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五龙转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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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波空鹤久居此地，对流魂街知根知底，龙儿请她带众人寻至一处僻静空旷的所在。

“冬狮郎，你的卍解练得如何了？”

半路上听到龙儿问起，冬狮郎如实答道：

“还不太熟练。”

“以如此年纪，能修成卍解已属难得。”龙儿忽然回头，望向身后的少女，“露琪亚，你可得努力咯。”

露琪亚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微一错愕，有些羞赧地低下头，轻声应了一句“是”，心里却想：我哪里能和冬狮郎这样的天才比啊，龙儿大哥也太高看我了。

“便是这里了，你看行吗？”约莫一刻钟后，当先领路的志波空鹤突然顿住脚步，回身望来。

龙儿等人抬眼望去，只见一片青翠广阔的平原映入眼帘，远处峰峦起伏，天上日光明媚，景致优美动人，再加上时而拂过脸庞的微风，身处此地，不禁感到心旷神怡。

“好，就这里了。”龙儿忽自手中变出一瓶酒，乱菊一见便挪不开眼睛，含笑上前，伸手欲夺。

龙儿先拍掉她的手，叮嘱道：“别馋嘴，这是露琪亚她们的份儿，你不能再喝，否则出事了可别怨我。”

乱菊目露乞求之色，可怜兮兮地伸出一根手指：“我保证就喝一小口，行不行嘛，队长？”

龙儿无奈摇头，不欲多做纠缠，将小瓶给她之后，又请志波空鹤稍微照看一二，随后带着冬狮郎行至百步之外，方便施展。

除了乱菊一心扑在醉梦之上，露琪亚、志波空鹤和志波岩鹫三人都在关注着龙儿如何指导冬狮郎。

只见二人隔着十余步相对而立，龙儿说了些什么，冬狮郎微微点头，面露凝重之色，拔出冰轮丸，直接展开卍解。

“原来如此，是冰之龙啊，相当帅气呢。”看到身覆冰霜之翼的冬狮郎，龙儿微微颔首，表示赞许，随后抬起修长的右手，“那么，先来热热身吧。破道之九十九，五龙转灭。”

“什么？！”冬狮郎吃了一惊，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向龙儿的身后。

五条高逾百丈的纯白巨龙腾空而起，龙儿施展此招后，叮嘱一句“注意点，下手别太重”，然后好整以暇地朝着场边走去。

冬狮郎呆怔了好一会儿，没明白龙儿在对谁说话，蓦然听到那五条栩栩如生的巨龙之一口出人言：

“哼，陪小孩子玩游戏么？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竟让吾等做这般无聊之事。”

其余四龙似是深有同感，各自无精打采地卧伏在地，彼此竟是步调一致。

那方才开口的白龙一看身旁同伴都摆出消极怠工的架势，无奈只得由自己出头，俯身贴近冬狮郎。

“来吧，小鬼。让吾瞧瞧死神的力量可堪入目。”

“这……这到底是什么啊？”

此刻，不仅是冬狮郎这样想，露琪亚、乱菊、空鹤姐弟皆是目瞪口呆，从未见过这样的破道。

九十号以上的破道本就不多见，由鬼道变幻出的巨龙非但体型惊人，而且竟如生灵一般口出人言，简直闻所未闻。不怪他们惊愕呆滞，换成任何人来了，面对此景，都会首先怀疑自己的眼睛。

龙儿不声不响地回到几人中间，乱菊先一步回神，却仍旧难掩呆相，倍显可爱有趣。

“队、队长，这究竟是什么啊？”她手指着五条庞然巨龙，满脸惊愕。

“破道啊。”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让乱菊憋了一口气，很想冲他咆哮出来。此情此景，无论怎么看都不对劲。

志波空鹤两姐弟原本对龙儿的印象只是相貌出众，见他容颜清秀稚嫩，即便能坐到队长之位，恐怕也非是单凭实力。可如今一看，方知最初的印象大错特错。

龙儿自空间戒指里取出一张颇为宽大的精致薄毯，柔软舒适，容纳十个人也绰绰有余，铺在草地上，接着又变出一些零食糕点，茶水饮料，放在上面，任由众人随意取用，如此一来，越发像是来露营野餐。

