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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飞一见凌天放望向自己,当即双手一扬,颓然道:“好啦好啦!我就知道藏不住的,我交出来就是了嘛。”说着伸手入怀,取出一卷丝线般的东西,又拿出一柄短剑,连鞘放在桌上,瘪着嘴道:“你拿去还给人家就是了。”
他取出的这卷丝线仿佛蚕丝粗细,却微微闪着温润的银白光芒,一看就不是凡品,却不知是什么东西。那柄短剑藏在鞘中,看不清样子,但单看剑鞘已是镶金嵌玉,华贵非凡,想来也是名贵之物。凌天放和玲珑骤然见于飞将丝线短剑取出放在桌上,都是一愣。玲珑以为凌天放原本指的就是此物,当即脸带疑惑,扭头向他望去,等着他解释说明。凌天放自己却也不知于飞怎么突然拿出了这么一卷丝线,也是一脸的困惑。
于飞一见两人神情,便知是自己自作聪明,摆了乌龙。当即嘻嘻一笑:“没有没有啦!跟你们开个玩笑。”说着伸手抓起丝线短剑,便要重新收起。
凌天放就在这须臾之间,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件事,当即笑问道:“别收了,已经见了光了。你老实交待,这东西是不是洞庭二叟在铁胆庄要偷的东西?还有,你先前对翁老说他们两个中了你的毒,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于飞见凌天放隐约猜到了端倪,知道再难遮掩,脑中拼命转着念头,想着要怎么解释才好,脸上却只是嘻嘻地笑个不停。
凌天放熟知他的脾气,当即也是嘿嘿一笑:“你别想蒙混过关,老实交待。”
于飞看着凌天放的眼神,叹了口气,终于叫了起来:“好了好了,我不要了好吧!就都跟你们说了吧。”
玲珑在一旁看得满头雾水,但猜也猜得到必然是于飞在弄什么古怪,那还有什么客气的,当即一个爆栗砸到于飞头上,喝道:“死于飞臭于飞,又瞒着我们弄什么古怪,赶紧老实交待。要不然的话,哼哼。”一边说着,一边从于飞手中抢过短剑,拿在手中反复把玩,喜爱不已。
于飞看着玲珑抢走短剑,也不敢抱怨,只是抱头苦笑道:“好嘛,我这不是要说了嘛。”说罢从怀中又取出那卷丝线,放在眼前又看了两眼,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在桌面,向着两人解释道:“咱们从大厅出来,不是撞见了洞庭二叟在那里捣鬼,偷鸡摸狗吗?”
凌天放微微点头:“嗯,你当时还假意打败,故意放两人逃走。还让我跟着你一起做戏,胡闹得紧。”
于飞听着凌天放嗔责,嘿嘿一笑道:“原来帮主你早发现我是诈败了呀,嘿嘿!多谢帮主帮我圆谎。”他说到这里,伸手一指玲珑手中的短剑和桌上的丝线,接着说道:“那洞庭二老头在那里鬼鬼祟祟地,我一看就知道准没好事。果然,原来他们是在偷窃金盒。”
于飞一讲起话来,便立时变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说着说着索性站了起来,一脚踩着凳子,指手画脚地说得口沫横飞:“小爷一想啊!这两个老小子无宝不到。这金盒里面肯定有好东西。于是呢?就来了个先睹为快。小爷仗着武艺高强,艺高人胆大。一边敌住两个老小子,一边悄悄打开金盒一开。呦呵,里面果然装了不少好东西。小爷哪还会跟这两个老小子客气,当即便笑纳了两个老小子孝敬小爷的这两件宝贝。”
凌天放看着于飞越说越是激动,眉头微微一皱,躲开乱飞的口沫,摆手道:“于是你把盒子里面的东西拿走,又假装失手,故意让洞庭二叟抢走金盒,还放他们逃走。想让翁老觉得是他们偷走了金盒,你就可以浑水摸鱼,把里面的东西据为己有?”
