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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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服林师兄，比说服清溦门主与老天师简单太多了。

毕竟第二次模拟的时候，方远跟林师兄结伴历练天下长达十年，两人时常把酒言欢，一聊就是一个晚上，掏心窝子的话都说出来了。

对林师兄性格喜好人生经历等一切事情都了如指掌。

三言两语的功夫，就让林师兄彻底服气。

看到林师兄那惊叹的神情，方远微微一笑。

我堂堂嘴遁能力者，岂是浪得虚名？

聊天过程中，方远还顺口把第二次模拟里，花女的事情说了出来。

林师兄一下就坐不住了。

别看他是神霄观天骄、受尽宠爱，但本质就是一个纯情大男孩。

听到花女的事情，异常愤怒的同时，也不由对未来那位让他一见钟情的花女，产生了一些憧憬与期待。

天一亮，他就决定前往山村，与花女见面。

方远将其拦了下来。

第二次模拟里，林师兄与花女相遇时，是八年后的寅月，冬雪化开的时候。

那年花女刚满十六，正是青春年华。

而现在的她，只不过是一个八岁的黄口女童。

林师兄，莫要冲动！

但是，林师兄的好奇心已经被吊起来了，不见那花女模样，着实心痒难耐。

他软磨硬泡，百般保证。

最终立下誓言，只是远远的看着，不会进入山村，干涉花女的正常生活后。

方远这才勉强答应了他的请求，带他前往花女所在的山村。

只是看一眼，应该不打紧。

更何况，方远也没有告诉林师兄花女长什么样，村子里究竟哪个是花女。

全靠林师兄自己分辨。

如果这样都能一眼认出对的人。

说明这缘分真是天注定了。

……

结果还真让方远吃惊。

当他陪同师兄来到山村，林师兄就像有冥冥中的指引般，在一条洗衣河边，准确的认出了人群之中的花女。

看到这一幕，他不禁感慨。

缘，当真妙不可言。

林师兄并未食言，只是远远看着，满心欢喜。

不过，他也提起另一件事。

“方师弟，你说花女之死，是因为这里的山神作恶多端，活祭人命？

那山神何在？我这就去斩了！”

方远恍然大悟，哭笑不得。

原来这才是林师兄的真正目的。

第二次模拟里，山神欲以花女为祭，并不是偶然。

祂每年都会挑选少男少女，要求献祭给自己，满足口舌之欲的同时，借少男少女的精血修行。

现在距离花女被祭还有八年的时间。

也就是说，那尊山神，起码还会再活吃掉七八名少男少女。

这种事情，林师兄不知道还好。

一旦知道，以他的性子，绝不会允许山神再继续作恶下去。

“方师弟，在你的经历里，我因为出手太晚，导致她自刎谢罪，认为全部都是自己的错……

现在我知道了结果，我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林师兄脸色严肃。

从他的眼神里，方远竟然看出了几分第二次模拟里的影子。

果然，哪怕没有经历过大悲神伤，心如死灰的过程。

他终究还是那个林师兄啊。

但是……

师兄，你不会以为我比你冷血吧？

“喏，山神在那里。”

方远指了指远处一颗大树，在其杂草丛生的树底下，隐约可以分辨出一个鼓包。

那里埋葬着此间山神。

草儿已丈高。

……

看着眼前的书页，方远嘴角上扬。

这波林师兄属于是自作多情了。

他既然打算在最后一次模拟里弥补遗憾，又怎会忘记这头为恶多年的山神呢？

事实上，不仅仅是这头山神。

三年筹备起义的过程中，方远安排神霄观与各地门派的炼气士，暗中遍查玄州的群神。

凡是为恶之神，全部悄悄斩首，再敕封新神替换。

这样一来，不仅避免了出现更多的“花女”事件，同时也为未来的起义，提前进行铺垫。

虽然这些私自敕封的野神，无法跟朝廷的正神对抗，会被轻易的剥夺神职。

但它们却可以保证大后方连年风调雨顺，百姓免受妖祟侵害，属于是极品后勤人员了。

“林师兄多少还是嫩了点。”

