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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大同,巡抚衙门花厅。
距离曹家庄大捷已经三日,可对于报捷之事却让宣大总督翁万达犯难了。
大败俺答自然是可喜可贺之事,只是对于俺答那封求贡的书帛,翁万达却一时拿不定主意。
更何况俺答北返后,再次遣其义子脱脱到大同边外传达了俺答的求贡之意。
而随着捷报抵达京师,必然需要附上大同镇这些督抚大员对于求贡之事的看法。
年过五十的翁万达端坐上首圈椅之上,再次扫视了一眼书帛,视线在“以求贡不得,故屡抢,许贡,当约束部落不犯边。否则明年且复入,过关抢京辅”上停留良久,这才环视花厅众人道:
“对于俺答求贡之事,你们说该如何禀明朝廷?”
翁万达下首的三人分左右文武而坐,左边坐着的是大同巡抚詹荣,宣府、大同巡按御史胡宗宪,右边坐着的是大同总兵周尚文。
不到四十的胡宗宪今年刚从湖广道监察御史转调巡按宣大,正准备摩拳擦掌有所建树,听闻此问不由率先出言道:
“贡亦寇,不贡亦寇者,夷狄之故习也,曹家庄之战明军大胜,再加上今年草原白灾,俺答求贡恐怕也是权宜之意。”
胡宗宪说到此处见其他人皆未反驳,这才心中信心大增,继续说道:
“而且陛下对于鞑靼人向来观感不佳,对他们求贡之心十分怀疑,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了。”
“我看还是拒绝俺答求贡为好。”
翁万达闻言先是皱眉,随即不置可否,看向大同巡抚詹荣。
詹荣曾经平定发生在嘉靖十二年的大同兵变,也是个知兵的,见翁万达看来这才说道:
“我在边镇多年,深知我朝边镇积弊丛生,屯政大坏,士兵不堪繁重的赋役逃亡者众多,平日又疏于操练,战力堪忧。”
“如今草原白灾,俺答又新败,正所谓主动权皆在我手,若是朝廷能够抓住机会,外示羁縻,内修甲兵。”
“利用好这段时间强大自身,又何必执着于俺答求贡之心是真还是假,说到底我们也需要时间革新军队了。”
翁万达闻言微微颔首。
胡宗宪见状不由心中暗急,他对于鞑靼是主战的,唯如此他方可建功,可显然总督与巡抚两人是倾向于主款的。
所谓主款也相当于议和,只是“和”者两方地位相当,“款”者是尊对卑,上对下。
鞑靼者蛮夷也,岂能与大明朝平起平坐,自然是主“款”而非主“和”了。
胡宗宪心中暗急,却面上不显,而是看向坐在一旁的周尚文,心想“武将应当倾向于主战吧!”
随即胡宗宪问道“周总兵征战西北二十余年,多次抵御鞑靼入侵,想来对于此事是有想法的。”
“不知对于俺答求贡之事,你如何看?”
周尚文闻言瞥了胡宗宪一眼,徐徐说道“我大同镇兵不惧鞑靼,至于是该战还是该款,便不需我这个武将多言了。”
胡宗宪见周尚文不想掺和文官之间的事情,心中也是无奈。
翁万达将众人的心思摸清楚后,这才徐徐说道:
“此次机会的确难得,正如詹巡抚所言,打铁还需自身硬,若是能趁俺答求贡互市的机会,内修战备,待革新边镇,我们又何惧鞑靼,如此一来俺答求贡之心真假与否,便无足轻重了。”
“可陛下闭关绝贡之心甚坚,我们将同意的意见上禀后,陛下恐怕不会接受,相反还会斥责我等不尽心王事,惧怕鞑靼。”
胡宗宪依旧迟疑道。
翁万达闻言颔首道“胡巡按的顾虑是有道理的。所以此次报捷的人选十分重要。”
“我需要一个熟悉边镇情况,又能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的人作为此次报捷之人,如此面圣之时,便可将我等关于俺答求贡的意见禀明陛下。”
翁万达说到此处不由看向周尚文道“周总兵,我若没记错,成国公之子朱时安正在你账下任游击将军,可否由你出面说服此子接下此重任。”
周尚文闻言皱了皱眉,迟疑道“非他不可吗?”
翁万达闻言诚恳道“周总兵,你是知道的,自从嘉靖二十一年壬寅宫变后,陛下迁居西苑,少有大臣能够一睹天颜了。”
“而成国公深得陛下器重,被准许值宿无逸殿,此事让朱时安施为成功的机会终究更大一些。”
周尚文闻言沉吟片刻这才微微颔首道“我会将前因后果向他讲明,至于他愿不愿,我不会勉强。”
翁万达闻言微笑道“所谓尽人事听天命,我等也只是尽力而为罢了!周总兵能如此便足够了。”
周尚文闻言只是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朱府,小校场。
“嗖”的一声,箭矢飞射出去,牢牢钉在标靶上,箭羽不断的颤动。
“好箭法!”