于飞笑嘻嘻地向着凌天放一挑大拇指:“高,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帮主你这计策实在是太高了。咱们就这么办。”
凌天放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顺手也是一个爆栗凿在于飞头上:“高什么高,明明是你的主意,说得好像是我让你这么做一样。我来问你,你在金盒里面做了什么手脚?为什么洞庭二叟后来跑着跑着会突然受伤?”
问起这事,玲珑也是疑惑不解,于飞却笑得前仰后合,过了半晌才终于忍住笑意解释道:“当初和蓝姑娘他们一起的时候,我见鬼婆婆养的蜂儿有趣,便想法弄了几只回来,一直带在身边。拿空金盒就顺手丢了进去,那两个老小子冒冒失失打开金盒,那还有好受的?嘿嘿!不过他们当年把于小爷折腾得不善,这就算是于小爷收点利息回来了。”
于飞提起蓝堇儿,凌天放顿时觉得心头一沉。虽然想到洞庭二叟被毒蜂蛰伤是大快人心之事,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过了片刻才又向于飞道:“我原本说的不是此事,但这件事也要先处置妥当了。这丝线短剑虽然是从洞庭二叟手中夺来,但毕竟是铁胆庄之物,还是拿去还给孟姑娘和翁老的是。”
听凌天放说要将短剑丝线还给铁胆庄,于飞哪里舍得,当即叫起撞天冤来:“帮主啊!你要这么想,这宝贝咱们若是不出手抢夺,必然被洞庭二叟两个老小子偷去了不是。这俩为老不尊的老小子偷去了宝贝,还能有好事吗?肯定拿着到处胡作非为。铁胆庄还是没了宝贝,不如于小爷接管,拿了去行侠仗义,还能做点好事。不是有那么句话吗?胭脂宝剑,都要送给侠士。咱不就是侠士吗?而且,这东西也不是铁胆庄的,这是东厂的。”
凌天放听于飞乱用成语,不由一笑:“那是红粉赠佳人,宝剑送壮士。谁说都要送给你了。不过你说这东西不是铁胆庄的,而是东厂的。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于飞挠挠头皮,犹豫了片刻,嘿嘿一笑,从怀中又取出一物,却是一件光灿灿的金色薄片。于飞将金片在手中又看了两眼,叹了口气,这才放在桌面上,推到凌天放的面前。
凌天放见于飞一副舍不得的样子,不由有些好奇,将金片从桌上拿起,仔细观看。这金片不大,却甚是沉重。虽然不过薄薄的一片,却足有七八两重,显然是真金打造。凌天放刚一拿起,便微微吃了一惊。再定睛细看金片,只见金片做得极为精细,面上雕着一龙一凤,在四边盘绕成框,正中间端端正正地刻着几个小字“东厂敬赠孟氏丽君笑纳”。看罢金片正面,凌天放又将金片翻了过来细细打量。这金片的反面同样雕刻精细,不过却不是龙凤图案,而是雕满各式花卉,枝叶花瓣丝丝分明,仿佛呼之欲出一般。
凌天放拿着金片反复打量,旁边的玲珑却早将脑袋凑了过来,盯着金片惊呼道:“哇,好漂亮,这是什么啊?”等到看清上面的字迹,更是惊叹不已:“这东厂好阔气,一个礼帖竟然都用金子来打。”说罢扭头看向于飞,撇着嘴道:“我说你怎么不肯拿出来,小家子气,几两金子就成了这个样子,丢人现眼。哼。”
于飞听着玲珑斥责,也不否认,只嘿嘿笑道:“没法子,于小爷穷啊!咱可不像万兄弟,怀里总揣着一大堆的银票。冷不丁见到这么多的金子,当然想给自己攒点私房了。这也不为过啊!是不是,帮主。”
凌天放不接他的话,只是正色道:“这些东西虽然是东厂送给孟姑娘的,但终归是他铁胆庄之物,咱们这样取了实在不是侠义道的做法。”他说到这里,却又沉思起来:“不过东厂这般笼络孟氏,究竟有什么用意呢?况且经你这么一闹,现下要将这些物件还给翁老也要费一番周折了。若是就这么直接还去,似乎不妥。”
于飞连忙插话道:“那就不要还了,反正他们也不缺这点东西。况且,他们收了东厂的礼物,那就拿人家的手短,不好翻脸了。我这是替他们着想啊。”说着一伸手,便要将丝线、短剑和金片收入怀中。可刚碰到玲珑手中短剑的剑鞘,便被玲珑啪地一下打在手背上:“急什么急,我再玩一会。”
