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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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龙以前也偶尔见过这种车骑，但并不知道它们的名称，据说是由魔兽驯化而来，只有修仙者和权贵才配拥有。它们体态似马，看起来圣洁而温顺，唯独额头上那个形似犀角的银色尖角令人不由敬而远之。

张若瑶将玄龙惊奇的神色尽收眼底，在一旁微笑道：“莫怕，它们不会伤人。”

玄龙点点头，遂问其名。

张若瑶示意先上车，一边答道：“此兽名叫圣犀马，是由魔兽犀马驯化而来，力大稳健，而且耐力超凡，最适宜于车骑。”

玄龙忍不住又多看了圣犀马们几眼，那圣洁威武的样子的确惹人喜爱，不知自己何时能有这样的坐骑呢？此时，那几名素衣女子已经将车梯放下，玄龙拾梯而上，走进车内，发现车内空间比想象的要大得多，起居用具一应俱全，在靠里一点的位置，竟然还备有两个小型丹炉。

在玄龙四下打量的时候，张若瑶也上车走了进来，她邀玄龙在靠窗边的位置坐下，然后推开窗户，与车旁众人道别。玄龙母亲拉住玄龙的手，再三叮嘱他要听会长的话，玄龙不停点头答应，并安慰母亲放心。飞扬站在后面，向这边轻轻挥了挥手，玄龙觉得她的动作很优雅，只不过她的眼光并未在玄龙身上多作停留，这令玄龙心里难免有些失望。

辞别众人，车驾前那素衣女子娇斥一声，四匹圣犀马同时迈步徐行，拉着马车缓缓前进，出了盘龙镇北门，上了通往圣塔城的大道，然后奋蹄疾飞，向北绝尘而去。

圣犀马果然不同凡响，拉车既快又稳，较普通马匹的脚力快了一倍不止，未近中午，就已跑出两三百里，沿途经过了两个小镇。玄龙坐在车中，不但免了应有的颠簸之苦，而且得以饱览沿途山水风景，的确令他倍感兴奋，时不时会禁不住向一旁的张若瑶询问所见的一些新奇事物。

“初次离开盘龙镇，是不是大开眼界？”张若瑶微笑道。

玄龙腼腆地点点头，又探头向窗外四处张望，突见前方路边丛林中冲出一头怪兽，扑倒在路上，它的体型酷似人类，只是遍体长毛，而且头上生角，背上长鳍。那怪兽显然是察觉到玄龙的马车，回头望来，眼中顿时露出惊恐之色，忙挣扎着想要起身，大概是身受重伤，努力了多次，终究还是无法起来。

“会长，快看前面，那是什么？”玄龙连忙喊道。

张若瑶顺着玄龙指的方向，看到了那怪兽，神色一凝，道：“小心！快进来，那是魔兽！”

玄龙匆匆关上窗，有些紧张地看着张若瑶，惊问道：“魔兽？我们灵州境内怎么会有魔兽？！”

张若瑶安坐席间，却没有答话。

这会儿，马车已经停下，玄龙紧接着听到“噗噗”两声轻响，却不知是何物发出，令他心中更是惊疑，但见张若瑶未动声色，也只得强忍着没有作声询问。又过了一会儿，车门上传来三声清脆的敲击声，玄龙刚想发问，张若瑶抢先对车外问道：“什么情况？”

“禀会长，是一只重伤的一阶人枭，从外形判断，应该……”

“怎样？”

“应该刚魔化不久。”

“……”

张若瑶欲言又止，沉默片刻，起身开门走出车外，令车前的素衣女子陪同前去查看。刚行两步，又回头叫玄龙一同前往。玄龙大喜，忙跳下车来，这可是头一次亲眼见到魔兽，能够近距离目睹魔兽的样子，这的确很能满足他的好奇心。

见张若瑶他们走过去，那重伤的人枭不再挣扎，待他们走到近前，人枭突然对着张若瑶磕起头来，口里还发出含含糊糊地怪叫声，听起来很是凄厉。

张若瑶的神情变得更加阴郁和凝重，她对伏在地上的人枭沉声道：“太晚了！若是未完全魔化，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如今纵是总会长大人在此，恐怕也无能为力了……我知道你无处容身的艰难，也知道你心中的苦，不如，就让他们帮你超脱吧。”

话音刚落，人枭就拼命摇头，怪叫声更加撕心裂肺，令闻者揪心。摇完头，他又拼命磕头，还发出呜呜的哭声。玄龙在一旁见了实在不忍，刚要向张若瑶发问，张若瑶却已经转身走向马车，并示意玄龙一同回去。

“会长，那人枭是什么意思？”刚走出几步外，玄龙忍不住问道。

张若瑶一言不发，继续前行。

“会长，那人枭好像很可怜的样子，到底……”

未等玄龙说完，张若瑶即打断他，令他上车再说。玄龙只好暂且作罢，默然随她回到马车上。一进车内，张若瑶即将车门、车窗一并关上，然后独自在席间闭目静坐，全然不提人枭之事。玄龙数次问及，张若瑶均默不作声。

