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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飞一听,顿感好奇,连忙向白秋水追问缘故。白秋水手指着那人说道:“我方才不是说鬼阎罗曾劫过一支镖,还把镖头挖心生吃了吗?被他劫镖的镖局叫做威远镖局,这人就是威远镖局的总镖头,威震百里叶德豪。被鬼阎罗挖心的聂镖头是这叶德豪的师弟。这叶德豪显然是来找鬼阎罗报仇来的,这下鬼阎罗有麻烦喽。”于飞抬头看看那黑无常一般的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人干瘦干瘦,哪有半点威震百里的样子?”
这时,那威震百里叶德豪已经来到凉亭台下,抬脚就要上台阶。守在台阶旁的军士连忙上前驱赶道:“我说那个出殡的,你来捣什么乱,这是你来的地方吗?赶快离开。”
威震百里叶德豪一见军士拦路,停下脚步,向着军士大哭道:“长官啊,你不知道啊,我家聂兄弟死得好惨啊。”他话音没落,那军士突然觉得眼前一花,黑衣人顿时消失不见,大愕之下,连忙左右寻找,这才发现,叶德豪早已在自己背后数丈之外,已经快到了凉亭的第二层了。军士一时间不知所措,刚想要追上去拦截,却见台顶的官长向下连连摆手,示意放行,只好悻悻地回到原地,心中大叫邪门。
叶德豪大哭着一出场,那鬼阎罗便注意到了,心中暗暗戒备。这时见叶德豪缓步上台,知道必然是冲着自己来的,躲是躲不掉了。但鬼阎罗仗着自己武艺精湛,也不在乎,索性将杯中酒一口喝干,伸手在桌上一按,凌空一个翻身,来到台阶之上,正挡在叶德豪面前冷笑道:“姓叶的,你也别装了,若是冲着你家鬼爷来的,只管放马过来就是。”
威震百里叶德豪抬头看看鬼阎罗,顿了片刻,突然放声大哭道:“鬼爷,我那兄弟死得好惨,你可怜可怜他,了他一个心愿吧。”鬼阎罗被他哭得心中发毛,退后两步,尖声问道:“什么心愿?”
叶德豪定定地盯住鬼阎罗,声音变得阴沉沉地:“他的心,他的心不见了,鬼爷,鬼爷你行行好,帮他把心找到了,让他好安心上路啊。”
鬼阎罗冷哼一声:“姓叶的,你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别人怕你威震百里,鬼爷可不怕,既然你找上了鬼爷,鬼爷就成全你,让你跟那姓聂的一起上路,黄泉路上多一个无心鬼。”说着,双手一翻,一双兵器握在手中,却是一副铁爪,铁爪后面的握柄被他握在手中,前端两根钩状铁爪,锋利无比,在阳光下乌油油地泛着亮光。
威震百里叶德豪还没开口,凉亭之上却有人说了话。凉亭上的广场被分成了四个区域让各路武林门派比武较技,四个区域各站着一名东厂千户巡视镇守。这时站在威震百里和鬼阎罗上方的,正是负责巡视东擂台区域的一名千户。这名千户看上去四十来岁年纪,面色白净,五官清秀,只是脸上一条长长刀疤从左额直通下颌,左眼用眼罩遮住,看起来略嫌邪异凶狠。
这名千户见威震百里和鬼阎罗眼看要说僵动手,连忙来到台边,向着下面高声吆喝了一声,阻住双方:“威震百里叶大侠请慢动手,下官有一句话要问。”一把声音尖细阴柔,听得于飞在下面嘿嘿一笑,向着凌天放和玉笔文曲白秋水挤眉弄眼地说道:“这家伙说话尖声细气的,倒像个娘们。”
白秋水呵呵一笑,伸出手来,手指向着台上轻轻一指,说道:“你道这人是谁。十年之前,这人可大大有名,你见到他脸上的那条疤了没有,这人就是一指勾魂赵言莫。十年前,他才是东厂的三厂督。”
凌天放和于飞都知道十年前飞鱼帮与东厂在江上一战,当时东厂带队的一指勾魂赵阎罗两人都是熟记于心,只是从没见过,这时听白秋水说台上的便是此人,两人顿时都留上了心。凌天放眉头一皱,插话问道:“我听说这人十年前带队之时,被人劫了皇杠,削去了官职,怎么今日又在这里出现。”
白秋水一边吃菜,一边敲打着桌子说道:“这便是此人的过人之处了。听说当时这赵阎罗虽被削去了官职,却并未处以刑罚,不知是什么人保了他,还让他仍在东厂效命听差。这人也当真是个人才,十年不到的时间,便又积功重新升到了千户之职。”
于飞一听,却突然在一旁怪笑一声。听得白秋水微微一愣,疑道:“于兄弟为何发笑?”于飞丢了一个丸子到口中,一边嚼着,一边用筷子点着台上,笑嘻嘻地答道:“我笑这赵阎罗,十年前就是三厂督,现下却让一个后辈小子成了顶头上司,偏偏坐得正好还是他的位置,他还得鞍前马后地伺候着,若是换了我,嘿嘿,不给他弄个焦头烂额我不姓于。”说罢,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看着台上又是一阵嘻笑。
台上的威震百里叶德豪对着鬼阎罗疯疯癫癫,对着赵言莫却是正正常常。他听赵言莫发话,手中哭丧棒倒提,向着赵言莫一抱拳道:“久仰一指勾魂的大名,赵大人有何指教?”
