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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数息之间,这大厅中便发生了如此变故。群雄看着莫不瞠目结舌,不知到底发生了何时,为何这五岳剑派内部内讧起来。
即便如此,一个个也不敢开口,只能静静看着,关注事态发展。
不过,坐在首位的岳不群可不惯着嵩山派的脾气,今日不来则罢了,既然自己今日到了,这嵩山派如此肆无忌惮,分明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把华山派放在眼里。
“好生霸道的嵩山派!”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在群雄耳边震开,所有人都让这声音给震的手脚发麻,四肢无力。
所有人都看着发出声音的岳不群,心中又惊又惧:这华山派宗主岳不群果然非同凡响,仅仅是这一手,就不知道高明到哪里去了。打斗要是来这么一声,不就任由宰割。
岳不群盯着来人,说道:“费彬,岳某人来这是参加刘正风洗手大典,不是观你逞威的。”
说着,右手一抬,那被压成平平一片的金盆便飞到了岳不群的手上。岳不群左手贴着盆底,右手沿着边沿划拉了一圈,那平平的金盆又恢复了盆状。
这一手,又把众人也惊住了。不提那擒龙控鹤之术,便是以手捏盆,也足够吓人了。连坐在岳不群边上的天门道长和张金鳌等人,都瞪大着眼睛,合不拢嘴。
岳不群把金盆扔在了刘正风面前,手一捞,大厅外的水缸中便有一股清泉遥遥被引到了金盆中。
“刘师弟,你继续金盆洗手,我看谁敢捣乱!”
费彬也被岳不群这神之又神的手段给惊吓到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刘正风见岳不群为自己出头,感激地向岳不群拱拱手,便要金盆洗手。
这时,只听得屋顶上东边西边同时各有一道身影晃动,接着便见两个人站到了厅口,这轻身功夫,便和刚才费彬跃下时一模一样。站在东首的是个胖子,身材魁伟,定逸师太等认得他是嵩山派掌门人的二师弟托塔手丁勉,西首那人却极高极瘦,是嵩山派中坐第三把交椅的仙鹤手陆柏。
丁勉喝止道:“刘三爷,且住手!”
陆柏性子更急,直接上前动手,一掌要拍在刘正风的胸口。
这两人是没有瞧见岳不群大发神威的举止,便没有把岳不群放在眼里。等到陆柏动手之时,费彬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陆师兄,且慢!”
可惜,太晚了。
岳不群已经从座位上变幻了身形,瞬移一般来到了刘正风的前面,一掌正正与陆柏的一掌相接。
没有一点声响,便瞧见陆柏手臂直接如同面条一般软绵绵地垂了下去,片刻之后,陆柏才发出惨叫声。
这一幕着实又把群雄给惊住了。
自从刘正风要洗手开始,这变故便是一环接一环,环环相扣,反转又反转。群雄此刻已然完全词穷,不知道要用什么词来概述自己的心态了。
要说,也只能说一句,我t的心态崩了!
在一旁的天门道长、段宗元和定逸师太几人,瞧着陆柏如同面条一般的右手,便知道,陆柏此人被废了。
这岳不群是真的狠人!
丁勉看到这一幕,目眦尽裂,怒道:“岳宗主,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五岳剑派内部的事务,也是你华山派可以插手的!”
岳不群掸了掸手,似乎在扫去灰尘,然后才慢悠悠地说道:“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五岳剑派内部是要挟家人妇孺来执行事务的!”
众人看着刘门妇孺弟子被匕首辖制着,神色均透露这不满之色。
便是邪门外道也知道祸不及家人的道理,何况是正道魁首嵩山派。如此做派,确实令人不齿。
丁勉不由一滞,说道:“我嵩山派如此行事自然是有理由的。嵩山派决不敢违背江湖道义,也不敢得罪衡山派和此间哪一位英雄。嵩山派只是为了武林中千百万同道的身家性命,前来相求刘三爷不可金盆洗手。”
此言一出,厅上群雄尽皆愕然,均想:“刘正风是否金盆洗手,怎么会和武林中千百万同道的身家性命相关?”
果然听得刘正风接口道:“丁师兄此言,未免太也抬举小弟了。刘某只是衡山派中一介庸手,儿女俱幼,门下也只收了这么**个不成材的弟子,委实无足轻重之至。刘某一举一动,怎能涉及武林中千百万同道的身家性命?”
定逸师太又插口道:“是啊。刘贤弟金盆洗手,去做那芝麻绿豆官儿,老实说,贫尼也大大的不以为然,可是人各有志,他爱升官发财,只要不害百姓,不坏了武林同道的义气,旁人也不能强加阻止啊。我瞧刘贤弟也没这么大的本领,居然能害到许多武林同道。”
费彬道:“定逸师太,你是佛门中有道之士,自然不明白旁人的鬼蜮伎俩。这件大阴谋倘若得逞,不但要害死武林中不计其数的同道,而且普天下善良百姓都会大受毒害。”
费彬向史登达道:“举起令旗。”
史登达道:“是!”高举令旗,往费彬身旁一站。
费彬森然说道:“刘师兄,左盟主吩咐了下来,要我们向你查明;刘师兄和魔教教主东方不败暗中有甚么勾结?设下了什么阴谋,来对付我五岳剑派以及武林中一众正派同道?”
刘正风道:“在下一生之中,从未见过魔教教主东方不败一面,所谓勾结,所谓阴谋,却是从何说起?”
