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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月夕节,早听闻东楚会在月夕时举行盛大的祭祀盛会,我倒是想出去瞧一瞧热闹,可现下也只能想一想,最终还是要被困在小院儿之中独自望着月亮。
天色渐晚时,前来为我送晚膳的女婢带了一卷画轴,说是丞相夫人赠予我的画像。
我好奇地展开画轴,见画中盛放着夺目的海棠花,在这些海棠花之中,栖身着一位裸露纤肢的女子。
这幅画应当是我被困于息国时,屈于息国侯姬留淫威之下,被他和平津的画师们所画的。我记着当时出于愤怒,还当着息国侯的面前烧毁过一幅。
“丞相夫人可有让你转告我什么话?”画中艳丽的海棠红与这小院中的素雅格格不入,这作画的画师将我绘成了一副妩媚妖娆之相,便是看一眼,就能勾起**。
“夫人说,这画是楚王送来给丞相赏玩的,在东楚王宫内,这样相似的画大约还有五卷,且都被楚王悬挂在寝宫之内了。”女婢说完俯身与我拜了小礼,离开了小院儿。
看来这息国侯并没有骗我,当时评画的那几位画师,却也如他一样,看着我狼狈地躺在海棠树上,兴致勃勃地作了画。
息国侯将这些画珍藏,一直到息国国破,被楚国攻城掠地,这画还留存着,被带回了东楚,巧合之下,落入了楚王的手里。
我大抵能想得通,跟随百里肆于前往余陵荒野面见楚王那次,他为何会认出我了。
他那时便知道我是蔡侯的合欢夫人,陈国的福祥公主。
姚绾送我这幅画大约是在警示我,莫要太嚣张,一个落魄公主,也不过是楚王手中的玩物。若是不识时务,等楚王得知我的存在,在赏玩腻了送给白尧后,姚绾便可以主母的身份,随意将我处置了。
是发卖,还是送人,也不过全凭她一句话罢了。
我负手而立,仰着头看着面前的这幅画,甚是觉着太过艳丽。恰巧月夕节无人陪伴,我也怪无聊的,倒不如尝试修改这幅画。
我在院内朝西支起了桌案,找来了先前秦上元准备入药的砗磲,将它细细研碎,再用细纱淘澄了几次,添了些膏脂,做成了茶白色的颜料。将画卷平放在几案上,挑了一支细长的毫锥沾了沾,开始于画上游走起来。
月上西头时,我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异响。
我还没来得及放下毫锥一探究竟,整个人便腾空而起了。
我睁大眼睛,看着将我环腰抱起的人。
他身着丞相府侍卫的铁甲,可却长着我从未见过的模样。我正猜测着,这侍卫可否是白尧在月夕节送我的惊喜。
霎时,四周飞射出许多支羽箭,直朝着我们而来。
侍卫见此,带我落于地上,将我护在身后,以长刀击落刺来的羽箭。
我有些发懵,头脑迅速飞转,我不明白这侍卫为何会救我,甚至在怀疑,是不是白尧故意做局使诈,想从我嘴里套出些什么话来。
我一言不发地被他拉着奔走在夜里。
我知道丞相府之中布有阵法,如若不知其中玄机,根本无法硬闯出去。
可他看起来似乎并不知道,拉着我一股劲儿地乱跑,早已失去了方向。
月光透过幽暗的竹林,像是弥蒙了薄雾。
我看着月光之中,围靠过来的暗影,拉着他停下了脚步。
“不必跑了,我们跑不出去的。”
“跑不出去也要跑,我会带你离开这的。”他拽着我的手,再次往竹林的更深处走去。
他分辨不出方向,所以并不知道我们已然是在原地打转了。
“没有用,我们已经被白尧的侍卫包围了,不要救我了,快些逃命去吧。”我于手掌凝结一小股真气,将他的手震了开。
他错愕地看着我,并不知道我还会些功夫。
我心中不知为何,忽然有些落寞。
我原本以为这人是小白派来救我的,可现在看来并不是。
我身上的功夫,有一半得来于小白的山鬼剑法,他若派人来救我,必会告知关于我的所有情况,包括我掌有山鬼剑法。
他依旧执拗地拉过我,再次于竹林之中奔走。
四周的灯火刹那点亮之时,我和他被白尧的侍卫团团围住,他将我护在身后,奋力与这些人厮杀。
他明知道结果如何,却还愿意为我拼死一搏,我心有不忍,可为了保护他身后之人,却只能装作无动于衷。
他最终寡不敌众地倒在血泊里,以长刀支撑着身体,他满脸泥泞,沾满了鲜血的手递给我一块石头。
他忍着疼痛,断断续续地道“阿笙,阿笙,他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他身处血雨腥风,也是个可怜的人,你莫要怪他。”
