。”说到这，吴嬷嬷竟还流出几滴泪，越哭越大声，以至于最后那张老脸之上，满是涕泪。

苏冉看的心烦，更觉得好笑，即便是拿她孙儿相威胁，若她真的对祖母忠心，事后她也有千万种方法寻求帮助，可她没有。

她装聋作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优待。甚至到现在，她也并不为祖母的离开，感到一丝一毫的愧疚难过。

况且上一世，苏敬梓的死必然与吴嬷嬷脱不了关系，她如果仍然存在，上一世的事难保不会再次发生。

对于一个没有心的人，你便是对她再好，她也不会有半分感激，或许哪日在面对更大的诱惑时，她依然会毫不犹豫的将你出卖。

白眼狼啊，是怎么也喂不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