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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人龙死了,不代表后续的事情结束。
就像贺人龙说的一样,他麾下还有足额的士卒对他保持忠心,至少外面那些亲兵绝对与他贺人龙站在同一战线上。
江越等人迅速披甲上马,充作前锋,从督师府各处跃出。
门口的贺部亲兵听到一片马蹄声已经感觉不对,只可惜有心算无心,当然不可能是江越等人的对手。
刚出府门,江越便一箭射出,命中一人咽喉。
那人眼睛睁的极大,手指江越,陡然倒下。
二十二亲兵中的王石从远处出现,身后跟随二百士卒,抵近之后不浪费时间,火枪击发,一排枪响,将剩下的贺部亲兵杀的七七八八。
剩下的贺部亲兵怒目圆睁,朝着江越等人杀来。
江越一点不惯着,脑海中的技艺他已经完全熟练。
更别提他们人多,前前后后几百号,对付面前的仅存十余人。
用马枪挑起一人瞬间刺穿,身后兵丁一拥而上,片刻功夫,便只留下一地尸体。
孙传庭和一众将领从督师府中走出,洪亮的声音响起。
“高杰,着你升任参将,节制原贺人龙部。”
高杰听后当即大喜,点头称是。
他原本是在贺人龙部下供职,只不过与那位贺大将军关联不深,而且懂得审时度势,直奔孙传庭。
所以,现在被孙传庭看重,凭借自身在贺人龙部中的威信帮孙传庭管理好这支人马。
“黄江河、咏平,你二人做高杰副手,共同收拢余兵!”
身后的黄江河、咏平二人同步点头,当即行礼表忠心。
最后,孙传庭再对江越道:“九思,你领西安营出城,协助高杰。”
江越领命,一众人当即出城,前往贺人龙营地。
一路上,高杰与江越谈笑风生。
对于高杰而言,他当然知道黄江河、咏平都是孙传庭麾下老卒,孙传庭把这两个字安排到他麾下,某种意义上是为了限制他。
孙传庭意思明确,就是以防出现第二个贺人龙,让今日诛杀变的没有意义。
高阶清楚这些,但他不在乎。
他和贺人龙本质的区别在于,他是没有退路的。
原因很简单,他是闯贼叛将。
他原是李自成部下,只因与李自成的老婆勾搭在一起,在东窗事发前带着李自成老婆邢氏降明。
李自成可能放过任何人,就不会放过他。
城外,高杰对江越坦然道:“我对督师之忠心,对大明之忠心,天地可鉴。”
“李闯必杀我,我无路可退,唯有与他血战到底。”
这些话高杰未必是对江越说的,更是希望江越能把这些言辞转交给孙传庭。
江越点头,表示理解。
他对高杰的印象只停留下未来成为江北四镇,南明支柱,其他的确实不大熟悉。
他记得高杰的风评不大好,但转念一想,现在这样时代,没有人的风评是好的。
大环境如此,无论明军、清军还是闯兵,对待普通人大多是一个德行。
一众人抵达原贺人龙部,迅速宣布孙传庭军令,数落贺人龙罪行。
寻常兵丁,不计较过往得失,统统无罪。
如今的明军早早抛弃世兵开始自募,编制和西安营一样,都由队、旗、局、司、部、营组合。
旗长以上且是贺人龙死忠,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掉脑袋。
想不被清算,只能告发他人。
有孙传庭军令,且不危及寻常士卒,那头江越带来的西安营更是运来粮食与拖欠的部分饷银,底层官兵自然不可能闹起来。
上头的军官纵使有心反抗,无兵丁跟随也只能是垂死挣扎,大多被处死。
这确实是某种意义上的排除异己,但这就是军营的规矩。
现在是崇祯十五年,已经没有功夫玩那些弯弯绕绕的权谋功夫了。
等着一个个上报定罪再夺官?黄花菜都凉完了。
孙传庭想让这支军队有战斗力,高杰想在这里说话算话,就必然要解决这群原本的刺头王八蛋。
战斗力是一方面,能不能使唤是另一层面。
空缺出来的官职,由其他部抽调的官兵补上。
做完这一切,江越再带着西安营在高杰部驻扎七日,期间训练不停。
队伍从最开始的歪歪扭扭,连对齐都做不好,到第八日,江越已经能让他们迅速集中,有了最基本的阵型,并且面对骑兵不再下意识后退。
用孙传庭的话来说就是,在今日之大明,能保证士卒不乱便已经难能可贵。
什么技艺,杀敌之术,都没有纪律来的更重要。
炸营逃亡而导致战事彻底崩溃的案例之多,让人麻木。
在过去的七天时间里,发生了很多时间。
孙传庭在诛杀贺人龙的当天就开始清点如今西安城内的轴重物资、金银钱粮。
结果让他十分愤怒。
军中火器残破不堪,十把里面能用的连一半都没有,而且年久失修,什么时候报废也说不定。
火炮尚且好些,库存的火枪接连三杆没有打响,真的差点没把孙传庭气死。
官吏表示早些年多次上书,一直没有维修银两拨下,只能如此。
孙传庭接受现实,愤袖离去。
检阅军粮,军需官用石子充当粮食,妄图蒙混过关。
被孙传庭发现后,军需官又表示军粮如此,西安城内所有军户都不能推卸责任,西安的粮食已经数年没有足额。
这一次,孙传庭终究没有忍住。
一刀砍下,人头落地。
他知道,这件事情确实如军需官所说一般,这不单纯是监守自盗的问题。
但,依旧要杀。
次次忍让,则人人犯错,都能理所应当。
后勤军需大换血,为解困境,从京城带来的六万两银两大量花出,用作购买军粮,维修器械。
但无论是孙传庭还是江越都清楚,这六万两银子解决不了多少问题。
目前清点的各部总人数,是五万三千余人。
换句话说,五万三千张嘴。
如今是崇祯十五年。
从崇祯年起,陕西就一直在旱。
没水,神仙过来撒豆子也活不了。
地里没粮食,本就勉强度日,然辽东战局越发糜烂,对抗女真事宜严峻,朝廷又一而再再而三的收税。
原本便是堪堪过活,还要强征,上吊自杀者不计其数,起兵做贼者遍地都是,原本还能勉强凑出来的税,人家直接不交了。
这是实打实的逼反。
到后来,陕西不仅没了赋税,反而成为需要重金剿贼的地方,将大明拖入泥潭。
现在有名有姓的许多流贼,都是从那个时候的陕西崛起,包括这一次他们最大的敌人李自成。
干旱不断摧毁这片土地,一年又一年。
毫不夸张的说,陕西的部分地区已成死地,早就不能活人了。
后世官方记载,父子夫妇相剖啖,十亡**。
数百里没有人烟,再正常不过。
正因为如此,陕西的粮价极高,在相当一段长时间里,有钱也买不了粮。
带来的六万两,既要筹备粮食,又要整修军备,士卒的饷银还要解决。
杯水车薪。
下意识的,孙传庭就准备给此时深处紫禁城的皇帝写信,希望新兵两万,饷银百万。
很可惜,在孙传庭传信之前,他就受到了来自京城的催促。
字很少,意味很深。
朝廷钱粮有限,直接给钱确实是做不到,皇帝陛下希望孙传庭尽可能在陕西自行解决军需。
然后就是催促,督促孙传庭速速练兵,以求尽快解决开封之围。
至此,孙传庭原本打算将已经写好的信件撕毁,他意识到这封求援信就算到了紫禁城也很难有作用。
但最后,他还是选择派人送信,只不过在最后加上一行字。
“得钱粮,必胜李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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