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归墟子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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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顾长安聆听着虚空中传来的呼唤声，他逐渐忘却身体上传来的剧痛，一步接着一步，朝着山巅迈步，就像是攀登通天梯一样。

随着时间一步步流逝，他身体中的污血排除，骨骼爆响，骨中生髓，血气涓涓流动，心脏如打鼓般跳动。

随着新生血气流转自身，渐渐地，他眉心之上出现一朵月牙形状的纹路，淡淡的银色光芒从中落下，洒落肩头，如同披上了一层银色披风，尽显神秘之感。

月牙横于眉间，残缺的半圆就像是要盛着什么，此时却显得空落落的。

顾长安的伤势完好后，脚步也更加快了。

在疲惫之际，他有一种预感，他若是能登上山巅，他能获得比血肉涅槃更加丰厚的好处！

一步接着一步，他耳中的呢喃声越来越大了！如雷声般轰鸣，如雷霆般炸响！

最终，当他踏向山巅，那虚无渺茫的声音终于不再闷响，盘溪坐下，他终于听清了虚空中的生灵在说些什么。

它于低声细语中，用一字一句，讲述着一个完整的故事：

可敬的人啊，你可知传闻中，识海乃是人族退化的第三只眼转变而来，它的创造者名为：归墟子。

自上古时代灵气退散，天地大变后，无数异虫从地底出现。

它们从地底爬出，吞噬着元气，将一切生命的源头全部摧毁，灵脉被污染，灵气骤降，人族数量骤降，十不存一，最终末法时代到来。

有大能者归墟子不甘人族灭绝的命运，他挟道器帝兵翱翔于天地间，抱星辰日月长留于虚空内。

他甘愿让自身的神与魂化作天地之气，遥遥观测自然界中的虫，希望能了解它们存活下来的奥秘，却始终不可得。

归墟子屹立于天地之间，长叹道：“蜉蝣那美丽的翅膀，如同它梦幻多彩的衣裳。我的心中为何如此的忧愁，何处是我人族的归依所在？

蜉蝣那飘逸的翅膀，如同它光洁艳丽的服装。我的心中为何如此的忧虑，何处是我人族的休憩港湾？

蜉蝣穿洞而飞跃，那一刹竟洁白纯净得如白雪一般。我的心中为何如此的忧郁，何处是我人族最终的皈依？”

忽然地底有身影走出，祂们形如金光，体态似人，皆披弘光之缎，戴天地日月之帽，腰银河之环，左配灵气之河，右备光流之脉，烨然如此，犹若神人。

祂们环绕于光脉之光上，围绕归墟子，手牵手大声劝慰道：

“洗头的热水准备停当，头上的虮子虱子就会互相吊唁；大厦落成，燕雀就会互相庆贺可以筑巢了。

你看天地之变，那异（益）虫欢欣鼓舞，它们更加适合这个新世界，而人族却垂死挣扎！沉迷于幻梦之中不肯灭亡！

一族死亡亦是另外一族的重生，这其中的忧乐各不相同，又如何能比得了呢？”

归墟子反驳道：“瓦是经过火烧后形成的，但直接用火干烧这瓦就会破裂；

竹子是靠水生长的，但将竹浸泡在水中这竹子就会死掉。

以扬起尘埃来消除尘埃，穿着皮衣却又用扇子来散热，哪里比得上根据不同季节穿合适的衣裳呢？

就如我人族屹立于天地之间兆兆年，又有什么种族能比我们更加了解世界呢？

又有什么族群能比人族更能懂得适应世界，调和阴阳呢？”

光灵一族全都顿住了，祂们纷纷窃窃私语，最终却齐声道：“人族必须灭绝！你们污染了世界，你们不再适合这个世界，你们必须死！”

归墟子长叹着，心知此事不可为，他压下了所有声音，道：“你看西方的裸国，鸟兽也不回避人群，那是因为人和它们混和为一，习性相似。

水火不相容，但是装有水和食物的小鼎锅放在火上，却能煮成五味俱全的美食；

川涧枯竭则溪谷空虚无水，山丘夷平则深渊填塞，嘴唇翻裂则牙齿受寒。”

归墟子站起身来，举手长叹道：“唇亡齿寒的道理连小儿都明白！没有毁灭一方让另一方存活下来的道理！灭绝一方只会是天崩地裂，秩序不再！

遥遥天地之变，若是异虫能与人求同存异，彼此之间兼收并蓄，彼此共存！才能利于天地万物产生新的变化！”

光之灵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了，祂们逐渐争吵起来：

“善！善！善！”

“此乃诡辩！不听汝言！”

“善！善！善！”

“此乃诡辩！不听汝言！”

……

最终光之灵们合二为一，化作光之巨灵，屹立于于天地之间，朝着归墟子发出咆哮：

“此乃诡辩！言之无理！行之不远！

你知道濒临毁灭的天地听闻，又能如何感受你的言论？

你知道无数丧失于人族之手的生灵听之，又如何能接受被剥皮拆骨、血肉烹煮的痛楚？！”

归墟子长声叹息而泪流满面，为万物生灵的多灾多难而哀伤，道：“人族为贪养生之物而伤害生命久矣，这就好像削足适履。

人族贪图小的快活而伤害大的利益，就又好像削尖脑袋去带小帽子。

万物苦人族久矣，归墟子知道此乃大罪，吾愿削去我这一身的血肉，剁开我这一身的灵骨，归于天地之间，以告人族之罪——罪不可赦！

愿光灵一族能听我一言，海纳百川，兼收并蓄！此乃大道！”

光灵之族沉默以视，似是不会相信归墟子会舍得把这一副与天地共寿的身躯，散于天地。

人族狡诈，祂们绝不会相信！

然而，归墟子在光灵一族的注视之下，断骨为刀，一刀削肉，道：“海纳百川，兼收并蓄！此乃大道！”

他一刀断去全身的骨头，道：“兼收并蓄！此乃大道！”

他一刀断去自己的灵与魂，道：“此乃大道！”

归墟子于沉寂之际，合拢双眼，呢喃道：“大道”

光之巨灵，祂们分散成一个个人形光灵，祂们默默注视着归墟子慢慢化作一坛血泥，最终魂飞魄散，只剩一只颅中之眼落入雪泥之中。

祂们环绕于松果之眼，相互合拥，道：

“善。”

“善！”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