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话初启天地开 苍兽落地见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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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声空灵，一潭碧水映着天光，偶有大鱼跃出水面，鳍下藏着玲珑的爪子。

云雾缭绕的山峦绵延不绝，遥远的天顶上，三足赤鸟乘风而起，将光与热洒向世间。

它即是太阳。

这是人类尚未诞生，万物带有灵性的神话世界。

姬羽是这么认为的，自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三天。

纯白的毛发流云一般覆盖了全身，唯独额头缀了三瓣叶片形状的灰色，碧蓝的双眼清澈明亮。

现在的他已不再是人类，而是刚刚出生不久的幼兽。

他的面相有些像幼年的狮子，但更骏挺，年幼的可爱中隐隐透着难以言喻的神圣和威严。

林间传来响动，斜阳挥洒的古树下，一只赤豹低伏着身子，嗜血的眼神显然是在寻找猎物。

那不是普通的豹子，它体型更大，背上一撮赤红的毛发如野火燃烧。

和它相比，姬羽在体型上充其量就像只大猫，简直是食肉动物们的绝佳猎物。

但姬羽只是静静看向它，神色之中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慌张。

反倒是见到他的第一时间，那凶狠的赤豹浑身锐气尽散。

在年幼的生灵面前，山林养育的野兽蜷缩起身体，将脑袋埋在爪子下边，发出示弱的叫声。

它在颤抖。

见姬羽没有其他动作，它才小心翼翼地抬起脑袋，迈着猫步缓缓退远，一溜烟跑得飞快。

就和以往一样。

姬羽走向山林，翠绿的叶片切碎阳光，撒进清晨的薄雾里，迷迷蒙蒙。

参天大树一棵赛一棵的雄伟粗壮，那些奇怪植物随着姬羽的到来，竟然各自收敛枝叶，让出一条通途。

动物则更多，几尺长白鹭掠过树梢，发出清啼；羚羊在树梢间跳跃，蜿蜒的巨角仿佛战车一般——

但不论何种生灵，见到他皆垂首避退。

好像整个山林，都在恭迎他的到来。

从那一双双带有灵性的眼睛里，姬羽读出了野兽们对他的恐惧。

不，那不只是恐惧，那是敬畏。

“纯白的王啊，我们无意冒犯，请给我们一条生路。”他们仿佛在说。

明明从外表上看，姬羽才是那个不起眼的小家伙。

他没有停留，苍白的身影穿过林间，好似一丛流云掠过。

他很饿。

非常饿。

饥饿感在他降临的第二天就已经出现，那时刚刚习惯了这副身体的姬羽穿过山林，盯上了草原上聚集的角羚群。

在被盯上的瞬间，巨角羚们像是触了电一般，纷纷愣在原地，连逃跑都不会了。

但是很快，羚羊群安静下来，一只年迈的老羊颤颤巍巍地走出，在姬羽面前跪下。

他很老了，骨架萎缩，头顶的大角也缺了几块，满脸风霜的痕迹。

“王啊，我愿意用我的死，换取族群的平安。”

从他的眼神里，姬羽读出了老羚羊的意思。

若是换作一般野兽，那自然是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下。

但姬羽依旧带着人类的认知和智慧，并非权凭本能行动。

他看着目光平静的老羊，忽然觉得没了胃口。

于是姬羽转过身，放了他一条生路。

巨角羚们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们只能蜷缩着，目送那苍白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不知此举背后有什么深意。

那之后，姬羽猎杀了一只赤豹，波澜不惊。

整个过程只发生在一瞬之间，皎洁的身影如一束苍雷划过，赤豹做不出像样的反抗，就被姬羽一口咬断了咽喉。

他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王者。

虽然年幼，但他的四肢充满了雄浑的力量。

他多少理解了动物们为何敬畏自己，但他总觉得，这还不是全部原因。

狩猎成功后，姬羽撕咬着血肉，洁白的毛发不染一丝血污。

虽然生肉的腥味令他皱眉，但他真的很饿，食欲盖过一切，令他大口撕咬。

可在吃掉一整只赤豹之后，他感觉到不对。

还是很饿，不是没吃饱，是跟没吃一样。

姬羽三两步爬上树顶，将南瓜大的野果一颗一颗吞下。

依旧很饿。

直到那时他才逐渐意识到，野果和血食，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这几天来饥饿感愈发明显，让他有些烦躁。

不远处的草丛传来响动，姬羽一个转身，苍蓝的眸子让树后的巨角羚瑟瑟发抖。

它是羊群的头羊，从那双满含敬畏的眼睛里，姬羽能读出他的意思。

“尊贵的王，请原谅我的打扰与冒犯，我来此处，只为询问那贡品何处不能让您满意。”

幼小的生灵打量了头羊片刻，随即用眼神反问：“为何一定要让你的同族赴死？”

“这便是弱小之物的活法，虽然难看，但我们依然活着。献上贡品，换取生存，这是面对每一位王的规矩。”

“每一位？”

姬羽顺着头羊的指引，走向遥远山脚的另一边，顿时他被一股奇香吸引。

他循着气味往前，发现那是一个山洞，里边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清。

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姬羽本能地感受到。

食物，不，不仅仅是食物，还有危险！

漆黑的山洞里，一对烛火忽然点亮，越来越近，很快阳光让他露出本形。

那黄橙橙的不是烛火，而是一条大蛇的眼睛！

它通体漆黑，体长接近十丈，浑身鳞片一开一合，白气四散，发出钢铁般的寒响。

姬羽有一种不同的感觉，并不是说那大蛇的长相如何巨大奇怪，而是从它那黄橙橙的眼睛里，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他们身上有某种相似之处。

吸引他的味道也来自于那大蛇身上，很明显这吸引是相互的，大蛇的目光里同样充满了渴望。

本能在体内敲响警钟，仿佛是在告诉姬羽，不认真的话，有可能会受伤。

这是他第一次有过这样的感觉。

只见大蛇蜷起身子高昂着头，猩红的蛇信来回弹吐，橙黄的双眼里似有火焰熊熊燃烧。

像是准备进攻的信号。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大蛇的声音竟然透过山林传来：

“神话种，你来此处有何目的？”

姬羽没有回答，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像大蛇那般，通过自然将自己的声音传递出去。

“不知道怎么说话？”

大蛇从姬羽的反应中读出了这些信息，随后巨大的蛇头左右摇摆，橙黄的双眼里满是笑意。

他在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感谢神明，竟然有刚出生不久的蠢货，将神话血脉送到我的面前——”

“你的灵，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