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千里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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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铂第一次感到海水刺骨到有了死亡的味道。

自从横空而来，化身祖鲲，他没有真正尝试过怕死。似乎一切都太顺了，茅塞顿开般的开悟，他感觉自己无论计智还是力量，在这洪荒远古都非池中物。

刚得到提示就顺利见到女娲，北冥之约在他看来，就是个镀金的过场，没有到不了的道理。这样的自信，才是他一路向北的信心和勇气。

谁曾想忽然就重伤失血，孤立无援，而他唯一能看到可能的破解之法，他用尽全力也不及半程。

落下一次，体力消耗三成有余，海水又显而易见地分分秒秒消耗着他。他无法找到自己是未封之神的任何迹象，相反，他越来越感觉到，自己是个很快将被耗尽的大鱼，仅此而已。

季铂一边碎碎念：“靠，祖鲲光环呢？这什么情况？一点提示没有，就让我交待在这了？不行，还得试试，那亮光闪闪的球不简单，再试一次，未必不能飞近一点。”

话音之中，胖头鱼再次腾空向上，向一块更大更厚的冰层，下冲的势头猛烈得可谓决然。

然而……

“哎哎哎，近了点，再冲再冲……哇！不！是！吧！啊——”

“呯！”

“啊！”

“噗通！”

这次季铂被砸得晕头转向，浮上水面的时候，周围海域海水都泛呈暗红，唯有天上光球在海面上的倒影，随着光球攀升至穹顶，从容映在海浪上。

季铂绕着海中的光球游动，他越来越冷，越来越想睡，他也知道睡着怕就是长眠。远在北冥的约定，怕是要爽约了。

因为冷，季铂不得不越游越快，可他忘了，他不是在前行，而是原地转圈，有他的祖鲲速度加持，海面竟凭空升起一柱水龙卷！

季铂虽说失血加寒侵入体反应有些迟顿，好在使用智力消耗不了多少神智，他马上就发现了关键：“原来如此！我祖鲲，虽然不知道怎么化成鹏，但未必不能扶摇直上！鹏是用翅膀扇出的风龙卷，我祖鲲就不会用极速搅出个水龙卷吗？天上的小东西，你飞得再高，我也有办法够到你！”

言罢季铂拼尽全力原地疾旋，倾刻间，一个巨大的漩涡形成，抽起冰海中的海水，连水带冰往空中送去。

胖头鱼一门心思以海中光影为圆心画圈圈，越来越快，直到海水冲天而去，下一刻季铂跃入水龙卷中心，随着水势冲天疾游，犹如离弦利箭，冲出水龙卷之后还收不住去势，真的往挂在空中的气质光球冲去。

看清楚之后，季铂惊奇叫了一声：“一只发光的蛤蟆——啊！”

“呯！”

“啊！”

“噗通！”

这一次，季铂直接摔晕了，而落下的途中，他就已经绝望了，光球里没有住着传说中的蟐蛾姐姐，哪怕连吴刚也没有，就一只透明的蟾蜍，一副困于其中的表情，怕是自顾无暇。

体力剩了不到两成，不流干血而死，也很快被冻死。

一语成谶？刚说过愿为女娲耗尽最后一滴血，没想到，连再遇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血干鱼亡了。他感觉自己是天地间最憋屈的一条鱼。

季铂在狂喘中慢慢安静下来，在失血与失温的煎熬下渐渐失去知觉，慢慢闭上眼睛。

他没看到的是，天空中的光球慢慢降下，如巨大的孔明灯，缓缓落在季铂身边的浮冰上。

光球忽然消失，犹如瞬间融化了一样，季铂口中“发光的蛤蟆”跳了出来，慢慢吞吞蹦到浮冰边缘，望着翻出鱼肚白的祖鲲，叫了一声：“坤撒？”

季铂连平衡都无法保持，仰面浮在海面，犹如一具尸体。光球中的蟾蜍愣了一会，吐出一个好大的泡泡。

泡泡慢慢向季铂包裹而去，直到将整条胖鱼包在里面，无形之中，祖鲲巨大的身形越来越小，泡泡也跟着缩小，渐渐缩到和蟾蜍差不多大。

蟾蜍的光球不知何时又显现出来，再次将蟾蜍环在中央。

随着光球升空，蟾蜍在空中将原本洒向整片山河的光亮集成一束，照向祖鲲，与此同时，海水也掀起巨浪，将祖鲲泡泡包于浪花深处，整个海水的墨蓝色，越来越明显地聚在一起，形成一束暗蓝的萤光。

祖鲲的泡泡就这样被一上一下两道光束含在其中，就像个装在上白下蓝灯柱中的摇篮，只看见祖鲲在流光溢彩中稳稳深眠，安静祥和。

许久之后，白光散去，洒向海面，海中的蓝光兀自托着季铂。

直到天将初晓，蟾蜍和光球悄悄隐去，蓝光也沉入海底不见踪迹。

阳光照耀海面的一刹那，包裹着祖鲲的大泡泡破灭，悬于海浪之尖的季铂“啪”的一声轻响落入冰海中，肉眼可见地变大，恢复了庞然大物的胖头鱼造型。

“唔……嗯？没死？”季铂慢慢醒来，从体力澎湃和不畏海水温度，他就立刻意识到自己还在。他动动大脑袋，又甩甩巨尾抖散浮冰，左右四望，除了太阳出来了，没看出些别的不同。

“这是怎么回事？咋还做好事不留名啊？喂！那个谁？到底是谁，为啥救了我？你留个音信，将来我祖鲲季铂成了神，回来报恩总得能找到正主儿！”季铂向四周喊了喊，毫无波澜，无人应答。

“呐，今日我与上神有约，不能久留，我尚不知还有千万里的路要赶。不是我忘恩哈，我叫季铂，远古祖鲲，未来会封什么神我也不知道。但我留下姓名，你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去北冥找我便是！眼下，只能就此别过了！”

放下话，季铂昂头远望，再往北，是连绵不绝的冰海，甚至有高耸的冰川。再想高速游窜，无异于自杀！

想来想去，他研究出一个方法，结合昨夜跃向蟾蜍的方法，他将奔游变成了飞跃与穿行于水龙卷。浮冰多的海面，他直接腾身飞跃，借冰面助力，往下一片浮冰弹跃。浮冰少的海面，他直接朝北方搅出水龙卷，顺着水龙卷穿游而去，就好像自己架设了一条时空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