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七章 离开是为了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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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多球场内的欢庆还在继续，初夏的晴朗夜空将美丽的半岛映衬得宛如仙境。

卓杨站在场地中央环顾着四周，那个浴霸壳子一样的大沙拉盘正被队友们轮番抢着合影和炫耀，球迷们都被奖杯身边热闹的人群吸引，没怎么注意到他们的国王正独自伫立在场地中央，也没注意到他眉目之间的那一丝惆怅。

自从同意离开马迪堡离开汉诺威，卓杨虽然嘴上说出去的话语很淡然也很决然，但他内心中的依依不舍却始终缠绕不去，尤其随着倒计时越来越急促，这份感觉愈发显得悠长。

来到这座球场四年了，这四年中结识了小猪他们五位好兄弟，也送走了他们。这里还有更多的朋友，卓杨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亲密，无论球场上和球场下很多时候很多事，都已经心照不宣一个眼神的事。

姐姐和胖子看出了卓杨的牵挂与惆怅，他们安慰他说:“卓杨，其实这个时候离开这里，对你和对马迪堡都好。”

“为什么这样说？”

“盛极必衰，这是任何事物都会遵循的发展规律，包括友谊。”

“比如你和小猪他们，你们六剑客在最亲密无间的时候分开了，表面上看起来是一种遗憾，但正是分开，才让你们彼此留下的都是最美好的东西。”

“你们在一起的友谊中，还没来得及经历因为相互之间的利益冲突，以及生活中的其他龌龊纠纷，所以你们留下的只有最好的友谊。”

“时间会冲淡一切，时间也会倦怠一切。正因为你们在友谊倦怠期来临之前各自分开，所以才能将友谊一直保持在最好的时候。”

“距离产生美，朋友之间适时拉开点距离，反而会让友谊之树长青。”

“和马迪堡之间也一样，如今你在这里的威望和影响力都达到了顶峰，这个时候离开，彼此留下的全都会是最美好的回忆，避免了天长日久之后因为人性的复杂必然会带来的一些纠纷和龌龊。”

“这里是你最值得珍惜的梦想开始之地，为了心中的这份纯净，你也要离开这里，把这种单纯的童话凝固在永恒的一刻。”

“怎么会这么……复杂？”卓杨的经历和年龄让他还理解不了这些。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复杂的，它不像科学上用一条条定律就能解释一切。很多时候，事情并没有谁对谁错，但关系变淡了就是变淡了，没了就是没了，人是无法对抗时间和人性的。”

“那照这么说，夫妻之间一处就是一辈子，岂不是很恐怖？”卓杨还是似懂非懂。

“哈哈哈哈，你说得很对，其实夫妻间的关系的确是世界上最难把握的事情，七年之痒就是说的这个，多少恩爱夫妻随着时间流逝，说散也就散了，好没道理。”

“能幸福恩爱一辈子的夫妻太少了，他们都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卓杨，这个世界很大，比西安和汉诺威大很多。世界上有70亿人，每个人都不一样。人一辈子要活六十多万个小时，你慢慢去品味更多的地方和更多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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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卓杨听完这些话却更惆怅了，原来美好的东西竟然如此难以永恒，甚至为了保护它却要远离。

——爱情呢？我还没有找到自己的爱情，也会像这样难以永恒吗？

——好像是的，我经历过的一些事都有许多遗憾。

灯火辉煌的维克多球场中央，思绪缥缈的卓杨从德甲冠军奖盘一路联想到了爱情。此情此景，这样散发性的思维，全世界足球运动员中独一无二。

“卓杨，来合影吧。”狗爷兰德在招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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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深夜，维克多的庆祝才曲终人散，卓杨又代表全体球员依次向马迪堡各个部门做出了致谢。其实，所有工作人员都明白，卓杨是在借此机会向每个人告别。

数不清的拥抱和祝福完毕，半岛上逐渐安静了下来，深沉的夜幕笼罩在城市的上空，寂寞的繁星陪伴着还未回家的人。卓杨推着玉狮子单车，站在长长的栈桥路上回首远眺维克多球场，球场喧哗的灯光刚才已经渐次熄灭，维克多沉睡了下来，黑夜中泛白的庞大建筑像远海深处停泊的船，在海水微澜般的夜风中进入了梦乡。

也许，它已经在开始等待着它的船长归来。

维克多很小，小到已经被突如其来的鲜花和荣誉盛满了，卓杨需要一座更大的球场，在更大的酒杯里装满醇厚香甜的美酒。实际上，在本赛季开始之前，欧足联就建议马迪堡俱乐部在欧冠主场作战时更换主场，可以借用汉诺威96的AWD竞技球场，那里能容纳五万人观看比赛，有利于票房收入和整体商业开发。

说是建议，但也带着命令的口吻。

欧足联其实对冠军杯比赛场地的容量大小并没有硬性要求，当然，你不能小到只能坐四五千人。除了草皮、长宽度、球场出入口、软件设施这些都明确要求之外，两万人是大家习惯上最低要求。维克多刚好在坎儿上，一万九千七百多容量稍微欠了一点。

联盟杯时条件比较宽松，没那么讲究，但遇到冠军杯就成了事情。马迪堡当然不想放弃这个主场，于是便剑走偏锋。

以音乐大学卡尔·诺曼教授为首的一帮有身份地位的社会名流给欧足联写了一封集体签名信，信上从文化讲到气质，中心思想就是：小时小了点，但维克多这样独具美学概念范儿的球场会成为冠军杯的秀美风景，这种意境之美是足球世界当中独一无二的。

于是，欧足联重新对维克多球场做了详细勘验和分析，最终接受了这个观点，马迪堡这才有惊无险地保住了这艘美丽的白帆能航行在欧洲冠军杯的大海之上。

决赛就在十天以后，这期间最后那场联赛卓杨就不参加了，大部分主力球员也都不会参加，渣叔已经决定，球队将由副队长疯狗兰德带领，火枪手戈麦斯压阵，余下的全是纯替补，去走个过场就好。

停留了片刻，卓杨跨上自行车，朝着灯火斑斓的城市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