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传庭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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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八，李自成部进入潼关境内。

初九，高杰部不战而跑，率先消失。

白广恩部与李闯交手，很快被打的溃不成军，同样逃亡。

城外的这两员大明“虎将”，就这样被打的支离破碎。

十月十日晚，李自成部大军围困潼关城。

当天夜里，闯军开始攻城。

官军损失不小。

十一日清晨，孙传庭登上潼关城墙。

阳光撒在孙传庭身上，他想起了很多很多。

万历四十七年，他考取进士。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正当青壮，以为正是一展宏图，治理家国之时。

现实总没有那么轻松。

流贼、建奴。

灾荒、**。

天下百姓，无一日可安。

崇祯九年，组建秦军，镇压起义。

不知觉，却是七年已过。

明帝国终于变成了今日的模样，孙传庭见证了这个帝国最后的辉煌，也看到残破不堪的落日余晖。

任何事物都有属于他的生死，一个帝国也不例外。

孙传庭在阳光下思考，他为这个国家做了什么。

好像有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成功。

这一生他应该怨恨吗？

孙传庭也不想这样做，忠孝两个字是他自己选的。

他只是在想自己太久没有看到家乡的景了。

在明军与闯军的注视下，在江越、牛成虎、王石、李自成、高一功、刘宗敏等很多人的注视下。

孙传庭用自己的鲜血在城墙上写下人生的最后四个字。

传庭今死。

做完，拔剑自刎。

每个人都会落幕。

世间已无孙传庭。

潼关城内众将皆哭，江越长跪不起，对着孙传庭的骸骨磕头。

他的胸前，有孙传庭留给他的血书，是三分钟前，孙传庭一亲兵交给他的。

上面写着简单的一句话。

江越，剩下的路要你自己走。

…………

孙传庭身死，潼关城内军事全由江越统领。

这是一个很自然的权利递交。

他是总兵，手中更有一万精锐，如今城防大多由江越部下撑起，自然说一不二。

孙传庭的死似乎对闯军也造成有巨大的影响，他们不再攻城，而是在正午时分派出了一个使者。

这个人江越很熟悉。

李过。

他一个人站在潼关城下，希望江越能放他进去聊聊。

潼关的城门为李过一个人打开了。

巨大的城门中，江越慢慢走出来，他的头上绑着一根白条。

“江总兵，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是第一次，但在宝丰的时候，我们已经打过照面。”

江越在宝丰被围，除了田见秀外，还有李过的参与。

李过露出一个简单的笑容，他看了一眼城门口的环境：“我们就在这里聊？”

江越点头：“就在这里吧，对于你我这样的人来说，什么环境没有太大区别。”

李过深以为然，随即说明来意：“顺王一直认为孙督师是一个值得钦佩的对手，站在敌人的角度来说，孙督师很值得尊重。”

“他的死，不是他自己的错，是明廷，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江越没说话。

李过好像明白现在的江越心里在想什么，故此他一点也不着急江越的反应：“江总兵有想过城内士卒的未来吗？”

“你，包括城内的更多人，你们怎么办。”

“继续为明廷而战？我觉得没必要吧，孙督师这么做，是因为他食明廷禄，江总兵身上没有功名，算不上士大夫。”

“武人卖命，朝廷给饭吃本就是天经地义，但如今的明廷连饭都不愿意给着吃，为这样的朝廷卖命，难道不委屈吗？”

李过真的有很多很多的话说：“我知道江总兵不是简单人，你和其他明廷将领不一样。”

“你不掠民，不滥杀，治军有方，是能战之人，更有大将之风，顺军能给你更好的发展。”

李过脸上的笑容很和善。

江越终于出声：“说说吧。”

李过知道江越让他说什么。

“顺王知道你治军有方，故此不拆解你麾下士卒，按照你的全编发放军饷。”

“封你为后营副制将军，与我平起平坐。”

“过往之事，烟消云散，往日你我是敌人，战场相见自是杀戮，如若你愿意投降，那便是手足兄弟，一切另当别论。”

“孙督师的遗骸，我们绝不触碰，更不会有侮辱的想法，顺王也愿意为孙督师风光大葬。”

说完，李过呼出一口气：“江越，为自己，为城中将士，想一想，好吗？江总兵对得起明廷，以后要对得起自己。”

“我们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不要让我们失望。”

江越抱拳。

李过明白，策马离去。

潼关的城门再度关上。

江越在城中开了一场小会。

牛成虎率领五千人马愿意跟随江越，归顺闯军。

傍晚时分，潼关城门打开，江越投降。

李自成部进入潼关城内，并亲自来找到江越。

李自成头上好像永远戴着那顶毡帽，一只独眼看着江越，表情并不难看。

他的身后跟着很多人，江越看到了李过。

“我很敬佩孙传庭。”

“他曾经把我逼到死路，是明廷愚蠢，所以才让我有了今天。”

“我之前答应了的一切都在，你会是一个好将军，日后有你表现的时候。”

这是江越第一次以一个将领的姿态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在过去，孙传庭会料理一切。

李自成认真问道：“你认为我们多久可以拿下陕西。”

江越点头道：“一个月。”

这个答案李自成很喜欢。

他继续道：“我希望看到你的成绩。”

这次简单的对话到此结束，李自成表现出了自己足够的善意。

在进入潼关后，确实做到秋毫无犯，他对于江越手底下的部队给予顺军同样的待遇。

江越手下原本的一万人加上牛成虎刚刚加入的五千兵马，拥兵一万五千人。

这并不是一个小数字。

这样的信任，江越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他突然觉得李自成的成功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对于田见秀的家属，李自成给予大量经济补偿。

他见了钱大牛，觉得这家伙的肌肉很不错，没有多说其他。

城内的一众民壮，都被李自成遣散，各地的农田荒废，还需要有足够的劳动力投入其中。

江越摇身一变从大明榆林总兵便为大顺后营副制将军，并且在第二日从潼关出发，前往西安，为大顺扫清西北。

传庭身死，秦军余部尽归大顺。

消息传出，明廷震撼。

虽然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震撼了。

但不得不说，陕西的情况每一次都能为崇祯带来一些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