玲珑挡开于飞的手,将短剑轻轻从剑鞘之中抽出,顿时一道青芒随着剑锋冲出,照得满室通明。三人一见,都是一声赞叹。玲珑更是将短剑在手中上下挥动,喜爱得不愿放手。
凌天放看着玲珑的神情,也不忍扫了她的兴致,微微摇头道:“最好是咱们去拿住洞庭二叟,将这几件东西放回金匣交还,那便不容易产生误会。抓住二叟之前,你们就先收着吧。可切记要收好了,若是丢失或是让人见到,可都不好交待哦。”
玲珑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越发地拿着短剑仔细把玩,只觉长短轻重无不如意,精致小巧之处,便仿佛是为她量身的打造一般。玲珑拿着这柄精巧短剑,越看越是喜爱,不由得顺手使了起来。她自从学了醉道人所教的公孙剑法后日日习练,此时已有小成,这一施展开,剑气纵横,光华缭绕,映得整个房间仿佛霓虹幻彩之境一般。只可惜少了剑柄的丝绸,否则当真有公孙大娘当年“一舞剑器动四方”的神韵。
玲珑舞得兴起,突然一个旋身,身形如同一只灵雀般跃在空中,同时手中短剑轻点,一招雪雁鸿影,向着茶桌虚刺数剑。
她这一招使出,剑招轻灵,身形美妙,看得凌天放不由击掌喝彩。于飞听着凌天放喝彩,看着玲珑手中的短剑,正想先表表功,再吐槽几句玲珑的武功,却突然听到喀嚓几声轻响,整张硬木八仙桌竟然碎裂垮塌了下来,将桌上的茶杯茶壶都摔得粉碎。
这一下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不但于飞惊得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就连凌天放和玲珑也都是大吃一惊。玲珑身形轻轻飘落,连忙定睛向地上的桌子碎块看去,只见桌面已然被齐齐地切得断裂几块,分成了数份。
凌天放伸手从地上拾起一块较小的桌面,拿在手中细细端详,只见桌面破处光滑整齐,正是被利刃切断的样子,不禁转头望向玲珑。玲珑见凌天放看向自己,慌得双手连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没有削到桌面啊。我只是虚刺虚劈了几下而已。”
凌天放也是心中纳闷:看这桌面的情形,像是被剑气切断,可玲珑现下的功力,还断然使不出剑气才对,莫非问题出在这柄短剑上?想到这里,凌天放一伸手接过短剑,拿在手中细细端详。
这短剑长约七寸三分,比之一把匕首长不了多少,但剑柄却镶金嵌玉,打造得极为精致,剑刃上用金丝嵌着“翩鸿”两个篆字。短剑方才在玲珑手中之时,凌天放和于飞两人只见到短剑剑光耀眼,别的还不觉得如何。可这一入手,才感到短剑上发出一股寒气袭体,竟然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这么一来,凌天放更觉得这柄“翩鸿”短剑不是凡品,当即将短剑握在手中,向着窗外虚劈一剑。说来也是奇怪,凌天放这一剑并未使出多少内力,却顿时有一道剑气从剑刃上直冲而出,向着窗外飞去。这一道剑气比玲珑方才使剑之时的隐隐剑气又凌厉了几倍,仿佛有型之质一般。随着剑气飞出,只听窗外笃地一声,接着便听到树干摇动带着树叶哗哗作响之声响起,这一道剑气竟然直斩到窗外墙边的大树才停。
此时天色已晚,凌天放三人又在室内,看不清剑气砍在树身上的情形,但听着声响也知这一剑砍得不轻。三人见到这短剑竟然有如此威力,都是暗暗吃惊。凌天放用短剑在地上的桌子碎块上轻轻一划,那短剑立刻便透板而出,而且声息全无,便如刀切豆腐一样。
于飞一见,更是兴奋不已,大呼小叫地要找些钢条铁钉来试试剑锋。玲珑怕损了剑刃,连忙抢回短剑,插回鞘中藏好,口中叫着:“喂,臭于飞你想干嘛?这短剑现下是本侠女的了,你要是弄坏了,本小姐跟你没完。你自己不是还有一样吗?你怎么不试试你自己的?”