赵言莫手中正拿着丝巾,见叶德豪抱拳还礼,连忙将丝巾收入怀中,向着叶德豪抱拳还了一礼,接着说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百派英雄大会的规矩是上台者必定代表门派。这鬼阎罗现下是鬼罗派的门主。叶镖头你若是要跟他动手,总要代表个什么门派才行。为私仇斗殴,这里却是禁止的。”
威震百里一听,微微皱起眉头,高声道:“在下不才,忝为威远镖局的总镖头,此战就算是代表威远镖局下场,这可以了吧。”
赵言莫从怀中取出丝巾,轻轻在嘴角擦了擦,面无表情地淡淡答道:“只怕不行,你威远镖局早在当局登记造册,做得是生意,这里开的却是江湖门派大会。若是镖局也可参加,那我们这些当差的,都可以进来混个功名了。此举只怕说不过去。”
鬼阎罗一听,尖声怪笑几声,收起双爪,飘身回到座位,一边自斟自饮,一边嬉笑道:“叶当家的,你若是想找我鬼阎罗报仇,先赶着下去建个门派再说吧。”
叶德豪冷冷地瞧了鬼阎罗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又向着赵言莫一抱拳:“赵大人,在下想请教赵大人一下,这百派英雄大会,是不是只有掌门、派主才能代门派出战呢?”
赵言莫摆了摆手道:“这倒没有限制,只要门派认可,谁都可以代派出战。叶镖头你的意思是?”
叶德豪略略沉吟道:“在下学艺的师门是聂家拳,那么,若是代表聂家拳出战,就合乎规矩了吧。”
赵言莫却不慌回答,向着身后一摆手,立刻有一名军校跑了上来,递上一个册子。赵言莫拿起册子,细细翻开片刻,向着叶德豪点了点头:“恭喜叶镖头,聂家拳此次没有其他人参加大会。那么,叶镖头你就代聂家拳挑战鬼罗派。”说罢,赵言莫让开身子,向着叶德豪做一个请的动作。
威震百里叶德豪见赵言莫允可,脚尖在台阶上轻轻一点,提起纵起,一跃跳上凉亭顶端广场。他的轻功不像鬼阎罗花哨,却是稳稳当当,毫不拖泥带水。叶德豪上到台上,突然仰头长声大哭三声,边哭边道:“聂兄弟,你在天之灵走慢些,看为兄替你报仇。”说罢,一伸手竟从怀中掏出一个灵牌,摆在台上。自己跪了下来,向着灵牌端端正正地磕了一个头,口中念着:“聂兄弟,还有两个头,等愚兄带那鬼阎罗的人头来祭拜你时再一并磕给你。”
叶德豪说罢,身子在台上一弹,稳稳站在地上,哭丧棒向着座中的鬼阎罗一点,高声喊道:“鬼阎罗,还不上来受死。”
鬼阎罗也不示弱,亮出双爪,双脚在桌上一点,纵身跃上场中,口中桀桀地尖声冷笑道:“还不知受死的是谁呢。你们兄弟情深,那就让小爷送你们哥俩一起上路吧。”说着,手中双爪一摆,一前一后,使一招勾魂索命,抢先攻向叶德豪。
这叶德豪号称威震百里,是威远镖局的总镖头,功夫岂是等闲。他见鬼阎罗双爪攻到,不慌不忙地身形一侧,手中哭丧棒就势一拖,扫向鬼阎罗双腿。鬼阎罗见叶德豪躲开了自己的双爪,手中哭丧棒还反攻了过来,连忙变招。右手爪在腿旁一护,左手爪又攻向叶德豪。
鬼阎罗右手铁爪护住小腿,正迎上叶德豪的哭丧棒,棒爪相碰,顿时响起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原来叶德豪手中的哭丧棒竟然是纯钢打制。叶德豪一击未果,又见鬼阎罗左手爪攻到,连忙侧步拧身,手中哭丧棒的棒尾挑起,挡住铁爪。
这两人一个照面之间互有攻守,都没有占到便宜,再转过身来,各自展开功夫,斗在一处。那鬼阎罗的兵器甚是奇特,使的是八八六十四式断魂钩法,招招凶狠,而且往往从意想不到的方向攻来,他的铁爪本身又是钩状,更是令人防不胜防。看得台下惊呼连连,就连白秋水也点头赞叹道:“这鬼阎罗虽然人品卑劣,但单论武功而言,确实不凡。难怪白道几次围剿不成,反而还让他伤了十几个好汉。”
鬼阎罗的一双铁爪上下翻飞,攻得虽然凌厉非常,却始终奈何不了威远镖局的威震百里叶德豪。凌天放和于飞凝神观看叶德豪的功夫,只见他哭丧棒使得仿佛是少林降魔杵的杵法,端凝稳重,守便守得滴水不漏,攻又攻得雷霆万钧。虽说场中一直是鬼阎罗攻得多,但叶德豪偶尔反击,鬼阎罗便要远远避开,躲开哭丧棒的锋芒,然后才敢攻回去。
于飞看了半天,渐渐看出了些门道,嘻嘻笑道:“白兄,难怪你刚才说那鬼阎罗要糟糕,原来你早有先见之明,这个威震百里的功夫,果然比鬼阎罗要高啊。”
白秋水却微微摇头道:“论功夫,威震百里在鬼阎罗之上,但此战究竟谁胜谁负,却还不一定。”
凌天放也觉得威震百里叶德豪稳胜无疑,听白秋水这样说,微感诧异,连忙问道:“白兄为何这样说?”于飞也在一旁纳闷道:“难道说武功高的还打不过武功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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