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我替他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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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瞬间，唐三藏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回答，看着那老婆婆眼巴巴的盯着自己的模样，他心里堵得慌。

“哎，看样子是没有看到吧，老婆子眼神不太好，还是回家去等吧”她扶着石柱，往回走，唐三藏下了马，跟在了后面。

“师，你们这是打哪去啊？”老婆子转过身来，看到他们跟着过了桥，笑着问道。

“我们往西方天竺国而去，拜佛求经”唐三藏微微一礼，声音之中带着一丝柔和。

“哦，天竺国，没听说过”老婆子没了那石柱扶着，走路就更慢了，慢慢的往那前方摸索着。

“八戒，你去扶着老人家一下，免得摔倒”唐三藏转身，对着二徒弟说道。

猪八戒心里有鬼，这一刻，哪里愿意面对那老婆婆，推辞着“师弟，你去，你去吧”

沙僧点点头，他倒是丝毫没有心理负担，与他而言，大师兄做的，那肯定不会错的，说是妖，那就一定是妖。

“好”沙僧主动上前，走了过去，他身形高大，那老婆婆身形瘦小，只见沙僧扶着那老婆婆，将那老婆婆乐的合不拢嘴，连连夸赞。

老婆婆家临水而居，竟然也要过一座小桥，只不过这是一座竹桥，竹桥两侧垂柳依依，那是三间茅屋，收拾的清清爽爽。

“老婆子眼神不好，这屋里屋外，都是我家秀儿收拾，哎，我与她爹一直留着她在家，却是想要招个婿，我们老来得女，以后还要靠她养老送终呢”

老婆婆到了茅屋之中，即便是眼神不好，却是熟悉家里的摆放，很快便是提了水壶过来，摆了几个茶碗，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些陈年老茶，放在碗里。

“这茶啊，是老婆子刚烧开的，还热着呢，多谢壮士扶老婆子回家啊”

她一边忙活着，一边笑着感谢。

而唐三藏扫视这屋内，简洁清爽，没有什么值钱的家具，一张破旧的四方木桌，几条长凳，那不远处，有着橱柜，那后方盘着一个土灶，吃喝竟然皆是在这里，旁边还有两间房，想来就是这老夫妻以及那女儿的房间。

“坐啊”那老婆婆招呼唐三藏还有沙僧以及猪八戒坐下，笑着到一旁的那个纺车那边，竟然开始纺纱。

“老人家，你眼睛不好，怎么还能纺纱呢”唐三藏看到那老妪慢慢的摸索到了纺车前面，竟然熟练的开始忙活，也是带着一丝诧异的问道。

“这是老婆子几十年的手艺了，早就熟能生巧，看不清也没关系”老婆子忙碌着。

“师傅，我们是现在走，还是立刻走？还是马上走”猪八戒小声在唐三藏耳边说道。

“八戒，有些事情，逃不过去的，为师实在不忍心将事情告诉老人家，还是你这个徒弟来代劳吧”唐三藏看着猪八戒，不由说道。

猪八戒一听，僵住了，师傅你是大师兄附身了吧，这么坑自己的徒弟？

“师傅，我，我嘴笨”猪八戒一脸无奈，不愿意背这个锅。

唐三藏哭笑不得，这二徒弟不能要了，都学会顶嘴了。

那边纺车沙沙作响，老婆婆一边纺纱，一边却是不停的扭头往外看去“怎么还不回来，难不成爷俩已经在田头干活了？”

老婆婆缓缓停下了纺车，从一旁拿起了一根棍子，倒是拄着，“师，老婆子要去找我家老汉和女儿，怕是不能招待了，厨房里有些米面，师自己去取一些吧”

唐三藏起身，拦住那老婆婆前方“老人家，你家女儿与你丈夫，却是已然身故了”

吧嗒，老婆婆那手中的棍子掉在了地上，“什么？你说清楚，老婆子没有听清”

她手颤抖，那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显然是听到了，下一刻，她希翼的看着唐三藏“你再说一遍，你快说，你快说啊”

声音犹如恶鬼嘶吼，老婆子那干枯如鸡爪的手，狠狠的抓住唐三藏的僧袍“你说啊，你说啊，我家老汉与我的女儿怎么了？”