露琪亚等人已经见怪不怪，而且，她们此刻也无暇注意龙儿又做出了什么惊人之举，都在关注着冬狮郎如何与巨龙战斗。

那威风凛凛的巨龙居高临下俯视着冬狮郎，见他没有率先动作，稍微有些不耐，张口发出一道范围极广的龙炎吐息，霎时漫天火雨，朝冬狮郎迎面而来。

龙儿抬手祭出一道圆形透明的防护结界，将众人护在其中，免受战斗波及。

冬狮郎眼见龙炎来势汹涌，速度奇快，丝毫不敢大意，先试探性地挥出一道硕大冰刃。然而，冰刃飞射而去，却如泥牛入海，尚在半途便被龙炎彻底吞噬。

冬狮郎不料这龙炎的威力如此可怕，心中一凛，仓促间不敢硬接，急忙飞身闪避。

他刚飞出龙炎范围，冷不防拦腰抽来一条白影，粗如盘柱，细辨才知是神兽施展出巨龙摆尾，势挟劲风，快如闪电。实在想不到以巨龙的庞硕之躯，竟能发出如此迅捷凌厉的攻击。

冬狮郎非是轻敌，只是巨龙的强大委实出乎意料，先前声势恐怖的龙炎看来只是开胃小菜，这一甩尾势大力沉，偏又迅如闪电，令少年避无可避，危急间只能举刀硬抗。

空气中传来“嘭”的一声，龙尾径直扫中冬狮郎瘦小的身子，这一击何止万钧之力，令其远远倒飞出去，尚在半空，便已喷出一道血箭，随后重重跌落坠地，激起一阵烟尘，地上印出一个大坑，伤势决然不轻。

围观众人里唯有龙儿一人淡定如初，乱菊、露琪亚霎时花容失色，想不到龙儿口中的“指教”竟是这般凶险，动辄便有性命之忧，和银发少年一贯给人的温雅形象判若两人。

“队长，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

乱菊凑到近前小心翼翼地说，声音有些发颤。

“放心啦，不会死的。”

龙儿带着一脸温和的笑意拍拍她的肩膀，可出口的话没起到半分安慰作用，乱菊也知他不会罔顾下属的性命，只是这份苦头可有的吃了，且不说伤筋动骨，一个不慎弄到缺胳膊少腿也不难想象。

露琪亚小脸煞白，越想越后怕，她想起方才龙儿也曾说要指教自己，当时她不知轻重，满口答应，而且芳心暗喜，此刻才知自己怕是上了贼船，如今反悔可还来得及？

“你们的潜力都很不错，专心修炼，日后独当一面，担任队长亦非难事。可惜如今承平日久，实力提升有限。要想充分发挥自身的潜力，强大的对手是不可或缺的。”

龙儿眼望远方战况，口中娓娓道来，颇有些语重心长。

乱菊、露琪亚均知他所说在理，心情顿时有些复杂，志波空鹤一双美目定定地望着他，露出饶有兴趣之色。志波岩鹫此刻对龙儿的强大实力已是心服口服，见他放下空杯，欲要添茶，连忙先一步举壶代劳，细心斟满，面带憨笑，大献殷勤，琢磨着稍后问一问十番队还有没有空缺，这个老大是认定了。

冬狮郎从碎石中站起身，抬袖抹去唇际鲜血，右手紧握冰轮丸，翡翠双瞳中战意高昂，轻展冰翼，再度飞入战场。

巨龙好整以暇地飘在半空，舒展庞硕身躯，瞥见蚂蚁般大小的白发少年再度归来，不顾周身狼狈，端起攻击架势，双手紧握斩魄刀。

“抱歉，让你久等了。”冬狮郎的口吻淡定沉着，一如他的坚定目光。

“不错的眼神嘛，小鬼，”巨龙语带调侃，“可是，汝之身躯好像在发抖啊，如此害怕，不若乖乖求饶罢。”

冬狮郎目中一凝，骤然发觉自己握刀的手背确在微微发颤。

是来自身体本能的恐惧么？白发少年加重手中握持的力道，全力驱逐内心生出的一丝动摇，毫不退让地扬起嘴角，沉声道：

“这不是恐惧，而是兴奋！”

说完，他再次持刀迎面冲向巨龙，速度快至一片残影。

龙儿刚搁下杯子，忽然转首望向身后的一棵粗壮树干，瞥见一绺红发被风吹起，显然有人躲在那里，隐藏技巧相当拙劣。

“露琪亚，似乎有朋友找你呢。”

“诶？”

