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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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断山脉，在狐璩城以北，绵延九千里。

山势巍峨险峻，地形错综复杂，一向罕有人至。

云桂子等人为了绕过被山洪封堵的道路，争取早日回到苗乡，被迫铤而走险，走上了一条此前从未经历过的道路。

所有的指示，便是客栈掌柜临时画就的一张简易地图。

山高林密，阴翳蔽日，人站其内不啻蚍蜉，根本无法辨别方向。

还好，云桂子早有准备，硬是凭借着手中的简图和司南，带大家走出了一片片密林。

在成功抵达地图标注的第二个休憩地点后，云桂子等人抬头望天，发觉较预定时间并没有延后多少，大家便趁机休息了一会。

喝点水又吃了点东西，这才再次出发，开始穿越另外一座山峰。

根据掌柜地图所示，欲想回到北上的主道，此行需要穿越大大小小六座山峰。

而最大的两座便是这已经穿越的第一座和须高度警惕的第五座。

第二座山峰其实便是第一座的延伸，虽然山石崚峋却均不高，瘦石杂陈间尽是干瘦的茅草，和风吹拂之下凉爽宜人，教人心旷神怡。

几人精神大振，很快穿越过去，时间竟然比计划提前了不少。

那一刻，包括魏尘在内，大家都开始暗暗庆幸：此次选择或许是对的。

没想到接下来的第三座山峰却给他们以当头一击。

此峰倒是不大，但是山道崎岖加上已经久无人至，原来并不清晰的小道悉数被密密麻麻的嫩枝枯木湮没，根本无法分辨。

万不得已，云桂子只好取过魏尘的长刀，一边利用司南引路一边就地砍伐。

但即便如此，众人还是兜兜转转绕了好几次弯路，才总算寻到了些许老路的蛛丝马迹。

如此一来，不仅众人的衣服百孔千疮，连预定时间也大把大把延后。原本计划半个时辰穿越的山峰，一直走了近一个时辰才总算抵达第三个休憩地点。

迫不得已再次休憩半刻，大家在补充了水分之后朝着第四道山峰进发。

第四道山峰的情形则又是另一番考验，由于山峰之间太过狭窄，根本无法抬着尸体行走，没办法三人只得易抬为背，蚂蚁搬家般将六具尸体一具一具一段一段往前挪。

如此一来，既定的时间再一次大幅度延后，当大家气喘吁吁赶到第五座山峰的隘口时，已是月落星稀的深夜了。

按照既定的计划：也是趁夜色掩护偷偷穿越第五座山峰，但时间拖得太久反而失去了最佳时机。

时值深夜，天地之间暗无天光，根本无法辨别方向，又需抬着六具尸体前进，万一不慎跌倒或者失足摔下山谷……

而且最主要的，四周万籁俱寂，一旦众人弄出个响动来，难免会被黑云寨卡点的匪徒发觉。

如此，只怕很难脱身。

众人一时之间犯了难，陷入进退维谷的窘境之中。

总不能在原地等待天明，半个时辰的穿越时间不长也不短，若是路途不顺还会延后，而且一行人目标太大，只怕无法躲过一众匪人的眼线。

“让我在前面领路试试吧。”

魏尘突然越众而出，轻声说道。

“我自幼便习惯在黑暗之中行动，方位感比较好。”

“此话当真？

也是，那晚你能追上我们就足以证明！”

云桂子闻言顿时大喜过望，如此一来，这样的时刻反而最是适合偷偷穿越。

“为确保安全，那便魏尘领头，我断后。大家都抓牢了这根绳子，因循着前进。”

说着，他从腰间取出一根长绳子来，其中一头交给了魏尘。

“此番安排甚妙！还是师兄想得周到！一会我们宁可走慢点，反正离天明少说还有一个多时辰！”