丁勉道:“刘三爷,这话恐怕有些不尽不实了。魔教中有一位护法长老,名字唤作曲洋的,不知刘三爷是否相识?”刘正风本来十分镇定,但听到他提起“曲洋”二字,登时变色,口唇紧闭,并不答话。
过了良久,刘正风点头道:“不错!曲洋曲大哥,我不但识得,而且是我生平唯一知己,最要好的朋友。”
霎时之间,大厅中嘈杂一片,群雄纷纷议论。
魔教和正道势不两立,双方结仇已逾百年,缠斗不休,互有胜败。
这厅上千余人中,少说也有半数曾身受魔教之害,有的父兄被杀,有的师长受戕,一提到魔教,谁都切齿痛恨。群雄听得费彬指责刘正风与魔教勾结,此事确与各人身家性命有关,本来对刘正风同情之心立时消失。
费彬脸上现出微笑,道:“你自己承认,那是再好也没有,大丈夫一人作事一身当。刘正风,左盟主定下两条路,凭你抉择。”
费彬朗声说道:“左盟主言道:刘正风乃衡山派中不可多得的人才,一时误交匪人,入了歧途,倘若能深自悔悟,我辈均是侠义道中的好朋友,岂可不与人为善,给他一条自新之路?左盟主吩咐兄弟转告刘师兄:你若选择这条路,限你一个月之内,杀了魔教长老曲洋,提头来见,那么过往一概不究,今后大家仍是好朋友、好兄弟。”
刘正风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凄凉的笑容,说道:“曲大哥和我一见如故,倾盖相交。他和我十余次联床夜话,偶然涉及门户宗派的异见,他总是深自叹息,认为双方如此争斗,殊属无谓。我和曲大哥相交,只是研讨音律。他是七弦琴的高手,我喜欢吹箫,二人相见,大多时候总是琴箫相和,武功一道,从来不谈。”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笑,续道:“各位或者并不相信,然当今之世,刘正风以为抚琴奏乐,无人及得上曲大哥,而按孔吹箫,在下也不作第二人想。曲大哥虽是魔教中人,但自他琴音之中,我深知他性行高洁,大有光风霁月的襟怀。刘正风不但对他钦佩,抑且仰慕。刘某虽是一介鄙夫,却决计不肯加害这位君子。”
费彬道:“你与曲魔头由音律而结交,此事左盟主早已查得清清楚楚。左盟主言道:魔教包藏祸心,知道我五岳剑派近年来好生兴旺,魔教难以对抗,便千方百计的想从中破坏,挑拨离间,无所不用其极。或动以财帛,或诱以美色。刘师兄素来操守谨严,那便设法投你所好,派曲洋来从音律入手。刘师兄,你脑子须得清醒些,魔教过去害死过咱们多少人,怎地你受了人家鬼蜮伎俩的迷惑,竟然毫不醒悟?”
定逸师太道:“是啊,费师弟此言不错。魔教的可怕,倒不在武功阴毒,还在种种诡计令人防不胜防。刘师弟,你是正人君子,上了卑鄙小人的当,那有甚么关系?你尽快把曲洋这魔头一剑杀了,干净爽快之极。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千万不可受魔教中歹人的挑拨,伤了同道的义气。”
天门道人点头道:“刘师弟,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人所共知,知过能改,善莫大焉。你只须杀了那姓曲的魔头,侠义道中人,谁都会翘起大拇指,说一声‘衡山派刘正风果然是个善恶分明的好汉子。’我们做你朋友的,也都面上有光。”
刘正风道:“我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的原意,便是不想背叛师门,又能不与曲大哥相对。买个小官,更是想逃离江湖纷争。”
费彬道:“如此说来,刘师兄第一条路是不肯走的了,决计不愿诛妖灭邪,杀那大魔头曲洋了?”
刘正风道:“左盟主若有号令,费师兄不妨就此动手,杀了刘某的全家!”
费彬道:“你不须有恃无恐,只道天下的英雄好汉在你家里作客,我五岳剑派便有所顾忌,不能清理门户。”伸手向史登达一招,说道:“过来!”史登达应道:“是!”走上三步。费彬从他手中接过五色令旗,高高举起,说道:“刘正风听着:左盟主有令,你若不应允在一个月内杀了曲洋,则五岳剑派只好立时清理门户,以免后患,斩草除根,决不容情。你再想想罢!”
刘正风惨然一笑,道:“刘某结交朋友,贵在肝胆相照,岂能杀害朋友,以求自保?左盟主既不肯见谅,刘正风势孤力单,又怎么与左盟主相抗?你嵩山派早就布置好一切,只怕连刘某的棺材也给买好了,要动手便即动手,又等何时?”
费彬将令旗一展,朗声道:“泰山派天门师兄,吴山派段师兄,恒山派定逸师太,衡山派诸位师兄师侄,左盟主有言吩咐:自来正邪不两立,魔教和我五岳剑派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刘正风结交匪人,归附仇敌。凡我五岳同门,出手共诛之。接令者请站到左首。”
以天门道长为首,五岳剑派之人便走到左首。
大厅中寂静片刻,一名年轻汉子说道:“刘师伯,弟子们得罪了。”便有三十余名衡山派弟子走到恒山派群尼身侧,这些都是刘正风的师侄辈,衡山派第二代的人物都没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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