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眼暗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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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快给我药！”方春指着远处墙壁上的虫箱，微微掩住的箱门吱呀一声打开，其中的一个格子正在不断地晃动。

顾长安没有时间多想，扑上去扯开盒子，其中的药粉直接腾空而起，落在方春的手心。

老人来不及打开药粉，连同油纸一起塞入嘴中，胡乱咀嚼片刻后咽下。

几个呼吸后，他眼中的虫才开始停止异动，变得安静起来。

“呵呵，闭上第二层眼睑的时间太久了，我也开始被眼暗虫吞噬眼球了啊。”老人躺在榻榻米上，语气沉重而无奈。

“眼暗虫是什么虫？可以驱逐吗？”顾长安扶起老人，递上热茶，喝下几杯茶水后，他才缓了过来。

“眼暗虫，是通过黑暗繁殖的一种蛊虫，我和纳兰兰待在黑暗中太久了，久到被她眼中的虫感染都不知晓，真是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瞎了眼啊。”

方春看着顾长安仍旧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后生啊，现在你也看到了，我眼中的虫一日不去除，我就一日无法帮你配置瞳术虫了。”

兰兰？顾长安回头看着那个女孩，发现她正在担忧地看着方春，眼神怜悯。

“是啊，她就是纳兰兰，有一天，因为使用虫的代价，导致我忘记了不能‘关上’的禁忌。

就这样，在迷茫中，我不小心关上了丹炉的盖子。

等到了第二天，我发现自己违背了禁忌后，一切都已经迟了，就在我以为要出大事的时候，我听到鼎中有人在唱歌，歌声动听，如天籁之音。

等我重新打开丹炉后，发现她就这样静静地坐在丹炉里，只会呐呐呐地喊着歌，于是就给她取名为纳兰兰。”

“纳兰兰身体中的虚又是什么情况？倘若打开这个琉璃门，会怎么样？”顾长安问道。

“那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方春咽下一口口水，继续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她呆在虚界中太久太久了，久到连‘虚’都把她认作同类，认成是可以吃掉的弱小蛊虫，虚虫们无时无刻想着将她拉入虚界中分食。

若是打开封禁之门，蜂拥而至的虚就会形成一个茧，缠绕在任何物体上，将一切都变成封闭的容器。

那么整个虚界就会于我们相连，将所有的一切扯入虚界中，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绝不能在没有虫烟雾的防护下，随意打开封禁之门，这会害死所有人的。”

方春回想起那一天的场景，那一天，遮天蔽日的虚虫源源不断地虫虚穴中涌出，包裹着整个房间，想要将自己拉入虚界。

若不是他机灵，用虫烟打开了逃生的通道，恐怕就要永远迷失在无边无际的虚界中了。

他现在仍旧心有余悸，害怕地发抖，全身如筛糠一样抖动起来。

这样的事情，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顾长安翻开方春的眼睑，盯着方春眼中的虫。

他发现只要这只虫乱动，纳兰兰就会恢复一些活力，连眼神都会灵动一些，显得神采奕奕。

同样，这只虫被药物压制后，纳兰兰也会显得无精打采，就像是干枯的花朵一样，萎靡不振。

看来这只虫于她息息相关，若不解决，两人之间的问题永远不会消失。

“如果把这只虫引出来，你有没有机会抓住它？”顾长安思索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这只虫只会在月圆时分的月光下现身。

倘若乌云密布，天气不好，又或是其他的原因，它就会呆在眼眶中，死活也不愿意出来。

我已经等待了好几个月圆之夜了，可惜都没能成功。”

方春或许是吃下了药，变得精神了一些，他打开虫箱，从中取出一张卷轴放在顾长安的手中。

“后生啊，这是我毕生所得的瞳术虫配方，你需要的瞳术虫只能靠你自己去调配了，成功与否都得看你自己了。”

方春将一些蔬果瓜菜放在暗格里，打开格子后，纳兰兰也像模像样地打开隔断，取出没有被‘虚’带走的果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脾气古怪的老人看着纳兰兰，眉眼低垂，他的眼神却显慈祥和蔼，眼里流露出的慈祥的笑意如同午后温和的阳光，不过是嘴角微微扬起脸上的皱纹好似又深了一层。

看来两人这段时间相处，已经形成了难以割舍的羁绊，方春已经把纳兰兰当成了自己的孙女来照顾了。

和之前的那个怪老头截然不同，在名为情感的这把刻刀日复一日的雕琢下，他的心越发宁静澄澈了。

此时，顾长安靠墙沉思着，心道，首先这只眼暗虫是被纳兰兰从虚界中带出来的。

方春被感染后，于她眼中的虫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只要打开琉璃封禁门，就有可能被蜂拥而至的‘虚’带入虚界，得不偿失。

可是，方春可是一名连庄赤都要连连赞叹的瞳术师，没有他的帮助如何获取一只强大的瞳术虫？至于自己配置？别开玩笑了。

顾长安对自己很了解，若是施展养蛊之术，他倒是手到擒来，成功率能在八成之上。

可是配置炼制蛊虫？他可没有这个天赋，甚至连叶丹师给自己的炼丹之术，他到现在都没有参悟透彻。

更别提以复杂著称的蛊虫配方了，他连尝试都不想尝试，因为那注定会失败，如竹篮打水一场空。

能被月光吸引的话，或许它也能被帝流浆吸引？

毕竟连月光都是一种星辰的力量罢了，而帝流浆则是真正的星辰力量的结晶。

就连顽强不屈的螣蛇虫都臣服于帝流浆下，甘愿被人奴隶。

顾长安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最终还是选择帮助两人，毕竟他拥有月蝉体的体质已经人尽皆知，再隐藏也不现实了。

“我可以用帝流浆帮助你吸引眼暗虫，但是报酬是你必须帮我配置一只强大的瞳术虫，并且要教导我如何在水脉地底定位。”

顾长安伸出手，却见方春乐呵呵地笑着，立刻握住了自己的手，脸上的皱纹拧成了一朵花，看上去格外的奸诈。

“后生啊，就等你这句话了。”

“那么日落之后，就开始治疗纳兰兰的眼暗虫，然后接着就是引出你眼中的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