于飞一见玲珑将短剑连鞘抱在怀中,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神情,知道想要摸上一摸都只怕是难比登天,顿时颓然叹了一口气:“我费了那么多功夫,结果倒成了为你玲珑侠女忙乎。哎,苍天啊!你这哪是侠女,分明是女强盗才对。”
玲珑听着于飞抱怨,一副漫不在乎的神情,嘻嘻一笑,将短剑拿在手中一边把玩一边说道:“这个什么翩鸿剑好倒是好,可惜只有一把,要是再有一把,配成一对才好。”说着又向于飞嘻嘻笑道:“我说臭于飞,你再去弄上一把,给本侠女凑成一对呗。”
于飞一听,顿时被玲珑气得白眼直翻:“再弄一把,你说得轻巧,你当于小爷是铸剑的吗?再说了,就算我又弄到一把,不还是被你抢了去,我吃饱了撑的瞎忙活啊。”凌天放也在一旁摇头道:“这短剑不是凡品,可遇而不可求,能遇上一柄已是机缘,岂能再多奢求。况且这总是别人之物,还要想法子还给铁胆庄才好。”
玲珑被凌天放这一番话说得仿佛冰水泼头,顿感无趣至极,不悦嘟囔道:“反正这也是东厂的东西,你答应帮他们去行刺瓦刺大王子,拿他们点酬劳也是应该的嘛。”说着突然想到一事,想着自己笑了起来:“我说臭于飞,这翩鸿剑既然是从洞庭二叟手里抢来的,咱们盯着这两个老小子,肯定还能找到些好东西,说不定还有短剑,我就可以凑一对了。”
听着玲珑的提议,于飞顿时双眼发光:“对啊对啊!这两个老小子无宝不到,只要咱们盯住了他们两个,肯定还能弄到不少好东西。咱们说来,咱们还不能太快把他们俩抓起来了。”
玲珑顿时得意起来:“嘿嘿!你看,我这主意不错吧!拿你一柄短剑不算多吧。”说着又催促于飞道:“快把你得的宝贝也拿出来看看。”
于飞听到玲珑要自己拿出宝贝,顿时哭丧起了脸:“你想都别想!你看上了我的宝贝肯定又要抢过去的。”
玲珑听得嘴角一撇道:“哼,你那卷破丝线谁稀罕,要是短剑的话本侠女还可以考虑笑纳一下。”
于飞见了玲珑拿走的短剑如此锋锐,还能催发剑气,不由得也心痒起来,想要看看那卷丝线有什么奇特之处,当下又看了玲珑两眼,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丝线从怀中取了出来。他刚取出丝线,玲珑便凑了过去想要仔细观看。她刚一探头,于飞便将丝线一藏,一副警惕神情。
于飞这么一藏,玲珑便没能看到丝线模样,顿时嗤了一声道:“切,谁稀罕啊。我不抢你的,你快拿出来看看。哼,小家子气。”
于飞虽听玲珑这么说,却仍不放心,将凳子一搬,挪开两步,这才将那团丝线亮了出来。玲珑方才拔出翩鸿剑时,映得满屋都是光影寒气。可于飞将丝线捧在手中看时,却见这团丝线虽然也有些淡淡的温柔荧光放出,但亮度气势却差了许多,又轻轻软软地,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玲珑一见,顿时嗤笑了起来,摇着头上的一对银铃道:“这什么破东西,比我的翩鸿剑差远了,像根丝线似的。对了,难怪洞庭二叟要偷,我看哪,就是偷回去当钓鱼线的。嘿嘿!你偷根钓鱼线还当宝贝,丢人丢人。”说着更把自己手中的翩鸿剑拔了出来,剑锋上的莹莹光芒更加衬得于飞手中的丝线黯然失色。