“他们死了”唐三藏被摇的整个人都在晃，但是还是再说了一遍。

“你骗人，你骗人，我不信，我不信”她直接瘫坐在地，嚎啕大哭。

沙僧一言不发，盯着这老婆婆，他也是没有发现这老婆婆身上有丝毫妖气，一旁的猪八戒同样如此，师兄弟二人悄悄对视了一眼，皆是摇头。

“是谁，是你？是你杀了我女儿还有我老汉？”老妪起身，披头散发，状若疯魔，拿起一旁的棍子，便是对着唐三藏打去。

“是，是我大徒弟”唐三藏最终还是如实相告。

“我要打死你们，我女儿与老汉哪里招惹到了你们？”老妪此刻已然不管不顾了，那棍子抽在唐三藏身上，沙僧与猪八戒要去拦截，却是直接被唐三藏阻止。

那老妪力气也不小，竟然打的唐三藏额头青紫，显然是一下子正中脑门，鼓起了一个包。

“师傅，你别伤了自己啊”沙僧急忙劝道。

“无妨，为师还撑得住”唐三藏将沙僧推开。

那老妪缓缓起身，坐在了一旁的桌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此刻真的是哀莫大于心死。

“我要去给他们收尸”老妪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都尸骨全无了”猪八戒在一旁，也是再也忍不住，滴咕道。

“你说什么？我听到了，尸骨全无了，天呐，我们家遭了什么劫啊，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如此对待我那可怜的女儿和老汉啊，我苦命的女儿啊”老妪仿佛疯了一样，跌跌撞撞往外，一下子便是摔倒，随后又挣扎着爬起来，继续朝着外门冲去。

“八戒，沙僧，你们莫要跟上来了，为师亲自去”

“师傅，这，我们不在你身边，若是出现危险，那可怎么办”

“我要破了心中业障，便需要真正的看清一切，为师去，你们在此等待，若是半个时辰之后，为师还未曾回来，你们便去那田头，而到时候，为师若是不在，那便是你大师兄是对的，为师错了，到底真的是肉眼凡胎，看不清妖魔，以为可以凭借心眼观世，结果却是如此可笑，若是这老人家不是妖怪，那便是你大师兄错了，他的错，为师替他扛下来，要杀，要命，为师给了便是，这一世若是不能前往西天取经，那也是一种命数，下一世，我依然会再起佛缘，依然会被菩萨点化，前往西天的，对于你们而言，或许不过是数十年的时间罢了，等等为师如何？”

猪八戒差点要哭了“师傅”

“好了，为师去了，若是为师回不来了，记得去找你们大师兄，替为师带一句话给他，就说我错怪他了”

唐三藏毅然转身，而那老婆子已然来到了那石桥上，正步履蹒跚的往那远处田头而去。

“老人家，我扶你去吧，我弟子犯的错，我这个做师傅的，替他偿还”

唐三藏追过去，扶着那老妪，慢慢向前。

“沙师弟，你就这么坐着？师傅若是出了好歹，你我就等着分家吧，你回你的流沙河，我回我的高老庄，咱们散伙之后，怕是还要被佛门与天庭清算，到时候怕是小命都不保”猪八戒看到沙僧呆呆的坐在那边，顿时急的喊道。

“二师兄，师傅都说了，就算是死了，哪也不过是等他几十年罢了，对于我们而言，几十年不过弹指一挥，这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前九世都是被我吃了，这第十世，就算是换个妖怪，又能如何，或许那老人家也不是妖怪呢”

沙僧心中有底，黑槐准圣给了法宝，定能护住师傅性命，师傅心有魔障，不以身试险，怕是不会甘心的。

“师兄啊，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在此地等待，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嗨，半个时辰，怕是师傅骨头渣子都不剩了，沙师弟，不行，我要去看看”猪八戒直接推门而出，也不管沙僧了。

而此刻，唐三藏慢慢扶着那老妪，朝着远方而去，猪八戒远远的缀在后面，看着师傅与那老婆婆朝着那田头走过去，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奇怪。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前面出现了波纹？”猪八戒感觉到了一丝不妥，那前方的两人，身形竟然慢慢的变得虚幻，仿佛又什么东西阻挡了自己的神识探查，那远处的两人看似在前方，实则怕是早就不见了。

