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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华斋内堂。
霍茂发刚用完午膳,紧闭门户,舒服地躺在躺椅上午休。
小丫鬟一旁摇曳着葵扇,凉风习习。
老霍哼着小曲,一手抚在小丫鬟大腿上摩挲,一手很有节奏地拍打着大肚囊,轻松怡然。
酷暑难耐,今年又莫名地热,大魏朝多地爆发旱灾,难受得很。
“咚咚咚!”
正渐入佳境时,门外传来一阵扰人的敲门声,吓得小丫鬟急忙起身退至一旁,娇羞地低下了头。
霍茂发睁开眼睛,胖脸抽了抽,怒问:“何人在外聒噪?”
“掌柜的,是我,小六子。”
“何事?不知道我在休息吗?”
“陈公子来访,想请您铺头一见。”
“哪个陈公子。”
“就是上次来店里扬言买千两玉器却嫌贵只纳了十五两,还截胡您的玉簪那位。”
“是他?”
霍茂发嘴角抽了抽,面部肌肉都瘫了。
伙计小六子在外等了一会,听不见回应,便自作主张请示道:“掌柜的,小的对这位陈公子也是颇为烦厌,本事不大架子不小,若是您不想见,小的替您去回绝了他?”
“咯吱!”
内屋的门开了,现出了霍茂发肥胖且阴沉的脸。
小六子见状,赶忙缩紧脖子退到一旁,大气不敢出声。
“记住你的身份,能随便出手一千两的人,就算是我也未必惹得起,你岂敢胡言乱语?”
小六子吓了一跳,噗通一声跪下,连连求饶。
“去,上茶,我片刻就到。”
……
“陈公子,今日是什么风把您吹我这啊,幸会幸会!”
半刻钟后,霍茂发穿戴整齐,笑意盈盈地迈出了铺面,对着陈淮拱手相迎。
陈淮笑了笑,起身和对方寒暄了几句。
“公子想要寓意好的玉器,用来作为寿礼?”
“对,霍老板可有建议?”
霍茂发想了想,道:“本店倒是一颗玉蟠桃,乃出自大魏圣手祝士桢大师之手,品相好,寓意足,很符合您的要求,就是价钱有些……”
“取来瞧瞧先,只要满意,价钱不是问题。”
又要满意?
霍茂发不由得嘴角抽了抽,但他没说什么,起身去了内屋。
片刻后,取出一个精美的檀木盒子,深红色,雕刻着蔷薇花纹,凹凸不平,很有质感。
当霍茂发捧着盒子出来时,远远的,陈淮便能闻到一股独特的香味。
外盒倒是挺唬人的……陈淮笑了。
霍茂发将盒子摆下,对陈淮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木盒,顿时现出了玉蟠桃的真容。
通体乳白,颜色柔和唯美,白里透着淡淡红光,晶莹而透亮,较拳头大小,圆润饱满,隐隐透着亮光。
“玉蟠桃寓意福气、长寿、财运,是寿礼绝佳之选。”
霍茂发老王卖瓜地介绍起来:“此桃乃用和田玉原石雕刻而成,属上品,又出自大师之手,想纳入者不少,公子可满意?”
“嗯,不错,确实非俗品。”陈淮配合着点头。
我懂个毛线……内心吐槽,脸上笑着问道:“价钱几许?”
“两千两。”
“贵了。”
“不贵,这可是绝佳的珍品。”
陈淮想了想,道:“我这也有一个宝贝,要不咱以物换物?”
“嗯?以物换物?”霍茂发懵了。
这样的要求,卖货数十载,还没见过。
然而,约莫一刻钟后,霍茂发盯着柜台上陈淮展示的一件件宝贝,表情已经由防备变成了震惊,再由震惊变得垂涎若渴。
“这些宝贝全都从西域漂洋过海而来,每一件都来之不易。”
陈淮拿起手电筒当场演示了一下,随着按钮变换,手电筒或暗或明,颇为神奇。
“此物名唤夜行灯,内置能量晶石,可散发热能催使内置的小玻璃球发热发光,其工艺源于西域,全大魏朝绝无仅有,价值连城。”
放下手电筒,陈淮又指着其他诸如化妆盒、镜子等物,道:“若是老板喜欢,在下愿意以这夜行灯与老板换取玉蟠桃,如何?”
“这……”霍茂发难下决定。
他不是迂腐之人,但类似手电筒这类稀奇玩意,真没见过。
虽然奇妙,可他并不清楚价值。
眼见着对方犹豫,陈淮趁胜追击道:“这夜行灯我本欲卖给临街耿老板,售价两千两,若是不信,霍老板可遣人前去印证。”
“嗯?”霍茂发猛地抬头,问道:“前不久耿兴永手上无故多了许多稀罕物,莫非来自公子之手。”
陈淮大方承认:“对,来玉华斋前,我便已去过他店里,这批宝贝,我愿一万两售予他。”
“怪不得了。”
霍茂发啧啧叹道:“几日前那耿兴永意气风发,到处和别人吹嘘他打通了一条海上商路,能获得不少稀世珍宝,搞得京都达官显贵纷纷上门巴结于他,原来背后真正的高人是公子?”
