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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写成书信,遣人送去酸枣和阳翟。
不过在他这两封叫荀贞和曹操联兵击董的信到前,荀贞就已经在和孙坚商量进兵之事了。
孙坚顺利入主颍川郡府后,荀贞就开始考虑起兵的事,只是因为邯郸荣等三人的到来,此事稍微耽搁了一下。却说那日迎了邯郸荣等人入营,欢叙整日,当晚,荀贞安排了筵席,给他们接风洗尘,次日,任邯郸荣、蒲沪皆为别部司马,他们带来的那总计千许人马就由他两人分别统之,邯郸荣统带五百邯郸子弟,那四百中丘壮士由蒲沪掌领,卢广则为邯郸荣之辅。
安排好了邯郸荣、卢广、蒲沪三人,荀贞把孙坚请到自家帐中,与他议事。
帐中无有别人,只有他两个人。
荀贞把曹操邀自己进兵的信拿给孙坚看,待他看罢,说道:“文台,曹将军邀你我共进兵击董,卿意下如何?”
“我来颍川与卿会师,便是为击董而来的,此事正是应该。”
荀贞在他问前就知道他会这么回答,大喜说道:“如此,卿是愿与我和孟德共击董卓了?”
“然也。”曹操信中写了酸枣诸军不愿进兵,孙坚看到了,在应了荀贞一句后,他冷笑一声,又不屑地说道,“酸枣诸公俱以义起兵,而今联军屯结,何止二十万众,步骑连营,百里不足以驻,如此声势,并曾设坛盟誓,状极慷慨,而却到最终竟无一人敢进兵击讨,亏得有曹将军在彼处,勇敢言战,要不然他们这所谓的‘酸枣联军’势必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酸枣诸公或许另有思量,他们愿意进兵固好,他们不愿意,有你、我、孟德,还有鲍允诚,也能与董卓一战了。只是,文台啊,我再三思之,以为在进兵击董前却还有两件事需得先办。”
“卿且莫言,让我猜上一猜。”
“你说。”
“这第一件事,定是粮。”
“正是。”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这一路北上,沿途几乎未得补给,从长沙带出来的那点粮已所剩不多,料卿军亦如是。大战将起,这粮秣,确是需得先备好。”
“卿以为,这粮秣该从何处备?”
“我得卿所表,今为颍川太守,这粮,自是当从颍川出,只不过,你我两军合兵,共计三万余众,人吃马嚼,日耗极大,只靠颍川一郡,或是难以尽供。这不足之数?恐怕就只有从别处来了。”
孙坚说到这里,他与荀贞相对一笑。
“这不足之数,恐怕就只有从别处来了”,还能从哪里来?只有孔伷那里了。
孔伷这次起兵,虽有郡国不怎么响应,如陈国,是因为他亲自去了其国内要兵,才勉强给了他两千人马,又如沛国,沛国的国相袁忠压根就不支持袁绍这些人“举兵向朝”,一个兵卒都没给孔伷,但是不管是出兵的还是没出兵的,全州六个郡国却都出粮了,豫州富庶,六郡出粮,举全州之力,加上早前州府府库中所存的食粮,孔伷现如今手里的粮食可着实不少。
荀贞说道:“我所说二事,第一是粮,文台你猜对了,那这第二事,卿以为是何?”
“你我联军三万余众,看似不少,然新卒居多,堪用者实不多也,难以克坚,董卓部下或凉州老卒,或洛阳精兵,战力甚强,牛辅、吕布、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徐荣诸将亦皆骁悍,以你我这难以克坚的三万余众击之,胜数不大,这第二事,定是问孔豫州借兵了。”
荀贞拍手笑道:“知我者,文台也。”
孙坚说道:“只是,借粮容易,借兵怕却不易。”
“在我看来,却是借兵容易,借粮不易。”
“噢?那我便和你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我去借粮,卿去借兵,看谁能先借到,先得者为胜。”
“赌注为何?”