方远露出笑意。

他本以为这个小插曲差不多已经结束的时候，书页上的文字，却衍变出了意料之外的内容。

【你言恶神已除，师兄叹服。】

【此间事了，你们二人正欲返回神霄观，却遇山神挡路。】

【山神纳头便拜，高呼真人救命。】

【你直言何事，方知晓原因。】

【前任山神乃天星虎神之仆，每隔几年，便要奉上山峦精华以及少男少女五对。】

【新山神乃炼气士敕封，不敢供奉少男少女，亦不敢忤逆虎神，左右为难。】

【今日见你到来，方才求救。】

“天星虎神？”

方远微微皱眉。

他听说过这头虎神的事情。

玄州跟楚州差不多，名山大川不绝，更有诸多连绵起伏山脉。

而天星虎神正是群山精华显化之灵，被朝廷敕封，成了天星虎神，统领玄州所有山峦神灵。

但那燕王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祂收买驯服，成为了燕王叛军的一大助力，帮助叛军对抗官军。

这也是燕王叛军能在官军的进攻下，坚持这么多年的原因。

按照第二次模拟的历史。

祂会在几年后，被朝廷花费巨大代价，强行削去神职，被灭去真灵而亡。

义军也正是趁着虎神死亡，燕王虚弱的时候，直接起义，一举攻破燕王府邸，将燕王斩首示众。

因为祂死得太早，所以方远没把他当回事。

按照这山神的说法，天星虎神根本不在乎这里的山神是谁当，只要求供奉上足量的祭品。

再加上天星虎神统领玄州群神，玄州所有的神灵都算是祂的下属，说明这是群发的命令。

玄州所有的神灵，应该都会接到这样的要求。

而现在，玄州大半山神，都已经被他敕封的野神替代，没有此间山神，也会有其它山神汇报。

天星虎神这件事，出现在他的面前，属于必然情况。

方远已经斩了太多的恶神，此时听到天星虎神之事，虽然有些许怒气，但还是能冷静的进行思考。

只不过，林师兄就没有这么淡定了。

【师兄听到山神所言，竟要奉上五对少男少女给那天星虎神，顿时如遭雷击，心中寒冷。】

【一山之神，就要奉上五对少男少女。】

【玄州山神何止千百尊，若尽皆供奉，数量几何？】

【师兄怒不可遏，就要前往斩之。】

【然，天星虎神为玄州群神之首，贸然斩之，必惹来天下瞩目，使得义军暴露，被迫提前起义。】

【师兄不愿牵连义军，欲伪装成侠客，与那虎神厮杀，虽死无悔。】

【师兄毅然前行，你望其背影，选择……】

【1：放任离去，2：起义相随，3：供奉虎神，4：主动降临】

方远拂过一行行文字，眼神闪烁。

天星虎神身份尊贵，又是燕王叛军的最大依仗。

而义军正在暗中发育，贸然与其对上，很容易暴露在朝廷眼中，被迫起兵造反。

最理智的选择，应该是供奉虎神所需。

反正祂本就活不了几年，没必要跟祂对上，打断义军的快速发育。

但是……

“真这么做的话，我与那些作恶之神、浮山山神之流还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

以生命作为垫脚石，以后我斥责祂们罪错时，又该站在什么立场呢？

随心意消灭弱小山中恶神，却无视可能引起严重后果的虎神，如此欺软怕硬的我，就不卑劣，就不恶心吗？”

底线可以放低，但不能没有底线。

人一旦突破底线，那么跟所鄙视的事物也一样了。

如果今天他选择牺牲那些少男少女来保全义军的发展，那么明天也能用同样的理由再次去牺牲别人。

方远脸色逐渐严肃。

前世，他在社会里摸爬打滚，从最开始的志气方刚，到最后的死气沉沉。

现在，上天给了他一个从新开始的人生，难道还要重蹈前世的覆辙吗？

人可以圆滑，可以奸诈，但不能失去血性。

义军少一点积累，顶多就是后面会困难一点，容易失败一点，大不了小心谨慎，通过后续操作弥补。

但，人只要妥协一次，后面就会妥协无数次。

所以……

【主动降临】。

方远睁开眼，林师兄尚未走远。

他三两步追上，语气轻松。

“师兄，我们斩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