于飞也觉得自己这团丝线没什么奇特,正难为情着,忽听玲珑说洞庭二叟要偷了去当钓鱼线,顿时脑中灵光一闪,向着玲珑嘿嘿一笑,从地上拾起一根桌子腿,用丝线绕了几圈,双手掐住两端,轻轻一拉。说来也是奇怪,他这一拉,那丝线竟然轻轻巧巧地便将桌子腿割成了数段,落在地上。
凌天放和玲珑两人在一旁看得都是“咦”地一声,连忙凑近前去。于飞自己也只想试上一试,哪知这丝线的锋利程度竟然不下那柄翩鸿剑,一割之下便将桌子腿分为数段,倒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玲珑虽见于飞的丝线割断桌腿如切豆腐,却仍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哼,不过是切了块木头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于飞见这丝线如此之细却又如此锋利,简直还要胜过从渔翁手中夺来的金丝渔网,乐得简直手舞足蹈,举止失措,哪里还顾得上玲珑的嘲讽。他见丝线太细,捏在手中甚是不便,连忙翻出两枚铜钱系住丝线,捏住铜钱,扯着丝线在桌子块上切来切去地玩得不亦乐乎。
他正玩得起劲,忽然觉得面前白光一闪,一道森寒剑气劈面而至,吓得身子一缩,躲到了凳子旁边。等他躲到一旁才发现原来这道剑光并不是向着自己劈来,却端端正正地劈在了他手中所持的丝线正中,而且挥剑劈来的正是玲珑。
于飞一见玲珑手中的翩鸿剑劈在丝线上,顿时心疼得浑身一颤,哭丧着脸喊道:“天啊!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玲珑却是满脸的得意与幸灾乐祸:“别担心,你这丝线不是宝贝吗?没那么容易劈断的,要不然,还叫什么宝贝呢?”
于飞哪还有心思听玲珑的冷嘲热讽,他这丝线着实太过轻细,便如同蛛丝一般,全无半点分量,方才玲珑一剑劈了下来,这翩鸿剑如此锋利,不知将丝线砍得断成了什么模样。于飞一边心疼得呲牙咧嘴,一边连忙将手中丝线捧起来对着灯光细细观看。可反复查看再三,却不见丝毫断口。这一下于飞可是又惊又喜,连忙拽着铜钱将丝线扯直,果然安然无恙,并未被翩鸿剑切断。
玲珑这一下也是大吃一惊,趁着于飞拉直丝线之际,一挥手又是接连三剑砍在丝线上。这次于飞心中有了底,也不避让,扯直了丝线一连迎了玲珑三剑。那丝线不知是什么材质。虽然细若蛛丝,却是坚韧非常,翩鸿剑砍在上面,自身虽然无损,却也伤不得那丝线半分。
于飞见玲珑砍了半天却是徒劳无功,顿时大乐,笑盈盈地将丝线捧在手中赞道:“好宝贝,不枉你是压箱底的宝贝。我还纳闷呢?那东厂巴巴地送这一团丝线来干嘛?原来竟然是这等宝贝。”说到这里,他突然又想起一事,连忙转向凌天放道:“帮主,这丝线必然是送给孟姑娘的。”
凌天放听他说得斩钉截铁,不禁纳闷道:“你怎么知道?”