“不好，师兄说对了，师傅真的是碰上妖精啦”猪八戒急忙一声大吼。

“沙僧，快出来啊，师傅碰上妖怪了”猪八戒直接祭出九齿钉耙，对着前方那虚幻一样的波纹，便是勐然一耙子砸下。

波纹荡漾，却是越发的诡异，但是竟然没有破。

“师兄”沙僧手持宝杖，也是冲了出来。

“完了鸭，师傅被妖精抓走了，咱两要分家了”猪八戒看着那前方一片波纹，急忙操起九齿钉耙“还发什么愣啊，不想再回流沙河当妖，就给我砸”

师兄弟二人疯狂的出手，这波纹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竟然如此强韧，以他二人的实力，砸了许久，还一直存在，晃晃悠悠，就是不破。

“糟糕了，师傅与那妖精不见踪迹了”猪八戒抬头一看，那唐三藏扶着老妇人，已经看不见踪迹了。

而此刻，那唐三藏扶着老妪已然走出了好远。

“你那徒弟为何要打杀我家老汉和女儿，让他出来，跟老婆子当面对质，我家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农户，从未见过你们，为何要杀他们，你让老婆子怎么活啊”那老妪一路走，一路哭，听的唐三藏也是心中难忍。

“老人家，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我那大徒弟乃是个性子刚烈的人，一路护送我前往天竺国前去求取真经，这一路上，也是打杀了不少妖魔鬼怪，护住了我的性命，此番，我那大徒弟错将你那可怜的女儿与丈夫当成了妖怪，这才打死了”

“妖怪？他们怎么会是妖怪呢，你那大徒弟不明是非，我要拉他去告官，他们不能白死啊，你这和尚，心肠怕是也歹毒无比，这一路跟着老婆子我，是不是想要到了野外，将老婆子也是一并打杀了，好杀人灭口”

“老人家，我乃出家人，岂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增加业障之事，我那徒弟为了护我，伤了你丈夫与女儿性命，你若是要他偿命，怕是不成了，他被我赶走了，而且他乃是神仙，刀伤不得，火烧不得，我是他师傅，所有的罪，我来承担，你要杀要剐，我不会犹豫一分”唐三藏缓缓开口，却是神色凝重而又坚定。

“你倒是说的好听，哪有不怕死的”老妪不屑的说道。

“老人家，这走的路不对”唐三藏走着走着，却是发现那田头原本就在不远处，那里还有农夫在拉犁干活，如今走着走着，那人都不见了，而且也看不到那田头，出现在他们前方的，则是有些昏暗的路，路两侧长着极高的垂柳，只不过这些垂柳皆是黑色，上面的叶片有些微微卷起，显然是干枯了，而那树干之上，仿佛是有着什么东西在扭曲着一样，唐三藏定睛看去，大吃一惊，一声呼叫“这，这是人脸”

这张脸，他见过，之前在那石桥之处，遇到的村民，就是这张脸。

“妖，你果然是妖”唐三藏已然明白了一切，那女子，那老汉，眼前的老妇人，都是妖。

而与此同时，冷笑声从这老妪口中传出，却是有些清冷之意，而下一刻，黑风卷起，那前方的柳树成荫之地，赫然化作了一片黑色波纹荡漾，她卷起唐三藏便是冲入那波纹之中。

而此刻，唐三藏扭头看向了后方，自己那两个徒弟，还在拼了命的打砸，想要破开那阻拦他们的壁障。

“原来，佛门所谓的心眼，我所认知的心眼观世，不过是个笑话，悟空，为师知错了”唐三藏嘴角确是带着三分自嘲，下一刻便是晕了过去。

“砰”

当唐三藏与那老妪彻底消失之后，那处空间竟然主动碎裂，猪八戒与沙僧差点摔了狗啃泥，两人踉跄了一下，皆是直接驾云而飞，去寻找唐三藏的下落，但是此刻，哪里还能够找到人影。

两人朝着身后看去，那原本还错落有致的村落，此刻赫然已经显化出了真身，那是一个破败不堪的村落，已然不知道多少年没人住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