这块石头,是我被困于息国时,用海棠花汁为那时一直保护着我的络腮胡子所画的小像。
他说他是暗影阁的朱雀护,是江湖上的嗜血胡子,他说他的名字叫宫涅,却从没说过他还有另一个名字叫阿笙。
我接过沾着他鲜血的石头,小心翼翼地将它藏入怀中。
“我还不知你的名字,你为我而死,至少让我知道你的名字。”我想络腮胡子能拥有一个敢为他而战的朋友,无论遇到了什么样的险阻,此生已然无憾了。
“不必,我是替他来救你的,你只要记得他的名字,叫历卓笙就好。”他靠在我的肩膀上,缓缓地闭上了眼。
我被侍卫连拖带拽地送回到小院儿中,此时的白尧,正在小院儿之中等着我。
他站在我作画的案前,看着几案上已经被我修改过的画卷。
“怎么样,小院儿外的风景好看吗?”白尧兴致勃勃地跪坐于榻上道。
我被他的侍卫粗鲁地扔在了地上,我揉了揉摔痛的手臂,盘着腿坐在了地上。
“追杀我的人太多,哪还有闲心思看风景?”我不以为然地说道。
白尧挑着眉角,阴险地笑了起来“既是这样,那我便带着你逛一逛丞相府,以尽待客之道。”
我知他既说出这样的话,便没存着什么好心,索性继续盘坐在地上,不打算理他。
他吩咐侍卫将我从地上拽起了身,强押着我走出了小院儿。
楚国信奉旧神,月夕祭月主要是祭拜月神常羲。丞相府上有众多白尧所豢养的美姬,想来她们聚在一起拜月也应当是一件热闹的事情。
我本以为白尧会带我去瞧他的美人们拜月,毕竟我觉着那些美人儿,才是这丞相府内独有的美景。
穿过一处低矮的廊桥后,又过一座石门,翻过一座石山后,又绕过一潭碧湖。
白尧最终带着我来到一处静谧的花园之中,停下了脚步。
放眼望去,这花园倒是和陈宫的花幽差不多大,可花园之中栽着的大都是类似月季以及香玉鼠姑这般,不及人高的花草,一眼就能望到花园的尽头。
我开始以为这花园之中的花开的妖艳夺目,是因栽花的花匠细心呵护,或是他们效仿了息国长亭公主府上的上的花园,以温泉水引入,使得花园四季如春,花下还散着幽幽热气。
直至侍卫抬来了,方才为救我而死那人的尸身。
少时,有奴仆呈上一支约三寸长的铁锥,锥上布满了许多奇形怪状的花纹。
白尧拿起铁锥,走向那人的尸身,将这三寸长的锥子从尸身的天灵盖刺入他的头内。
随着尖锐的铁锥,刺穿了头骨,传来了骨碎的声响,白尧轻车熟路,手上不染半点血迹。
可他还是装模作样地擦了擦手,吩咐侍卫将尸身抬走。
侍卫得令,拉着尸身走入了花地,奴仆已然挖好了土坑,只待侍卫将尸身丢入了坑中,便开始掩埋了起来。
微风略过花丛,刮来一阵浓郁的清香,不知怎地我腹中突然反胃,趴在地上吐了起来。
“这花园下面埋着的,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不然,丞相府内院所布下的五行阵,早被人撞破了。”白尧俯下身递给我一张帕子。
我并未接下他的帕子,抬起手只用衣角擦了嘴。
“这铁锥叫天弑锥,自聚灵处刺入,便可使灵魂永远困于一处,这些被锁住的灵魂拥有领地意识,绝对不会让领地以外的人随意进出。”白尧并未在意,转身将帕子丢给身旁的奴仆。
天弑锥聚灵是个极其阴损的巫法,想当初在重华寺,年少时的我有幸读到过一卷,有关这巫法的手抄书简,据说最早的起源是在商末帝辛死后,己妲妖后为了保护纣王的灵魂不灭,助他重生,用帝辛的佩剑在逃亡的路上,一连斩杀了四十九个阴时出生的婴孩。
己妲将沾满了婴灵的剑刺入帝辛的尸身之中,将他险些快要散尽了的灵魂聚于天灵处,带回了青丘山。
当时,我只读到了此处,便被净慧师父发现了。净慧师父不但训斥了一顿不说,就连那手抄的书简也被她丢进铜炉里烧了。
她说,要我不要钻研这些阴损又逆天的巫法,不仅自讨苦吃,还会殃及后世。
我虽然不确定白尧的天弑锥,是否按照己妲妖后那阴损法子铸造。可毕竟将灵魂永远地困在一处,也是逆天而为的行径。
生前被奴役身体就罢了,死后还要被困着不得安息,这缺德又造孽的举措,怪不得白尧生不出孩子来。
“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我用衣袂掩住了鼻息,否则这花园的香味无时不刻地让我想吐。
白尧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似是在等着我的后话。
“你和姚家姐姐成婚有五年有余了吧?”