云飞子二人也是喜上眉梢。

众人依计而行，魏尘轻轻拨开前面的嫩枝，牵着绳索蹑手蹑脚朝前走去。

走不多远，就见有一座简易竹楼屹立在石径之上，里面依约有微弱的火光透出，应该便是黑云寨匪徒的一个卡点。

魏尘立即止步向身后的云飞子做了一个留意的手势，云飞子又将消息传递给身后，一直传到云桂子那里。

待众人悉数知晓，魏尘这才继续前行。

却是不敢往上而去，他闭目凝神感知半晌，带领着大家朝着另外一个缺口走去。

这个缺口虽然不如上面的那个大，但尴尴也可以抬尸行人。

四人尽量减慢脚步，总算全部安全深入了缺口。

至此，已是正式深入了第五峰的福地，也即黑云寨的势力范围。

魏尘牵着手中的绳索，一边慢走一边感知，尽可能避开那些坎坷逼仄容易弄出声响的地方，弯上一个大大的弧形，总算在远离竹楼的地方汇入了主道。

大家见状不禁齐齐长出了一口气，接下来好歹不用似刚才那般弯腰前行了。

虽然速度稍稍加快了一些，但由于山道崎岖，一行人的推进速度还是大大延后了许多。

眼见着天边似有微光亮起，魏尘不得不加快了速度。

这鬼天气，此前一直都是阴雨连绵，此刻真正需要一场大雨来掩护，却是万里无云，黎明似要提前到来。

好在山上的匪徒此刻均在酣睡，随着大家一阵急行，第五个标注地点已经遥遥在望——

那是一座年代久远的石拱桥，桥下便是咆哮的溪流山洪，巨大的水流声震耳欲聋。

只要大家越过石桥不被人察觉，那么此行便算成功。接下来只要穿过并不高大的第六座山峰，便可以汇入北上的主路！

众人的眼神陡然变得急迫，速度再一次加快。

恰在那时，魏尘的心脏突然无端砰砰一阵乱跳，一股不详之感刹那涌上心头。

事出反常！

沉吟半晌之后，魏尘顿时变得无比确信，急急挥手示意让大家潜伏下来，自己则径直走到最后与云桂子道长贴耳商议起来。

“我忽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魏尘开门见山说道：

“那座石桥很危险，只怕我们不能过去。”

“直觉？可有所指？

而今我们进退唯谷……”

云桂子大吃一惊问道。

“只是直觉，并无实证！”

魏尘支支吾吾说道，但即便如此，他也觉得非说不可。

“开什么玩笑？！还能折回去不成？

就算是地狱也得往前闯了！”

前面的云飞子和云中子二人侧耳倾听之后，斩钉截铁说着，竟是抬起尸体朝着石拱桥飞速跑去。

这样情绪的爆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二人已经抬着六具尸体走了大半夜，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之下，早就又累又乏。此刻出口就在眼前，哪还按捺得住？！

“贫道还就不信那邪了！”

领头的云飞子不管不顾轻喝一声，赌气似的朝前飞奔。

哒哒哒，急促的脚步声空谷回荡。

眼见着二人快速走远，魏尘和云桂子再也顾不得商量，立即收起绳子朝着二人追去。

很快的，二人就先后踏上了石桥，又渐渐走进了桥梁中央，而周围一切如故。

二人内心大喜，急忙回过身来朝着魏尘二人挥手示意，让他们快点跟上。

云桂子见状也是大喜过望，牢牢牵起魏尘的手拉扯着他朝前面跑去，二人也很快踏上了石桥。

正当魏尘以为是自己精神紧张疑神疑鬼之时，变故忽生！

就闻得一声厉啸划破长空，继而就有一只硕大无朋的碧眼金雕从石桥对岸的丛林里振翅飞起，张牙舞爪朝着他们飞速俯冲过来。

与此同时，小桥对岸的小木屋里面陆陆续续走出三个人来，人手牵着一只歪牙咧齿的巨大幽狼。

“哈哈哈，爷等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居中的中年人一脸得意大声喊着。

而那个呐喊之人，云桂子他们并不陌生——

赫然便是几日之前同住阴尸客栈却暗暗提前离开的，脸上有条横贯刀疤的房客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