听到龙儿突然开口，露琪亚一怔，循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那躲在树后的身影见他们转头望来，知道自己被发现，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是恋次！”

看到红发身影略显尴尬地自树后走出，露琪亚一眼便认出了那是自己的旧日同学——阿散井恋次。

“露琪亚，你招呼他一起过来坐吧。”龙儿温言提醒。

露琪亚点点头，起身向阿散井恋次招手示意。恋次略显犹豫，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此前，露琪亚因为手刃海燕的心结，有意无意地疏远了身边的朋友，浑浑噩噩地过了好些年，直到前几日在龙儿的劝慰下打开心结，重新恢复了天真烂漫的本性。

阿散井恋次机缘巧合下发觉到少女的心态转变，心里当然满腹疑问，很想找机会与她搭话，只是没能付诸行动。

今天龙儿去寻露琪亚时，恰好被阿散井恋次撞见，暗中将一切看在眼里。

见到龙儿时，露琪亚脸上泛起的明媚笑容，是阿散井恋次从未见过的。不，该说是自灵术院毕业后，多年再未见过的纯真笑颜。

那个记忆中的露琪亚又回来了，察觉到此点后，阿散井恋次比任何人都要高兴。与此同时，他也深深记住了那个穿着队长羽织的新任十番队长。

在各番队的私下传闻里，那位新队长单名一个“龙”字，连姓氏都没有，多半并非贵族出身，无人知晓其来历，却是个胆敢挑战总队长的狠角色，而且竟然奇迹般地通过了队长测试。

这几天来，护庭十三队几乎全员都在谈论此事，无论是工作时间，还是茶余饭后。除此之外，平静多年的瀞灵廷也别无其他新闻可谈，阿散井恋次当然有所耳闻，但更令他在意的是，这位初来乍到的新队长竟和露琪亚关系匪浅，这让他颇为费解，怎么也想不通。

“龙儿大哥，这位是阿散井恋次。以前就读真央灵术院的时候，我和他是同学。”

露琪亚带着相当爽朗的笑容为众人介绍，笑容里丝毫没有阴霾，阿散井恋次盯着她的侧脸，不觉有些失神，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

她果然回来了，恋次心想，随即自己的背心就挨了一掌。

露琪亚见他只顾发愣，也不晓得主动问候，没好气地使劲拍了他一下，小声提醒：

“干嘛呢，恋次，快打招呼啊！”

阿散井恋次闻言猛地回过神，讪讪一笑，尴尬地向龙儿几人点头问好。

“请坐吧，不必客气。”龙儿招手让他们坐下。

突然远处传来“轰”的一声，冬狮郎被巨龙再一次砸落在地，这回已是浑身浴血，形容异常惨烈，凝神关注战况的乱菊失声惊呼，不忍心地别过脸去。

“队长，冬狮郎他恐怕撑不住了！”

乱菊满脸关切之色，她与冬狮郎相处日久，一直当自家弟弟一般看待。虽然冬狮郎平日行事一丝不苟，时常故作老成地指摘她的缺点，但乱菊从未介怀过，反而很喜欢逗弄一本正经的冬狮郎，以此取乐。这是二人独有的相处模式。

龙儿依旧泰然自若，忽然拿起手边的醉梦酒，递到乱菊面前。

“乱菊，拜托你过去问一下。如果冬狮郎决定放弃，就带他回来，如果他要继续挑战，就让他喝一口。”

乱菊不解其意，但还是老实照做，一把接过醉梦，施展瞬步，赶到冬狮郎面前。

陷入地面的冬狮郎已然昏迷，却仍旧紧握着手中的冰轮丸。

“冬狮郎，冬狮郎！”

少年听到熟悉的呼唤，勉力睁开眼睛，望见身前的乱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我没事，乱菊。你……”

冬狮郎刚欲起身，然而此刻深受重创的他连抬手都费劲，稍一动弹，便扯动伤口，全身痛如刀绞，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额上的汗混着血淌落脸颊，也不知断了多少根骨头。

“别动！”乱菊连忙俯下身，关切地叹了口气，“你还是放弃吧，这样下去会死的。”

冬狮郎咬着牙，紧蹙眉头，一言不发，目光望向盘旋在天际的巨龙，仍旧不愿轻易服输。

乱菊还是第一次看他露出如此倔強的表情，再次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酒瓶递到他面前。

“队长让我带一句话给你，如果你还不打算放弃，就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