“来日出兵击董,胜者可为先锋。”
董卓兵强,凉州铁骑天下闻名,被他兼并的洛阳诸军也有不少是敢战精卒,战斗力很强,其帐下诸将亦皆凶悍,尤其吕布,那是一等一的猛将,董卓手上的悍将够多了,称得上“猛将如云”,可为了拉拢吕布,却也竟会不惜使出和他“誓为父子”的手段,并又是擢为中郎将,又是拜为都亭侯,恩赏有加,以此就足可见其强,其余如李傕、郭汜、徐荣等也都是出类拔萃的虎臣,可以预见,等到来日荀贞、孙坚联兵进击时,这“先锋”位肯定是个苦差事,可孙坚却把这个“苦差事”当作胜者的赌注,不说别的,只这份雄烈的豪气就让荀贞佩服不已。
孙坚这般雄猛,荀贞自不甘居后,痛快应道:“好!那就一言为定。”
“胜者为先锋。”
“负者吃风尘。”
“吃风尘”,意自便是跟在“先锋”的后边喝风吃尘了。
两人击掌为誓,又是相对一笑。
两事议定,孙坚要回军中,他临走前,对荀贞说道:“我还是觉得借粮容易,借兵不易,我不占你的便宜,今天我不动,多给你一天时间,待到明日我再去找孔豫州借粮。”
荀贞笑道:“那你怕是就要输定了。”
孙坚哈哈一笑,却仍是不信荀贞所言。
送走了孙坚,荀贞召来戏志才、荀攸、荀彧、程嘉等人,把和孙坚的打赌以及赌注告诉了他们,说道:“文台以为借粮易,借兵不易,却是忘了我可是颍川本郡人。”
程嘉笑道:“这个赌,君侯赢定了。”
荀贞笑道:“我却也不占文台的便宜,今天咱们也不动,待到明日一早,卿等便各行其事吧。”
戏志才诸人应诺。
却是:自孔伷到颍川后,荀贞虽与他见得不多,却也没闲着,除每天在军中操练士卒外,并还连日遣使戏志才、荀攸等人分别造访豫州军中的诸路将校,时至今日,凡是有积极进军、出讨董卓之意的将校都已被戏志才等人说动,愿意待到荀贞出兵时,与荀贞联军并进。
这件事孙坚不知道,所以他觉得“借兵不易”。
认真说起来,荀贞在孙坚提出的这个“赌”上已经占了便宜,所以在又得了孙坚的“一日相让”后,他却是不肯再占孙坚的便宜,而是决定等上一天,和孙坚一起行事。
次日一早,天没亮,孙坚就起来了。
他鼓足了劲就要赢这个赌,略微洗漱了一下,便叫来吴景、孙贲、程普、韩当、黄盖、祖茂等人,说道:“我要去见孔豫州,卿等留下看守营壁,……大茂,你跟我去。”
大茂,是祖茂的字。
孙坚昨天他回来后就把他和荀贞打的赌告诉了吴景等人,吴景诸人皆已知。
此时见孙坚要去见孔伷,吴景呆了呆,转头望了望外边的天色,虽已闻鸡鸣,却犹尚浓黑如墨,不见半点亮光,说道:“天还没亮,现在就去见孔豫州?”
“贞之足智多谋,我昨天回来后越想越不安,他一再说借粮不易、借兵容易,说得那么笃定,也许其中另有你我不知的玄虚,只恨我昨天未及深思,已承诺了让他一天,要不然昨天我就去找孔豫州了!万一输给贞之,来日击董,你我可就要跟在他后边吃土喝风了,脸面上怎过得去?思及此,我一宿没睡好,恨不得过了子夜时就去见孔豫州,哪里还能再等得到天亮?”
吴景说道:“现在去见孔豫州也行,只是孔豫州先被将军赶出郡府,现定怀恨在心,将军只带大茂一人去恐是不妥,请将军稍候,我点上五百精甲,从将军齐去。”
“何用那么多人?我与大茂两人足矣。”
诸人见他意决,只得应诺。
孙坚、祖茂两人遂出帐披甲,牵了坐骑,在吴景等人的簇拥下出了大营,随即翻身上马,各举了个火把在手,以映道路,驰骋往去豫州的军驻地。
孔伷被孙坚赶出了颍川郡府后,无脸面再住城中,便搬到了豫州军里边住。
他连自住的郡府后宅都没能保住,更就别再想着去夺荀贞的营垒了,这两天,豫州军正在忙着建筑营寨,四万多步骑用来长期驻扎的大营没那么好建,直到今日才也只建好了个大概,不过辕门已然建好,孙坚等人到时,应该是营中刚有人出去不久,辕门尚未尽闭,虚掩着。
见孙坚、祖茂两骑持火把奔至,辕门守将出来在门口迎住,行了个礼,问道:“将军踏夜而来,敢问是为何事?”
孙坚把孔伷赶出了郡府后宅,虽是才到颍川不久,名声已振,豫州军中很多将校都认识他,这个辕门守将亦识得孙坚模样,——也正因为是见孙坚来了,他才主动迎出,小心询问。
孙坚也不下马,说道:“我来见孔豫州。”
“天色尚早,豫州恐尚未起。”
“不要紧,我去唤他起。”
辕门守将能守辕门,自是孔伷的亲信,见孙坚来意不善,气势汹汹,面现为难,说道:“这……。”
“我接到军报,董卓遣步骑五万,已入颍川郡界。军情紧急,孔豫州为我州刺史,却怎能还高卧不起?你速速在前为我引路、通报,如耽误了军纪,当以军法从事。”
听得董卓入侵,这辕门守将唬了一跳,不敢再多说,忙应了声诺,转过身,在前引路,带着孙坚等人入了营中。孔伷在中军住,离辕门甚远,孙坚等到营外时天还黑着,到了孔伷帐前时天已微亮。这辕门守将请孙坚等先暂停步,然后快步来到帐外,给扈卫的亲兵卫士转述了下孙坚刚才的话,帐外的卫士听了,董卓步骑五万犯境?也唬了一跳,连忙入帐内通报。
孙坚却不耐烦在帐外多等,叫祖茂看住坐骑,独身一人径往帐中去。
辕门守将和帐外的亲兵卫士有心上前阻拦,可见孙坚按剑昂首,气猛如虎,却又不敢拦,欲拦不敢间,孙坚已大步进了帐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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