“我原以为是你不行,所以这丞相府才没有孩子的欢声笑语,现下看来,是你阴损的事情做的太多,殃及了后代。”
白尧闻声面色变得铁青,他一把拽过我的手臂,面目狰狞地道“若是有一天再你没了用处,我便将你困在这座花园里,同你的芊芊相伴,让你们永生永世都不再寂寞。”
伴随着铺面而来的香味,我胸口怒火中烧。
果不其然,巴陵山的那座无字碑只是欺骗外人的手段,他把芊芊的尸身钉入了天弑锥,同那些反抗他的人一起埋在了花下。
我将腹中再次泛出的恶心,一股脑地全部吐在了他的身上。
他厌恶地将我推了开,连忙抖落着身上的污秽物。
我趴在地上畅快地笑了起来。
他忍着怒气,将我从地上扯了起来道“你或许还不知道,陈国的信北君已经死了,等着星谷关的兵符现世,你的用处也就没了。”
我的耳朵突然起了一阵嗡鸣声,我不可置信地指着他道“你胡说,百里肆不会死的。”
白尧得意地从袖袋里掏出一张帛纸,并将帛纸摔在我的脸上。
我认出帛纸上的字迹是妫燎的,上面写着百里肆已于陈宫正阳门前车裂示众,星谷关的兵符依旧未有踪影。
可我仍旧不相信百里肆已经死了,甚至认为这也是白尧设的陷阱,故意来套我的话。
白尧冷哼了一声“还说我伪善,瞧瞧你自己,在得知为你的近臣因你惨死,别说是假装悲伤,你连眉头都不曾为他皱一次,不觉自己比我还要虚伪吗?”
我垂着头,手指打颤,难以成握,如鲠在喉,欲断魂绝。
此时的我,听到白尧的冷笑,仿佛像是夏夜里的蝇蚋鸣声,甚是心烦不安。
我抬起手朝着白尧便是一掌。
白尧毫无防备,被我打了一个趔趄,吐出一口血水。他起先诧异,并不知我恢复了些许内力,而后,他面色一沉,抬起手回敬了我一掌。
他的内力比我要浑厚许多,我被他这一掌打的凭空飞起,落在远处正盛放艳烈的花草地上。
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在我支着手臂,狼狈地爬起身时,手上突然缠绕住了一方沾血的帕子。
我将帕子拿在手中细看,突然回想道潼安城门前,朝我奋力奔来的芊芊。
我低下头,看着松软的泥土中隐约有白骨。
我丢掉了手帕,开始低下头刨起了土。
迎面而来的腐臭味道,反倒是没这些花散出的香味,让我感到刺鼻。不刻,我挖出了一具已然腐化了一半的尸身。她身上穿的还是那件破烂的楚国兵甲,刺入身体之中六支羽箭也未有被清理出来。她的天灵盖被捶碎了,天弑锥自天灵刺入,散发着赤红色幽暗之光。
我运转体内的真气于指尖,扣住天弑锥,将它缓缓地从头顶之中拔出。
这花园之中的花草生长的颇为繁盛,恰如其分地将我隐于其中,又是在暗夜里,远处望根本看不到我的举措。
而白尧以为我被他这一掌伤的不清,趴在花草地里起不来身。
等他遣身旁的侍卫来探看时,我已然将天弑锥拔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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