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儿不习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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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朵雪花都认真地飘落，大地一片白雪茫茫。

渗骨沦肌的寒意却丝毫冷却不了少年们心中熊熊燃烧的希望之火。

随着林执事一声令下，十余个孩子铆足了劲朝着前面的大树冲去。

渔民的生活本来就谈不上优渥，仅能勉强满足温饱而已。

而且一生之中充满艰辛和不测风险，

所谓善泳者溺于水，很多人就这样匆匆走完了他们的一生：在海边出生，在大海上成长，最后又复归于海——

只需小小一场风浪掀翻小舟，他们可能就永远沉入海底，连尸骸也无法找回。

到最后，变成了祖宗牌位上的一个个名字……

而一旦踏入修真之途就不同了，仙凡之间的天差地别，铁柱他们年纪虽小，但好坏优劣还是拎得清楚的。

很快的，速度就让孩子们拉开了距离。

跑在最前面的是雄飞，紧随其后的则是铁柱，其他的孩子由于年龄相对小一些，渐渐被二人拉开……

咯吱咯吱的踏雪声此起彼伏，伴随着孩子们粗重的呼吸，响彻旷野。

扑通一声，其中的一个孩子在拼命前冲之时脚下一滑跌倒在地，正当他毫不迟疑欲站起身来再跑时，却被林执事无情劝退了。

“身体的平衡性也是考验的一环，既然跌倒便即刻淘汰，无需再比……”

“我！”

那孩子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失落，哇地哭出声来，右手掩鼻朝着自己家快速跑去，只留下雪地上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扑通”、“扑通”

又有两个孩子相继倒地，被迫退出了选拔。

他们本来清澈似水的眸子中，很快流露出与年龄颇不相符的失落和迷惘。

“时间到！”

站在树冠之上的林执事清喝一声。

“前面两个孩子测试合格进入第二轮，其余人全部淘汰！”

“好耶！”

顺利晋级第二轮的雄飞和铁柱忘情击掌庆祝起来，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其他孩子脸上的羡慕、懊恼和失望。

“且慢，我还没比呢！”

向来不服铁柱他们的翠凤突然举手大喊起来：

“我来迟一步，错过第一轮比赛，还请执事大人给我一次机会！”

一边大声喊着，心中却是暗暗憧憬：假使自己通过测试，像娟娟姐那样成功加入云海门，看父亲还敢看轻自己不？

“你？哈哈，你连土狗也跑不过，就别来丢人现眼了！”

心中一直不爽的铁柱终于抓住机会，反唇相讥起来。

“成或不成比过就知分晓，执事大人都没发话，你插什么嘴？”

二人顿时杠上了。

“既如此，本执事就给你一次机会。

预备，跑！”

林执事说着，将手中的沙漏颠倒了过来。

与此同时，翠凤拼尽全力朝前跑去。

本来大家第一次测试之时，她就已经在场，但当时她刚刚跑了太远的路，体力仍未恢复，所以一直等到现在。

为的是，能跑出自己的最好成绩。

凛冽的寒风呼呼吹进耳朵，产生一片嗡鸣；又刮在脸上痛如针刺；但她咬紧牙关奋力朝前跑着，速度竟是远胜平时！

就连一旁观望的铁柱二人，也不禁流露出惊讶之色。

终点在慢慢接近：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

恰在那时，全力俯冲的翠凤陡然脚下一滑，她后腿急急跟上朝前滑行起来，就想竭力稳定住身体。

可由于速度太快惯性太大，最终却事与愿违，在剩下约莫十余步距离时，重重摔倒在地……

“妹妹，小心！”

远处陡然响起一阵惊呼，就见一道人影踩着数寸厚的积雪朝着跌倒在地的翠凤奋力跑去。

那速度，简直风驰电掣！

就连凌立树冠之上一直一脸淡漠的林执事，也不由得色变轻哦了一声。

顷刻之间，少年就跑到了妹妹身旁，将之从地上抱起，满脸疼惜地询问起来——

“疼吗？有没有伤到哪里？”

“雪厚，我没事。”翠凤哭着答道。

“怎么没事，都哭了……

咱们回家，让父亲好好瞧瞧。”

继宗说着，就待扶着妹妹转身离开。

“不，爹爹那样对我，我不回去！”

满腹委屈一瞬间爆发出来，翠凤干脆坐回到地面之上，耍起小姑娘脾气来。

“父亲其实最疼你的……地上冷，有事咱回家再说。”

继宗却是拿她没辙，环顾了下众人，红着脸轻声劝说起来。

“我就不回去，铁柱他们都欺负我，爹爹也偏向他们……

我就不回去，除非……”