朱时安望着正中靶心的箭羽,正感叹于这具身体箭术之高超,便听见周明远的赞颂声。
“你怎么来了,要不比试一番,我可是知道的,你的箭术是你祖父亲手教的,丝毫不弱于我。”
朱时安看着向他走来的周明远失笑道。
周明远闻言笑道“下次吧!此次我来可是奉祖父之命,请你过府,祖父有事交代你。”
朱时安闻言挑了挑眉,笑道“也好,这几日我身体已经养好,正想问一下周总兵,何时补齐我那三千游兵。”
朱时安说完便放好弓箭,跟着周明远向总兵府而去。
总兵府花厅。
周尚文将巡抚衙门的事情与朱时安讲了一遍,这才徐徐说道“此事我已经与你讲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得失,你当斟酌清楚。”
“我与翁总督有言在先,此事完全取决于你,你若不愿意趟这浑水,便可拒绝,不用顾及我。”
朱时安闻言沉吟良久,他早已决定尽全力改变庚戌之变,如今有机会提前实现“俺答封贡”他自然是义不容辞。
只是如今他担心的是此事胜算不大。
要知道大明朝关于俺答求贡之事,一直分为两派,一派以宣大总督翁万达等边镇重臣为代表,乃是主款派。
他们久在边镇熟悉鞑靼情况与大明军队的不堪,知道应允俺答求贡然后加紧时间内修战备不失为明智之举。
而另一派则囿于华夷之辩,对于俺答求贡之心深表怀疑,乃是主战派。
而嘉靖皇帝恰恰是主战的,他主战不是出于客观上的敌我形势分析,相反来自于他对于鞑靼近乎偏执的歧视。
以往的诏书凡是涉及鞑靼,必然以“丑虏”代之,而且故意将两字写小以示轻视之意。
朱时安熟知明史,自然清楚嘉靖此人是何等刚愎自用,要想说服他,恐怕很难。
“罢了!先尽力一试,若不成,也得先回京方才有机会再想其他办法。”
朱时安想到此处,便看向周尚文道“我已经考虑清楚,愿意回京报捷。”
周尚文闻言微微颔首,说道“你向来沉稳有想法,既然你已经有所决定,我便不再多说。”
随即周尚文迟疑片刻方才继续说道“你既然要回京了,我便不得不劝你几句了。”
“这三年来,成国公一直默默关心你的情况,我看得出,他还是十分疼你这个儿子的。”
“父子之间哪里有什么解不开的隔阂,此次回京希望你能与成国公重归于好。”
朱时安闻言微微颔首。
周尚文见状这才笑道“你小子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十八岁成游击将军,在大明朝也是少有的,纵使你弓马娴熟,可若你不是国公之子,又岂会升迁如此之快。”
“哪怕这三年你不与家中来往,可你身上成国公府的印记又岂会轻易被抹除”。
朱时安闻言笑道“总兵大人所言极是,当年我年少气盛,其实后来早已不怨了,只是脸薄,拉不下脸来向家父认错罢了!”
周尚文闻言不由笑道“你能如此想,我便放心了,要知道这三年来,我是看着你由纨绔子弟成长为铁血军人的。”
“你又与明远交好,在我心中是将你视作后辈看待的。”
朱时安闻言赶紧俯身道“这三年多亏总兵大人照顾,我铭记于心。”
周尚文闻言满意的颔首不及。
翌日。
大同镇城永泰门前。
永泰门乃是大同城的南大门,朱时安今日将出此门南下京师报捷。
“将军,前面似乎有人在等你。”
此次随行的马芳眼尖,一眼便看见一个向他们张望的中年男子。
朱时安闻言诧异看去,见竟然是巡按御史胡宗宪。
胡宗宪巡按宣大,原主曾跟随周尚文与他有过照面。
只是比起原主,知晓后来历史进程的朱时安才知道眼前之人是个何等具有争议的人物。
胡宗宪堪平倭乱,抚定东南的功绩不容忽视,可他党附严嵩,两度因为“严嵩案”入狱,最后更是死在狱中,也是让人唏嘘不已。
朱时安收敛心中的思绪,上前一步,徐徐问道“我与胡大人平日并无深交,不知胡大人今日前来送行,所谓何事?”
胡宗宪望着眼前年仅十八,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心中莫名感慨。
想他进士及第,宦海沉浮,如今年近四十,堪堪做到巡按御史,何时才能实现他封疆一方,入阁拜相的梦想呀!
胡宗宪按下心中的愁绪,笑道“想来你已经知道巡抚衙门议事的经过,我就不赘言,我还是那句话,俺答不可信。”
“如今俺答新败,草原因为白灾,受损严重,正是我们北上建功之时。”
“你年纪轻轻正是建功立业,驰骋疆场的好时机呀!”
朱时安看着胡宗宪眼中炙热的目光,他便知道胡宗宪今日为何在此等候他了。
因为他这个报捷之人的话很有可能影响朝廷关于俺答求贡之事的态度。
在巡抚衙门议事之时,胡宗宪的立场与督抚相左,显然他依旧不死心,想在朱时安这里再努力一把。
或许他以为朱时安年轻气盛与他一样也是渴望建功立业的。
“我不这样看!”
朱时安沉吟良久后,方才徐徐说道“俺答实掌蒙古右翼三万户实力雄厚,此次虽然遇挫,却实力犹存,万不可小视。”
“再者,边镇军队的诸多弊端也是不容忽视的,如今真的已经到了不得不改变的时候了。”
胡宗宪闻言眼中难掩失望。
朱时安见状沉吟片刻后,方才道“今日相逢,得胡大人相送,我不得不有所表示。”
“临别之际,我有一言相告。”
胡宗宪闻言诧异看向朱时安。
朱时安诚恳道“我听闻胡大人巡按宣大以来,常读兵书,显然是准备有所作为的。”
“只是事功易,善始善终难,有时看似是终南捷径,可当你登顶之时,才会发现脚下是万丈深渊。”
“望大人日后面临抉择时,谨记选定立场,夯实脚下才是首要之事。”
胡宗宪闻言一时若有所思又不甚深解。
朱时安见状也不再多言,他可是记得,后来胡宗宪巡按浙江时正是借赵文华才得机会党附严嵩的,从而总督东南抗倭事。
随即朱时安上马,一扬马鞭,径直向京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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