不一会，车身微微晃了晃，玄龙能够感觉到它已经向前开进。就在这时，张若瑶的眼睛也缓缓睁开了，脸上的凝重好像也一下子消失了。玄龙感觉不对劲，忙打开窗户往人枭的方向望去，只见地上有一滩污迹，而人枭却已不知去向。

“那人枭呢？”玄龙急问道。

张若瑶抬眼看着玄龙，神情肃穆道：“它是一只魔兽。”

“可是，它看起来很可怜！”

张若瑶的语气依然肃穆：“我知道它可怜，我也同情它，但是它与我们不同。”

“她们把它怎样了？是不是杀了它？”玄龙的语气开始有些许责备的意味了。

张若瑶向车外瞟了瞟，避开玄龙犀利的眼神，语重心长道：“这是它最好的归宿……”

玄龙轻叹一声，斜靠在车厢上，像是自言自语道：“我看它并不想死啊……”沉默了片刻，又道：“圣犀马不也是魔兽吗？为什么就不会被杀呢？”

闻言，张若瑶心头一惊，她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圣犀马存在已经几千年了，所以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她来考虑，可是，玄龙这么一问，却如一记闷锤砸在心头，让她觉得很难受。

而玄龙并没有想要张若瑶回答，他稍顿片刻，忽又问道：“会长大人，刚魔化不久是什么意思？”

张若瑶不知玄龙为何有此一问，她见玄龙的神情已经恢复平静，不像另有计较的样子，于是暗暗理了理头绪，谨慎地答道：“就是刚刚完成魔化过程，完全变成魔性。”

“他，之前是不是人？”

张若瑶故作糊涂，问他所指何人，不过，被玄龙忽然抬眼一看，原本心中就觉有愧，所以更加心虚，于是忙打了个哈哈，点头示意玄龙猜得没错。

“为什么会这样？魔化的情况不应该只会发生在魔域吗？怎么身在灵州也会被魔化呢？”玄龙一脸的疑惑。

被玄龙如此一问，凝重之色重又爬上了张若瑶的脸庞，使她原本端庄华贵的容颜竟然添了几分沧桑感。她起身走到窗边，远眺群山，好一会，才轻叹道：“此事说来话长，得从十三年前人类和魔族的结界大战说起……”

对结界大战，玄龙早有耳闻，加入仙盟后，对这一战也作过一些了解，但知之不详，只知道此战奠定了灵州的安宁，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跟魔化有关系，所以，当张若瑶提起时，他大感意外，本想细问，却见张若瑶的神情似在回忆那段往事，于是欲言又止，只倾耳细听。

十三年前，即灵历6040年，魔族在魔尊英轩和灵后飞灵的带领下，进犯灵州，数百万魔族大军压境，直逼灵州西北要塞圣塔城，妄图一举摧毁圣塔。由于圣塔是人类抵御魔族的结界核心，形势危急，灵州王东方睿率灵州千万大军与之相抗，决战于圣塔山下。然而，魔族高手如云，尤其是魔尊英轩和灵后飞灵，更是无人匹敌，如此，灵州大军抵挡不住，节节败退，眼看圣塔即将不保，千钧一发之际，仙盟盟主玄天与夫人丝竹率灵州各大仙派仙使赶来支援，合数百仙使之力，结下伏魔大阵，与魔族众高手死战月余，终于重创魔族，只此一役，包括魔尊英轩和灵后飞灵在内的魔族高手损失上百，灵州王东方睿趁机率军反扑，魔族大败而逃，自那以后，再也不敢轻犯灵州。

人类大败魔族，本是幸事，然而人类损失亦不轻，仙盟盟主玄天和夫人丝竹，另有各大仙派仙使高手近百人，尽数陨落。在他们陨落之后，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就摆在了灵州人们的面前，就是结界的加持问题。

在灵州与魔域的边境，有一个巨大的结界，结界的核心就是圣塔，而这结界的作用就是屏障来自魔域的魔气，以保护灵州万物免遭魔化。每年，灵州的仙使们都要通过圣塔对结界进行加持，灌注仙力以维持结界的强度。然而，结界大战之后，灵州仙使高手损失大半，极大地影响了对结界的加持，从而导致结界强度逐年减弱，以至于在一些地方开始出现漏洞，使得一些魔气侵入到了灵州境内，对就近的人或物进行了魔化，也就出现了人枭、魔兽之类的怪象。

听张若瑶讲完，玄龙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遂问其情形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

张若瑶微微颌首道：“各地报告的魔化事件越来越频繁，天使公会炼制的清魔丹也越发供不应求了。”

玄龙眼睛一亮，问道：“清魔丹有何作用？”

“清魔丹是一种防止人们被魔化的丹药，服用之后，在一个月内可免遭魔化。”张若瑶顿了顿，接着道：“前面有一个村庄，估计会需要清魔丹，可是这种丹药我们手头上已无多少，趁这会有空，你和我一起再炼制一些吧。”

玄龙默然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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