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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中遍目枯败、衰黄,唯有一处桃林焕发生机,光秃秃的枝丫上带点绿意。数百棵桃树皆是如此,似乎提前迎来了早春。
枯叶堆叠的洞口,岩缝中有新草冒出。
“你……”一声惊呼响彻山洞,隐约能在石壁上看见两个倒影。
“喊什么?转过身去!”王琳玉璧的胳膊锁在陆行的脖颈处,手掌捂着他的嘴,嗯狠狠道。许是这三日的光景让人恍惚,王琳全然没注意到这般动作,会导致二人贴的更近了。
“把你的眼睛闭上!否则,我就把你的眼珠子给抠出来。听见没!”王琳说道,利索地拽起地上的里衣穿上,用衣绳在胸前打完扣子后,她捡起地上的上衣和下裳,便往石洞外走去,“先把衣服穿上,有什么事情,我们出来再说。”
陆行双手撑着青石,看着头顶杂七杂八的石块,长叹一口气:我陆行何时成为一个管不住裤腰带的人了?
多想无益,该负责便负责。陆行熟练地将衣物穿上,系发簪,腰悬养剑葫,再是一身皆是女子的体香,好一个“衣冠禽兽”。
来到石洞外,王琳早早便整理好衣着,一袭青丝用木簪简单盘着。她的身侧有一汪巴掌大小的山泉水,正好用以梳洗。
陆行轻手轻脚,刚出山洞口便瞧见王琳,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小心地避开地上的枯叶,想上前与照水境的女子搭话,却又不知道说啥。
许是枯叶的咯吱声,王琳回头看来,面上有笑,道:“过来吧,你我可以聊聊。”
这是陆行头一回正经看到王琳的面容,肤色柔嫩,鼻峰俊秀,笑容浅尝。再有亮丽胜山泉的眸子,坐如翠竹,配一身道袍,不似凡间客。
“欸,好。”陆行应声,快步走去,在一块山石上坐下。
王琳瞟了眼陆行的窘迫模样,面无表情,“你我仅能算半个肌肤之亲,没有做最后一步。”
“没做最后一步是什么意思?莫非是王琳面薄,不愿意认下?”陆行心下喃喃,面色稍显焦急,道:“琳儿,这种有关你清白的大事,定要说明白了。我陆行做了便做了,若你不嫌弃,我定领着八抬大轿来娶你。”
“琳儿?”王琳美眸微颤,指尖捻着的一块小石子丢向陆行的脑门,当即便砸出一个小包,她嗔怒道:“你莫不是与哪个姑娘都是这般称呼的?当真是登徒子,白救你了!”
“冤枉啊,你是第一个呀。”又是一颗石子扔来,却是没扔中。
王琳质问道:“你且与我说清楚了,谭菁又是你什么人?”
“你是如何知道菁儿的?”此话一出,陆行暗道不妙,连忙护住正面,免得被砸破相了。
王琳又是丢出一颗小石子,喝道:“和我坦白说清楚!你到底和几个女人有瓜葛?”
陆行被王琳那能吃人的目光吓得倒退一步,试探着问道:“怎么算是有瓜葛?有无床笫之欢?”
“床笫之欢?”王琳气的牙痒痒,怒道:“怎么,陆大世子是数不清了吗?”
“我那小师妹也真是看走眼了,竟然能瞧上你这般的负心郎!”王琳提到小师妹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说话的声音小了不少。
陆行咬咬牙,今日算是避不过去,狠心道:“我十五岁于京都为质子,那会常年混迹于教司坊,多是逢场作戏。再之后便是龙虎山了,山上三载,修身养性,便是与宋倾然的姻缘。再是之后,我仅碰过我的贴身丫鬟,直至今日……”
闻此,王琳的面色缓和了不少,此事算是半翻篇了。她将陆行晕倒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叙述了一遍,凡陆行追问,事无巨细,都能回答。
“外事说完了,你我聊聊些私事。”王琳说着,眉目微微闪烁。
“好,”陆行竖耳倾听,顺便消化着方才的信息。
王琳说道:“你我约法三章,其一,你不能泄露和我发生的一切;其二,你与宋倾然的婚姻算数,除非她不想嫁给你,否则你的正妻只能是她;其三,我还没想好,你先欠着……”
“好。”陆行想都没想,直接点头答应,“琳儿说什么便是什么。”
“呵,你个登徒子!”王琳气呼呼地,她挥手换来一片云朵,跳到上方,“我估计要回龙虎山,记住你我的约定,早日来龙虎山向宋倾然提亲。还有,如果你我的事情,你胆敢说漏嘴了,我定追杀你至天涯海角。”
话落,不待陆行出声挽留,王琳已然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倒是天空之上,有一抹晶莹的光芒正在下坠。