于飞却不慌回答,先将丝线在玲珑面前晃了一晃,又细细收入怀中,这才转头向着凌天放道:“我刚才还忘了说了,当时我藏在树上,只见场中拳来脚往,东厂的那俩小子和大个子铁远山打得噼里啪啦!乒里乓啷地热闹非凡。当时孟姑娘也出了手,而且一出手就把那俩小子全打倒在了地上。当时我只见一道银光闪了一闪,铁疙瘩和白胖子就都躺倒在地上了,孟姑娘使的兵器仿佛就是一根银丝。”
凌天放虽然知道孟丽君身负武功,却从未见她施展,这时听于飞说及,才知道她竟然武功不俗。只是玲珑却全不相信,哼道:“少吹牛了,这一根丝线,柔柔细细的,用来绣花还可以,用这个当兵器,你使给我看看?我看啊!你就是胡吹牛皮。”一边说着,一边向着于飞做了一个鬼脸。
于飞正待还口,却被凌天放一拉,接着又见凌天放向着两人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二人噤声。于飞和玲珑也都是精明之人,一见之下便知必然是有了变故,当下连忙止住嬉闹,各自凝神查探四周动静。于飞还特别示意玲珑将翩鸿剑收起,自己也连忙把丝线藏入怀中,却暗暗将链子枪握在手中。
凝神细听之下,于飞和玲珑便也听到远处脚步杂沓,似乎有人走近。脚步之声略显沉重,走路之人虽然身有武功,却实在算不上高明。脚步声一路上毫不迟疑停滞,竟然是直奔三人所在的厢房而来。凌天放三人听出走路之人武功不高,当下也不在意,各自坐好,在屋内静待来人。
三人内力都颇有根基,耳力也好,听到脚步声之后又过了良久,那几人才走到厢房门口,拍打门环道:“凌帮主、于少侠、玲珑女侠三位在房内吗?在下乃是铁胆庄的赵六,来请三位赴大厅用晚宴。”
于飞听说是来请自己吃饭,顿时口水长流,连忙上前开门。房门一开,那为首之人便一眼看到房内满地桌子碎块,一时之间不知发生了什么?疑道:“这……”
凌天放微微一笑:“抱歉抱歉,在下练功之时不慎损坏了贵府家具,稍后必定赔偿。只是在下内息还有些不畅,不便行走,况且厅内也有些吵闹,可否请赵兄将饭菜送来,在下就在这房内用餐算了。”
赵六一听,连忙深施一礼道:“一张木桌而已,我家庄主必定不会在意。凌帮主想要在房内进餐那又有何难?我这就吩咐下人送来,这里我也吩咐人打扫一下,为几位再搬一张桌子来。”
凌天放微微一笑,也不推辞:“如此有劳了。”
这赵六做事甚是干练,一见凌天放点头,当即分派身后几名家丁,扫地换桌,排布酒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布置得利落妥当。又服侍着凌天放三人入座就餐,这才恭恭敬敬地告辞离去,连凌天放的打赏也坚辞不受。
赵六带着几名家丁前脚刚出门,于飞便急忙从怀中取出银丝拿在手中反复把玩。一边玩赏一边笑道:“嘿嘿!幸好小爷我机警,要不露了白还真不好解释。”玲珑在旁边把嘴一撇:“瞧你的样子,一看就是个整天偷鸡摸狗惯了的人,我可得留神点,说不定哪天你就把我的宝贝偷了去。”
于飞刚要反驳,却又听见远处脚步杂沓,转眼已到了房间不远。他连忙将银丝又揣入怀中,皱着眉头叹道:“今儿是个什么日子,怎么老不得安生啊!小爷我得看看黄历去。”正说着,只听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得两开,却是铁胆赛孟尝翁同仁带着玉笔文曲白秋水和几名江湖豪杰走了进来。
翁同仁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上提着一个白瓷酒壶,一部长须微微飘摆,满面红光,一见凌天放便大笑道:“凌老弟,你这太不够意思了,老哥哥在大厅设宴你们都不肯赏光,没法子,老哥哥只好亲自上门敬酒。老哥哥这杯酒已经给你满上了,你赶紧痛痛快快干了,然后再让这些好朋友们说要怎么罚你。”
凌天放一见,连忙笑着接过酒杯,凑到口中一饮而尽,这才抱拳道:“小弟未曾痊愈,怕不胜酒力扫了诸位英雄的性质,这才躲在这里,不料劳动翁老亲临,真是万分的不好意思。翁老您说怎么罚,小弟都认。”说着又从桌上取过酒杯酒壶,满满斟上了两杯,一杯递给翁同仁,一杯自己举在手中:“不过小弟要先借花献佛,就借翁老的酒敬您和诸位英雄一杯,一来感谢翁老,二来小弟对翁老着实敬佩得紧,能有幸结识翁老,实在是小弟的福分。小弟先干为敬了。”说着一仰脖,又将整杯酒倒入口中。
翁同仁见凌天放如此洒脱,不由又是一阵大笑:“好好好,长江后浪推前浪,凌老弟英雄出在少年,果然不同凡响。老哥哥虽然上了年纪,也不能输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哈哈哈哈。”说着也将手中酒杯一举,一饮而尽。紧接着后面的白秋水等人也纷纷将手中酒杯仰头喝干。
这一轮酒喝罢,于飞和玲珑两人也纷纷上前举杯敬酒,七八人在房内一番笑闹,直过了半个时辰,翁同仁等人才告辞离开。
望着翁同仁等人远去的背影,凌天放紧皱眉头,望着于飞和玲珑道:“翁老爷子和白秋水白兄该是后蜀之中的核心人物,孟姑娘答应了与东厂为盟之事他们该当已经知晓,怎么却半点端倪也看不出来。就连那几个武林豪雄也与平日无异,难道孟姑娘其实另有打算?”
