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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刘东西推测说大蛇部落输给了雍和部落沦为奴隶,在我看来简直是胡扯,这里面大蛇无处不在,横冲直撞,一点战败者的影子都看不出来,倒是雍和鬼鬼祟祟地,颇有些战败者的样子。
此时我和刘东西再次挤在这个树洞里躲避巨蟒,仿佛时光倒流,但是我的心中并无感慨,也无恐惧,只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觉。
刚才刘东西想要引开巨蟒救我,却被我阻拦。事后两人像是肝胆相照的好友一般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刚才的爆发大大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整个上半身的肌肉都在抽抽地疼。
外面的巨蟒已经将树盘了起来,一根紫黑色的信子在洞口吞吐,我想要一剑割掉它的时候,却被刘东西一手拉住,小声道:“别激怒他,咱们爬上去暂避一会。”
我一听这话在理,虽然这蟒钻不进洞来,但看这洞口薄弱,恐怕撑不住这巨蟒一两下撞击,当下点头答应。
因为我上身脱力,不好攀爬,刘东西蹲伏于地让我踩着他先上去。这个洞内地方狭窄,两个大男人在这里很难挪动,我费劲的跪在刘东西肩上,伸手刚好能够摸到洞口。
将定光剑扔上二层,我双手攀住洞口一使劲,疼的冷汗直冒,忍不住低声哼了一声。刘东西听见,知道我爬不动,哆嗦着挺直身子站了起来。我暗道惭愧,看他哆嗦成这样知道他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还要这样照顾我。不过在这危急关头也不好讲究太多,我能做的无非就是快点爬上去,不要拖累他罢了。
我强忍着上身的疼痛,硬把身子朝洞口里挤,我觉得我有些地方可能都肿了,要不然怎么洞口会变得如此狭窄。这时候我感到了第一声撞击,整棵树猛震了一下,刘东西在底下喊:“安哥快点,那蟒发飙了!”
我心中着急,也顾不上别的,此时两只胳膊已经进了洞,我大喊一声,用胳膊将身子往上一撑,一抬头。
一张怪异的巨脸就在我的面前!
我瞬间感到手脚发凉,果然世上没有最倒霉的事情,只有更倒霉的事情!
雍和!
竟然是雍和!
在我们刚刚安全通过的地方竟然会爬出来一只雍和!
我只来得及抓住定光,便被那种熟悉的恐慌摄住,再也无法动弹分毫。那只雍和就在离我不足二十公分的距离里安安静静地看着我,用哪种嗜血的可怖目光。
只有我能感觉到那种围绕其中的暴乱情绪!
来到这里,我已经数次直面死亡,甚至在那地下可能现在还没有熄灭的恐怖火场中穿过。
但是这次恐怕是最凶险的一次,在我最迷茫而不知所措的时候,遇上了这掌控心神的大师,之前对于这个怪物的恐惧还深植于我的脑海,我不认为自己能够逃过这一劫。不光是因为我现在的孱弱可欺的样子,更是因为我们之间只有一条路可以通过,而谁也不可能退却。我听过狭路相逢勇者胜这句话,可悲的是,摧毁勇气正是这只怪物的战斗方式,而我恰恰中招了。
这时又传来一声震动,刘东西在底下一边推我一边大喊:“安哥赶紧爬!我撑不住了!”
这时候我真的是已经快支持不住了,心脏有一下没一下跳着,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样,大脑严重缺氧,随时都能够晕过去,脚上一个劲的想踢刘东西两脚让他快跑,无奈四肢完全不听使唤,眼前一片漆黑,只在这缓慢移动的黑霾中,露出雍和那血红的眼睛。
不知道刘东西在下面干了什么,那只巨蟒已经发了狂,一下下撞击声疯狂的传来。我现在几乎已经无法支持,偏偏对这些声音听的还十分清楚,牵扯着我的心神,保有一丝清明。
这时候下面传来木头碎裂的声音,还有刘东西的吼声,我感觉到他在底下左右扭动,挥舞胳膊却始终坚持顶住我,不让我掉下去。
我意识已经模糊,心知刘东西已经到了极为危险的境地,但这意识中偏又始终有那一块空白,不知道他遇到的具体是什么事情。
我感到眼皮似乎有千斤重,眼看着便要落下,突然感到雍和动了一下,似乎是已经认定时机一到,便要享用我这个他从没有品尝过的猎物。
前面传来急促的喘气声,两点猩红依稀向上画出两道红线。
我的脑海中瞬间出现了几天前,也是在此地,那只雍和结果巨蟒时的夸张姿势。
我想这样也好,反正前路不定,我也没有多少力气可以继续走下去,趁早了断恐怕也是件好事。
就在这里结束我这段苦难的旅程吧!
我曾经看过一个小故事,里面的海盗总是要人选择上绞刑架还是钻进一个山洞,所有的人都选择了绞刑。有人问这个海盗,黑洞里面有什么?那个海盗不屑地说,什么都没有,走到头就是村庄。这些人只是愿意选择可以看得见的结局,不管这个结局有多么悲惨,但却都不愿意选择一个未知的未来。
故事结尾说这是人性的软弱和懒惰之处,但我深知,这只是对于意外和失望的恐惧而已。
这恐怕是我有生之年最彻底的一次放弃抵抗,甚至还把头微微扬了扬。
都说人在临死前会在头脑中把人生中所有重要的事情都在脑海中过一遍,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
我这不长生命中的回忆在我脑中一幕幕重放如同电影一般,我在母体之中边吃手边注视着红红的球体,站在家里的破桌子上吃母亲喂我的饺子,孤独的站在巷子口因为自己系不上鞋带而嚎啕大哭,第一次打架,第一次挂科,第一次得到友谊又失去友谊,抽的第一口烟喝的第一口酒,生病时父亲的老泪纵横-------回忆一幕一幕在我脑海中闪过,最后定格在那天清早,我捧着一束手捧花在大街上飞跑,而我亲爱的妻子正站在那里,带着少女憧憬的红晕,微笑着等我到来。
脑中轰得一声炸开,眼前瞬间变得清明,我看见眼前雍和的大嘴闪电般落下,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双手擎起定光剑,向那张血海般的大嘴刺去,只见剑尖耀起一丝精光,猛的与雍和的上颚撞在一起,直贯脑后,雍和的脑袋重重地撞在我的肩上,仍然挣扎着想要咬我,无奈定光剑横耽其中,始终无法闭合,最终蹬了两下就此死去。
被锁住的身体瞬间解放,一股股新鲜血液百川入海一般灌入四肢百脉。
我使劲将它推开爬了上来,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拔剑,就这么趴在了雍和的尸体上,心想:“老子和你不一样,还有人等老子回家吃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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