面对吹捧,陈淮笑而不语。
“既宝贝已卖予耿兴永,为何公子还能与在下置换?”霍茂发想不通。
“耿老板财力有限,吃不下。”
陈淮假装叹气,道:“我本欲卖予他人,奈何他苦苦哀求,于是我许他一个时辰内准他筹钱。”
“这样?”
听完陈淮的话,霍茂发突然两眼放光,焦急道:“既然公子的宝贝尚未出售,不如都卖予我如何?”
“你?”陈淮茫然看向对方,不解道:“霍老板不是售卖珠宝玉石吗?怎的对稀奇杂货也有兴趣?”
“哈哈哈。”霍茂发笑了:“爱宝之心,人皆有之,珠宝玉石是宝贝,公子的东西何尝不是宝贝?万变不离其宗嘛。”
“这个…不好吧?”陈淮面露难色,道:“做人当讲信用的。”
“宝贝终究要卖人的,卖谁不是卖?公子当以利益最大化为先。”
“霍老板如何保证在下将东西卖予你便是利益最大化呢?”
霍茂发想了想,将玉蟠桃推至于陈淮面前,道:“若是公子愿意将这批物品卖予在下,这玉蟠桃无偿赠予公子,但以后公子的宝贝都得售予于我,如何?”
陈淮笑了,将玉蟠桃推回去给对方,笑道:“我若是出手这批宝贝,同样能以银两购置。”
“这?”
陈淮的镇定,倒让霍茂发有些意外,一时哑口无言。
想了想,问道:“公子是聪明人,应当懂得怀璧其罪的道理?”
“怎么?霍老板威胁我?”
“非也,在下只是提醒公子罢了,宝贝卖多了,自然会引来眼红之人,诸如在下出卖珠宝玉石,背后必须有靠山。”
顿了顿,见陈淮不反驳,接着说:“公子售卖珍宝也一样需要靠山,耿兴永名声不好,太贪,出了事不仅护不住公子,搞不好暗地里正想方设法谋害公子。”
霍茂发直言不讳道:“若是公子肯与在下合作,在下敢保公子无恙。”
“霍老板好大口气。”
“刑部侍郎刘大人,乃在下姻亲。”霍茂发很自信。
陈淮哈哈大笑起来。
突然收起笑脸,俱现出金铃,摇晃了起来。
霍茂发及铺面内伙计尚未反应过来,只听闻耳边传来一阵诡异的铃声,继而脑袋昏沉,头痛剧烈,整个人痛苦地在地上打滚了起来。
几息之后,陈淮停止了晃铃。
铃声停止,众人的眩晕感也随机消失了。
茫然地从地上爬起来,众人再看陈淮时,眼中俱是惊悚之色。
“公子,你……”
“在下乃青峰山三清观孙玄诚道长座下关门弟子,方才使用的便是三清观的法器。”
“三…三清观?”
霍茂发只觉得如雷贯耳,脑袋嗡嗡作响。
若不是有座椅扶着,他两脚发软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如何?霍老板现在还会不会觉得在下没靠山?”陈淮戏谑地笑了。
霍茂发嘴角一抽,只觉得脸红耳赤,脸被人打得生生作疼。
“但是。”就在霍茂发以为没希望一刻,陈淮话锋一转,道:“但对比耿兴永,我还是更喜欢和霍老板合作的。”
“嗯?为何?”霍茂发一头雾水。
“因为我觉得霍老板更值得相信。”
霍茂发:“……”
嘿嘿假笑,不想回话。
若是信得过,就无需用三清观震慑自己了。
三清观什么存在?
道修的天花板,大魏皇家都不敢随意惹,刑部侍郎算什么,他又算什么。
霍茂发后悔了。
早知道这尊大佛这么难搞,他宁可不赚钱也不掺混水了。
这下好了,泥潭深陷,出不来了。
……
半个时辰后,耿兴永气呼呼地离开了玉华斋,嘴上骂骂咧咧。
走到街上恰遇上钱乞讨的乞丐,他恶狠狠地给了乞丐一脚。
不多时,陈淮也在玉华斋留下了一堆商品,相继离开。
离开时怀里多了八千五百两银票、一颗玉蟠桃,三块玉佩,一个玉扳指,还有三块翡翠原石。
他终究没狠下心白要霍茂发的玉蟠桃。
不是不喜欢,而是干不出来。
可是,看着陈淮离去的背影,霍茂发却有种入坑的错觉,而且与耿兴永的仇算是彻底结上了。
……
走出玉华斋,陈淮特意大街上伫足了一下,然后才钻进马车,扬长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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