于飞嘻嘻一笑,在桌上夹起一筷子牛肉丢入口中,含混不清地插话道:“我说帮主你就别替人家操那份心了,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把该做的事做好就是了。来,我来敬帮主你一杯。”
凌天放闻言点了点头,接过于飞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轻轻放下,又叹一口气道:“说得也是,咱们在这里妄自揣度,也没什么用处。”说着将面前的酒杯斟满,轻轻摇晃着酒杯道:“这酒似乎还是好酒,若是万兄在此,定然开心。”
他这一提起万里云,于飞和玲珑都是“呀”地一声。玲珑皱着眉头,慌忙问道:“我都忘了,万哥哥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呢。”于飞却是一脸的懊恼:“原来刚才帮主说的事情是要在京里等万兄弟。哎,我还以为是问金盒的事情,白白把宝贝拿了出来。”
凌天放望着于飞淡淡一笑:“是你的终是你的,不是你的留也留不住。你看那渔翁几番辛苦,偏偏渔网和银丝都落入你手。你得了渔网已是大幸,须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于飞被凌天放说得心中一动,但看看手中的银丝,终究不舍,叹一口气,还是收入怀中。口中却问向凌天放道:“这个再说吧!反正帮主你也说要还给铁胆庄,先让咱过几天瘾呗。倒是帮主你说咱们现下要怎么安排?”
凌天放闻言神色一黯,眼神飘向窗外,半晌不语。于飞和玲珑都知他是担心万里云与仇行云的同门之战。想那仇行云武功之高大家都是有目共睹,万里云经过万岁门门主万人龙的指点,虽说武功大有进境,但仇行云又新炼成了七星截脉剑,当真动起手来只怕万里云还是凶多吉少。大家心中所想虽是一般无二,但这话却谁也不曾说出。这时见凌天放望空沉思,于飞和玲珑便想劝解几句。两个刚要开口,忽见凌天放双眼之中神光一闪,眼神收回,正色道:“万兄必然能够清理门户,安然归来。我们在此等足七日,七日后若是不见万兄,咱们便去昆仑凌霄峰剑冢与万兄会面。”
凌天放话音刚落,玲珑便惊呼起来:“凌霄峰?于飞不是说万岁门的总坛在大雪山凌霄峰上吗?”
于飞一听却连连摆手:“哎哎,别往我身上扯啊!这话可不是小爷我说的。是孟姑娘说的,我只是转述。转述懂吗?”
玲珑听得嘴角一撇,向于飞翻了个白眼:“瞧你那样子,生怕担点什么责任似的,就是你说的有能怎么样,谁还要你做什么担保不成?大男人没点担待,真是的。”
于飞最好面子,一听玲珑讥笑他没有担待,顿时急了,面红耳赤地嚷嚷道:“谁说我是怕担责任,我这叫准确,准确懂不懂?”
他还要解释,凌天放却已淡淡一笑,摆手道:“罢了,玲珑你也不是不知道于飞的脾气,何苦激他。所以我先前才说万岁门我们一定要去,无论是武林江湖的存亡还是万兄的剑冢之约,咱们都得尽快赶去凌霄峰。在这里等足七天之后,若是等到了万兄,正好与他同去。若是没有等到,咱们就自行赶去。总之不能让东厂的奸计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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