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削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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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时。

许北良正享用着美味的盐水卤鸽，门外忽然闯进一个青衣小帽的家伙，看面色颇为焦急。

“少爷，听说你和天一教的圣女订婚了？”

“是啊，怎么了？”许北良用嘴叨了一块鸽子皮，看着他疑惑地问道。

这青衣小帽的家伙就是世子许无良的长随，徐福。

徐福闻言叹了口气，将抱着的几摞账簿放在案台旁，愁眉苦脸地说道，“少爷，王府最近有些入不敷出，这置办婚礼的资金目前还有着落，还有那江家小姐也不是寻常人家，这彩礼钱估摸着也得两三万两银子”

“嗯？咱许府连置办婚礼的钱都没有吗？”许北良嚼着卤鸽屁股，一脸迷惑地问道。

徐福面露难色，“这少爷你也是知道的，这些年朝廷发给王府的俸禄是越来越少了，根本就不够日常开支的，而且这年头生意还越来越难做，许家的产业大多连年亏损”

一听这话，许北良明白了。

这是朝廷在削藩了。

当年他老爹许魏忠跟随先帝出生入死，征战沙场，打下了大明的江山，先帝将洛阳一带作为封地赏赐给他，封他为镇北王。

十年前新帝继位，因此前有过靖难之役，新帝害怕这些藩王权柄过大威胁到自己，就开始了削藩之路。这些个亲王藩王无一幸免，朝廷还特意设立了辽东总兵官、蓟辽督师等统筹军务，来稀释他们的手中所掌握的兵力。

这其中最惨的，当属镇北王了，镇北王是先帝在位期间威望最高的，也是新帝最为忌惮的。因为北部边塞常有蛮夷入侵，有人向新帝提了一嘴，镇北王就被派到那鸟不生蛋的地方驻守去了。

然后为防止其招兵买马，朝廷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各种理由削弱镇北王的俸禄

“这小皇帝也太小气了吧，许府这么一大家子人呢，这点开支哪跟得上啊”许北良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这话徐福不敢跟着接，只能在小心翼翼地问道，“少爷要不你找朋友借点？不管怎么说，咱许府娶亲面子上总得过得去。”

朋友？

许北良呵呵一笑，这许家世子哪来的朋友，全是一堆狐朋狗友，找他们借钱，那不跟要了他们命似的。

罢了，还是让我自己想想办法吧。

“徐福，你刚才说咱许家的产业连年亏损，具体是怎么回事？”许北良心想这用钱生钱应该不难，怎么能亏呢？

“回少爷，就是一些酒楼、客栈、成衣铺的生意不大景气，”徐福连忙将方才那摞账簿抱到了许北良的面前，毕恭毕敬地说道，“这些店铺每个月的盈亏情况都在这里了，少爷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好，我来看看。”

许北良点点头，去一旁的面盆里洗了洗手，找块干毛巾擦了擦，走过来拾起一本账簿就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他的脸色愈来愈凝重。

妈呀，这哪里是不大景气啊，这简直就是在做慈善啊好家伙，一个客栈一年亏一万，一个服装店一年亏三万最离谱的就是这个醉仙楼，一个酒楼一年亏五万

许无良的心在滴血，这本来都是他的钱啊

现在倒好，全赔出去了，连老婆本都没有了。

“这醉仙楼怎么能亏这么多？”许北良放下账簿，皱着眉头问道。

徐福叹了口气：“哎，还不是那帮同行，他们散播谣言，说咱们醉仙楼里的肉都是老鼠肉，食客吃剩的饭菜会二次回收利用，用的油也是下等低劣的三黄油，这样一来，可不是没人来咱这吃饭了吗？”

许北良微微颔首。

哦，原来是竞争对手搞的鬼。

那再正常不过了。

毕竟看你赚钱比我亏钱都难受

如今的大名律法里还没有明确传播谣言的处罚，因此要消除这样的流言并不是很容易，正所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不过既然许北良来了，那肯定是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了。

不然他都要穷死了

总不能空着手娶仙子姐姐吧？

体不体面是一回事，最大的问题是好感度要掉的

“徐福，这半只鸽子你吃了吧，我去醉仙楼看看。”许北良扔下这句话，便朝王府外走去。

醉仙楼地处洛阳步行街，沿江的绝好地段，装饰倒说不上豪华，但看着还算气派，门口两棵大槐树，道路从白昼到夜间充斥着小摊小贩走街串巷的闲人。若是从这幅光景看，这酒楼怎么也得日进千八百两。

许北良还没走进醉仙楼的大门，就听到里头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我说你们酒楼怎么回事！怎么连这点钱都找不开？”

“哎哟，这位姑娘，咱们做小本生意的，哪见过这等仙家物件”

“哼，我看你们就是存心找事！信不信本小姐把这里全给砸烂！”

许北良循声走进酒楼，看见两个人站在大堂中对峙，一个是醉仙楼的老板周伯，另一个是一名黄衫少女。

这位黄衫少女估摸着十六七岁的样子，鹅蛋脸，翠彩发蛾眉，扎个单马尾，相貌可爱。

她现在气鼓鼓地双手叉腰，右手抓着一把碧湖色的宝剑，剑柄上镶着一颗鸽子蛋那么大的红宝石，尾上悬着一梳朱瑛。

总之看穿着打扮，不像普通人家的姑娘。

周伯陪着笑脸，低声下气地同她讲着好话。

许北良装作路过与他俩擦肩而过，随后悄咪咪地躲到走道里，对着周伯招了招手。

周伯眼尖，一眼就瞧见了，立刻对黄杉少女道了声失陪，往这处走了过来。

“周伯，发生什么事了？”许北良压低声音问道。

“哎呀，少爷，大事不好了！”周伯着急忙慌地将方才遇到的问题和他说了一遍。

原来，这位黄衫少女今天中午来醉仙楼吃饭，点了满满一桌子菜，一共是两百多两，结果付账时她拿出两片菩提树的金叶子结账。

要知道，在大明一片菩提金叶等同于一万两白银，那酒楼哪里找得出这等巨额银两，只能让这位小姐换银两来付账，结果这位小姐就生气了，认为酒楼是在找她的麻烦，扬言就要砸了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