小丫头忽然眼珠一转，暗暗有了主意。

“除非什么？”

“我刚才跑步输给了铁柱，除非您能跑过他们，我就跟您一起回去。”

“别闹，这是哪跟哪儿啊，好端端的你跟铁柱哥比什么速度？

这要是被爹知道了，一准又得……”

“又得怎样？

就因为我是个女孩，命贱？你们就要合伙欺负我？

今日，您要跑不过铁柱他们，我就不回去了……”

“娘啊，您干嘛要将我生下来啊，倒是睁开眼睛看看……”

说着，竟是自顾捂脸大哭起来。

“你这……又搬出娘来！

好吧，只要铁柱哥答应，我们就比一场。”

继宗一脸无奈说着，暗暗朝着铁柱点了点头，使了个眼色。大意是让他一会脚下留情。

“好，这可是您自己说的。”

翠凤闻言顿时止住悲声，大声说道。

“你们不用站到一起比，您只需站到那条线上，一会朝着那颗大树快跑，执事大人会给您计时的，到时候谁快谁慢一目了然。

对了，中途不可摔跤，一旦跌倒便算您输！”

“就这样？既如此，有劳执事大人了。”

直到那时他才注意到树冠之上的中年人竟是踏叶而立，顿时肃然起敬，不迭弯腰施礼起来。

“也罢，今日本执事便为你破例一次！”

树冠上之人说着，轻飘飘飞落地面之上，却是连一个脚印也没有在雪地上留下。

待继宗站到起点，轻喝一声开始，立即将手中沙漏再次翻转过来。

继宗不知是计，只想着快点将妹妹从雪地上劝回家，暗道一声铁柱哥对不住了，便迈开双腿朝着终点飞速跑去。

每一步踏出都是又快又稳，而且节奏感十足，宛似一只捕食的猎豹，风一般掠过旷野……

很快的，继宗便跑到了前方大树之下，而林执事手中的沙漏仅仅漏下一小半。

“好耶！哥哥威武！

敢问执事大人，这样的成绩应该可以进入第二轮测试了吧？”

“自然可以！”

林执事略带惊讶答道。

他主要负责云海门的收徒工作，近半年来带着手下二人辗转各地，虽然也收下了数百弟子，但速度如此之快的，除却那些已经有点武学功底的世家子弟，却是寥寥无几。

“却不知这位小兄弟姓甚名谁，今年贵庚？”

林执事微笑着问道。

“回执事大人，在下潘继宗，明年就满十二周岁了。”

继宗如实回道，顺势拉起了雪地上的妹妹。

“不知此前可曾修习过武学？”

林执事再次问了一句，双眼中寒芒一闪紧盯着他继续追问道。

那眼神真是有说不出的锐利，鹰隼般几欲看穿人的所思所想。

“应该……不曾！”

继宗忽然有些慌乱，下意识望了妹妹一眼。

由于失忆，他对于此前的生活经历一无所知，就想通过妹妹证实。

看到翠凤也是一脸茫然，想来那定必是未曾习武了。

“如此甚好！你且用力握住这个石头。”

林执事面露喜色，将一块灰不溜秋鸡蛋大小的石头递给了他。

这……

继宗虽然大惑不解，但也不忍拂逆对方的面子，于是伸手接过，依言用力握住。

入手初始冰凉无比，其后却泛出温润的质感。

接下来，看似稀松平常的石头仿佛具有吸附之力，继宗只觉腹腔之内的某些东西被其抽出了似的，手臂之上竟然现出一股蚁行之感……

林执事却是心无旁骛，一直紧张盯着石头的变化，

眼见十息过去石头仍然毫无变化，不禁莫名感到有些失望，正准备开口让继宗放手。

蓦然间，那灰不溜秋的石头竟是光华大作，赤、橙、黄、绿、青等色彩次第闪过，最后停留在蓝色之上。

“圣品灵根！竟然是圣品灵根！”

不仅仅林执事惊呼出声，便是一边冷眼旁观的两个负剑弟子也是大惊失色，纷纷肩头一晃刹那来到近前，一起细细查验起来。

“圣品灵根，真是圣品灵根！

得此英才，我云海门问鼎五派指日可待！”

“恭喜小友，你的资质得天独厚，可以直接拜入内门，日后更是极有可能成为核心弟子乃至亲传弟子，本执事先此祝贺了。

还请带路去你家，就此向令尊辞行，随我等一起去云海门修炼……”

说着，将手中的石头交于两个手下，由他们继续测试铁柱等二人资质。就打算随着潘继宗回家。

“谢谢执事提点，但我儿不习武，恐有负好意了！”

遥遥地，潘仁河的声音冷得像风，隔空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