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前显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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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昆转头看向来人。

“哥，你咋来了。”

秉昆说着挪了挪屁股。

“能不来吗，今天你说昏就昏。”

秉义紧挨着秉昆坐下，两兄弟就这么一起抬头看星星。

“又不让我和爸妈讲，吃完饭一句话也不说就出来。我再不来我的心得多大？”

秉义和秉昆笑着打趣，又用肩膀碰碰秉昆。

“说认真的，你真没事儿？”

“哥，你就放心吧，我这个身体不说倒曳九牛，但是扛个麦子肯定什么事儿都没有。”

秉义点点头，“那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周秉义拉着周秉昆起身“那没事儿就赶紧回家吧。外面天寒地冻的。”

次日，金鸡报晓。随着太阳悬挂在吉春市的天空上，秉昆也早早的起床去打水。

在周家，打水都是三个孩子轮着来的。

谁起的早些，便去打水回来。都是自家兄弟也没人计较。

秉昆打完水回来，又开始洗漱穿戴。看着镜子前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秉昆笑了。

一想到时隔多年又要接受校园教育的熏陶，周秉昆心中又不免五味杂陈。

周秉义和周秉昆都是在市一中读书。周蓉在市三中读书。三中和一中相去不远，从周家出发的话，也能顺路。往日都是秉义和周蓉一起上学。秉昆今年升到初中以后，他们三个可以一起上学了。

从光字片到学校有不近的距离。早饭都是路上打发。

周母李素华将馒头交给了孩子们就去喂鸡了。三个孩子也出门了。

路上的秉义和周蓉开始讨论起了《战争与和平》。

周蓉说起了她对这本书的看法“在俄语中，’和平’一词的词根是’社会’。那么我认为《战争与和平》也可以理解为战争与社会、战争与人。”

周秉义说“那你怎么看待书中的葛利高里呢？”听完这话，周蓉开始思索。

一旁的周秉昆插话了“一个身不由己而又不甘于身不由己的人物。”

秉义听完这话，有些许震惊。“没看出来啊秉昆，什么时候读的这本书啊。”

一旁的周蓉也有些诧异，一双好看的眸子看向了自己的弟弟。“昆儿的总结比我想的老道，我觉得这个形容很贴切。”

周秉昆闻言一笑。心中想道“给周家老疙瘩肯定是没看过了，但是给现在的我就不一样了。”

嘴上却说“嘿嘿，这不是你俩都上进，见天儿的带着朋友来家里讨论书籍，把我带的也追求积极上进了。”

秉义赞许的点点头“你啊，头脑单纯，多读读书对你有好处。”

听这话秉昆不乐意了。虽然是亲兄弟，但是你不能侮辱我高达十二点的智力啊。“周秉义同志，这我就要批评你了，怎么能以老眼光看人呢。你的弟弟我——周秉昆，早已不是吴下阿蒙了。”

周秉义闻言怔了一怔。晓得是自己的说教可能伤了弟弟的心。“对不住秉昆，我不该说你头脑单纯。”

“逗你玩儿呢哥，我哪能真生气啊。”秉昆一见哥哥这样赶忙解释。“不过我这些天听你们的讨论，加上自己的读书也确实懂了不少。”

一旁的周蓉考校起来了“那你再总结一下你对这本书的看法吧。”

“《战争与和平》，其实更应理解为一部反映战争与人的关系的文学著作。它不仅刻画出了难得的群像。更主要的是，他还用如椽大笔描写了双方军队的下级军官和普通士兵，特别是被占领国俄国的市民、农民甚至农奴的命运和心理感受——它是托尔斯泰笔下人物最多的，几乎描写到了战争背景之下的俄国各阶层人物。”

这可难不倒现在的周秉昆。

“我还认为，肖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受《战争与和平》的影响很大，也可以理解为反映革命与人的。它的主人公不是彻底的革命者，而是被裹挟到革命洪流中的。特别是他后来写出了《一个人的遭遇》，可以看成是他对革命与人这一主题意犹未尽的补白式的创作。”

秉昆这番一针见血的点评彻底颠覆了他哥哥姐姐对他的看法。

秉义欣慰的摸了摸秉昆的脑袋。“好，我们的老疙瘩也开窍了。”

“得得得，先暂停一下这出兄友弟恭的戏码，再不快点就该迟到了。”一旁的周蓉提醒道。

三人当下加紧了步伐。

这个阶段的课程对秉昆来说没什么听课的必要。稍稍翻了翻课本他就开始走神了。开始想如何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怎么找个由头能认识郑娟并且不突兀的建立深厚的友谊。

“咻”一道破空声响起，拉回了周秉昆的思绪，他一时不察被砸个正着。

“周秉昆你来答。”讲台上的老师提问了。

周秉昆回神看向了黑板，上面写的是一道很简单的一元二次方程。

“=6，老师。”周秉昆恭谨作答，但是没有过程。

老师推了推眼镜，“回答正确，以后上课不许开小差了。”

周秉昆规规矩坐下。

同班的乔春燕忍不住说“可以啊秉昆哥。什么时候开始听课啦？过程都不写，很厉害嘛。”

周秉昆腼腆笑笑。

轻松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放学铃响了。今天的课程结束了，看起来今天是平平无奇的一天。但是对周秉昆来说，今天是他打好牌的第一步。

放学后乔春燕来找周秉昆。一双大眼睛里秋波流转。“秉昆哥，还不回家啊？”少女情怀总是诗，可是乔春燕的诗好像写的太早了些。

“我还不急，我等我哥。之后还要去三中找我姐。”秉昆略显无奈只得找个托辞。

“那好吧，我和我姐他们先回了。”秉昆点点头表示知道，手上翻书的动作可没停。

他翻的是语文、数学、历史、政治、地理、这五门科目。再过一年就没法读书，虽然说77年高考难度不大，但是早作了解肯定是没错的。

五本书的教材都大致翻过一遍了。晦涩难懂的知识基本没有，只是历史、地理有几个偏僻的知识点，思想政治一门也和上一世所学大相径庭。到时候若是想拿高分还是要下功夫背诵。不过高达十二点的智力属性，虽不说过目成诵但也降低了记忆难度。将书本放回书桌，只将思想政治的课本装进书包。抬起头就看到秉义在窗口。他对春燕所说的也并非不实，三人确实约好一同回家。

“哥，你放学了？”

秉昆刚刚的举动尽收秉义眼底，但有上午的表现打底，秉义也不怎么震惊了。

“嗯，今天有个测验，交卷以后我就和老师说来看看你。”

这个年代的老师大多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之后，周秉义、周蓉、周秉昆三人回家种种，皆是琐碎，暂且不提。

只说周秉昆，这个少年的心底好像涌起了无限的力量。这股力量支撑、推动着他每一步都走得坚实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