“去、回。”陆行剑指一捏,丢出一道剑气将晶莹的物件带回。
这一块羊脂玉佩,剑意轻啄,其上还有王琳用灵气封存的声音,“我娘亲留下的,给你算是留个念想。”
“好,我定然好生保管。”陆行将玉佩系在腰间,其上的线头特地用剑气固化,生怕掉了。
……
天蒙蒙亮,官道上,陆行徒步行走着,花了一夜走出山林。
王琳的先天灵韵治好陆行的伤势,但还需要调养,御剑飞行这种费神的事,还是少用的好。
算算距离,再走三里地便能有一处驿站,到时候便能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了。
一刻钟后,陆行在驿站中喝酒吃肉,桌上摆着一枚银元宝。
此地名为虎头山,只因这一带的山势极为陡峭,如猛虎下山。虎头山位于幽州和青州交界处,处于平原五隘之外的崇山峻岭,属于三不管的地带,所以有匪徒横生。
“客官,您的马已经备好了,小店庙小,没什么名贵的马匹,仅能给您提供普通的驽马。”店家腰围一块脏兮兮的白布,再是端出一盘牛肉。
许是清晨,上门的生意极少,店家干脆做到陆行的一桌,说道:“小兄弟,一看你就是哪家出来游历的公子哥。索性现在是清晨,店里没什么人,若是换成人多的时候,你这一锭官银亮出来,怕是会被不少人给盯上的。”
“店家豪爽!”陆行为店家满上一杯酒,道:“官不养活,夹缝求生,民风彪悍,自然人人可为贼寇。”
店家眼睛一亮,饶是他见过不少闯荡江湖的大侠,还是头一回听到如此精辟的见地,尤其是出自一位公子哥,这更是让他心惊,连忙问道:“敢问公子姓甚名谁?”
陆行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笑道:“我姓陆,单名一个行。”
“陆行?”店家目光稍稍有些迟缓,仔细打量了眼前的陆行,忐忑道:“我犹记得北地世子似乎也叫陆行,公子这名字起得不错,就是与大人物撞上了,不吉利啊。”
“哈、哈哈,”陆行将店家的神色变化收入眼底,觉得不像是说谎的,笑道:“许是同名吧,不必放在心上。”
“北地世子我也听过,据说是个练剑的高手,我可万万不及,我仅是个二流的武夫。”陆行吃着肉,一脸的实诚。
“二流武夫?公子好功夫啊,据说二流之后便是一流,再上一步便能修炼金刚身,公子是乃少年英雄。”店家由衷夸赞,在江湖中,武道想来是从第三楼开算的,前一二楼,主要是练根骨之强,养五脏之深厚,以便能跨入金刚身。当然也有江湖人士追求杀伤力,靠功法能有金刚身的力道。
“掌柜的!换五匹新马,再取美酒好肉!”不远处,一队车马停下,车架上的货物装在麻袋内,只瞧见车轱辘陷地很深。
店家将陆行桌上的银元宝往怀中一揽,便往车架的人迎了上去,边走边高呼道:“小二,十个大爷,三张方桌,美酒和好肉只管上。”
“叫我二爷便是,你且看我们的旗帜!”二爷面色赤红,留着长鬓,着一绿纱锦囊衣袍。
店家眼尖,连忙招呼道:“这不是阔海镖局的二爷嘛,里边请、里边请,今日您来的巧,美酒都是才从地窖里搬出来的,我倒觉得今日会有喜事上门,原来是恭候您呢。”
“啊哈哈哈——”二爷捧腹大笑,很是受用地从怀中掏出一袋碎银丢给店家。
随后,二爷带着其余九人相继落座了,小二为其上酒肉,店家则是去备马。
“这行人中间,怎么还有个乔装为男儿的女子?”怪不得陆行眼尖,实在是四人一桌,仅有二爷和白脸儿是单独一桌的,有无喉结,面容如何,一眼便可瞧出她的女子身份。
陆行独自喝酒,也没有上前招惹的心思,可竖耳一听,怎的对面那一桌怎么还议论起自己来了?
“二爷,那位公子哥你看着如何,看着年纪轻轻便敢独自行走江湖,定是为少年英雄!”白脸儿偷瞄着陆行的方向,一本正经的分析道。
“呵,”二爷冷哼一声,忽觉得声大了,才压低声音道:“行走江湖不带利器,浑身白皙像个娃娃,顶多算是花拳绣腿,莫说英雄了,便是狗熊都算不上。若是碰上匪徒,这样的公子哥定然是吃不了兜着走。”
“啊——,又是一个花架子啊,怎么这一路碰上的,都是些花架子,好不容易有个看得过眼的,竟然又是个草包。”白脸儿唏嘘。
陆行默默喝酒,余光向帐外撇去,又有人马靠近此处驿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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