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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迹上的墨汁逐渐变淡,祖一贤在砚台上又蘸了下,继续在病例中写着:
“毒者,凡以外邪入体、触五脏,伤其根,邪气发病,此皆为毒。
前日诊治诸人,虽皆为饮食后毒发病重,并多言其舌上略有苦涩,似乎因吃下毒物而致病。然而诊脉所见,诸多人皆为阳脉,眼下为春季,阳脉微弦,则胃气充盈,并无衰败之兆,与吃下毒物的症状不符。证明其毒发,饮食均为表象,实际另有缘由。”
祖一贤此时所写,条理清晰,病因、病象、表征等无一疏漏,充分展现了他作为人道六重境医师的真才实学。
“前日中毒者,皆气喘而有积气在胸,时有心痹发作。此皆为赤脉之征兆。赤脉之毒,蒙蔽于心,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是以若毒发引其赤脉,则人可至昏迷无神,最终致死。”
“赤以生热,性为忧,窍为舌,味为苦。故而若赤脉者心生忧虑,则无论品味何种食物,均能尝到苦涩,与诸多中毒者症状相似。”
“所以饮食只是他们中毒的引子,根源则另有其他。”
“赤脉以入通于心,但开窍则在于耳。人有五感,无论视听口鼻触,皆能感知外物,也皆能受其外邪而入毒于腑。故而若以听觉中毒,外人虽觉不可思议,但以医家来看,其并非完不可。”
“中毒者皆来自北城,当天北城有庙会举办,庙会之中各种声音嘈杂,下毒者大可隐蔽其中,以声音下毒而不被发觉。毒素以耳入体,藏于脉中。中毒人当天还从庙会中领取了救济粮,在听闻声音之毒后,吃下作为下毒引子的粮食,则会立刻毒发,难寻其踪。”
“下毒、发粮,本为一体,若能找到救济粮的来源,则可知下毒者真身!”
写到最后,祖一贤的笔重重一顿。
历经多日,他终于找到了北城中毒的真相。
也是在同时,他的房门外,传来一阵异响。
……
刚过辰时二刻。
邱少鹄准备去泰安楼,去亲赴自己为廉央布置下的杀局。一路走来,他的情绪从波动也逐渐转为沉稳,就像是去要做一件常人习以为常的事情。
不多时,距离终点已经越来越近,而他无意中,发现自己路过了另一个地方——申氏医馆。
医馆的大门紧闭,看不透围墙内的情形。
听说祖一贤这几日一直在闭关,试图寻找当日中毒的缘由,不知他现在又是如何。
之前祖一贤甩给自己的那本《内经显隐考略》,此时还在他的手中,邱少鹄一直想找机会还给对方。
不过眼下,似乎不是最佳的时候。
自己还赶着去做另一件事,祖一贤则依旧闭门谢客。
还是下次吧。
邱少鹄想着,重新将拿出来的《内经显隐考略》收起。
不过转而,他看到了一个人,在医馆的大门外不断徘徊着,目光迷离。
邱少鹄觉得对方是来看病的人,因为医馆闭门谢客才无法进去,于是特意走过去问:“你是在做什么?”
“啊,我……”那个人如梦初醒,紧跟着看了看四周,说:“这……是哪?”
“你是得了遗忘症?”邱少鹄眉毛微微一动。
“啊,不,我没病,只是……”那个人环视一圈,疑惑道:“奇怪,我怎么,来这边的?”
他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忘记了许多事情。
邱少鹄骤然警觉。
眼下祖一贤在闭关寻找中毒的源头,而此时却有这么反常的事情出现在这个大门口,其中的异样,由不得他不警惕。
也在同时,邱少鹄感觉到了,医馆的大门里,传来一阵强烈的震动。
……
“果然,下毒的人到底见不得光,一旦行迹败漏,就想着杀人灭口。”
祖一贤仍旧坐在屋子里,好整以暇。
大门外,那个袭击者仍旧被隔绝在外面,无法进入。
一个大夫,自然有许多自保的手段,比如现在,门外其实就被祖一贤下了许多的药,药性挥发,将对方直接挡在了大门以外。
“你倒是自信,一定不会被杀人灭口!”袭击者阴森地说。
“我自然有这个自信,你想把事情做得毫无痕迹,只怕还没这么容易。”祖一贤平静地说。
在同一刻,对方破门而入。
……
辰时一刻。
成赴先直接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父亲,你……”他听说成庭栋已经掌握了绝对证据,就要去查封如沐轩。
一进来,却看见成庭栋伏在桌案,正埋头写着什么东西。
扫了一眼,就成赴先就看出那是一封奏折,是打算直接呈给皇帝。而上面的内容,和抚神督现在的事毫无关联,是成庭栋自己说想要再回到军中的意愿。
“你这是?”成赴先不明白。
“啊,你来了。”成庭栋丝毫不意外,说:“我本来也正打算告诉你,我想去重新从军,想回前线。哪怕不受重用也好,从一个小卒子做起也行。”
“到底为什么?”成赴先记得,自从母亲梁遥馨去世后,父亲就再也没回过军队。
“或许是因为,我还是想回家,至少能去一个离绝连关近一点的地方,也能让现在的我更安心。”成庭栋说:“这里,终究是陌生了一些。江南处处好,尽归江南人。”
成赴先明白了。
二十年前,他还很小,已经不记得北方家乡的感觉。
但对自己的父亲,那是整整前半生,所生养他的土地。也是在那里,他才会遇到母亲、之后成家立业。
“好了,不说那么远的事,”成庭栋说:“今天是清明,按照惯例,知府需要去泰安楼,与民众一起组织祭祀的戏曲。我让你和梁勉和梁立一起跟着过去保护张奉荣。注意安。”
“还是你那边更危险吧。”父子分工明确,成赴先道:“你要重新去投军,正好之后我也无事可干,做完这次的任务,我也想着给自己放一个假。倒是你,不管是现在去如沐轩、还是以后在军中,都要注意好自己的安危。”
“放心,我还没老到照顾不好自己的时候,你还没成家,我怎么也要活到我孙子出生的时候。”成庭栋笑了。
此时的二人,只是一对寻常的一家父子。
……
推开门的一瞬间,邱少鹄意识到自己来晚了。
祖一贤坐在座子上,已然气绝。
他似乎死的很仓促,心口被开了个大洞,鲜血飞溅,四处脏乱。来暗杀他的人也很仓促,连把痕迹收拾干净的时间也没有,就急忙离开怕被人发现。
一切都和仓促,所以祖一贤的病历本还留在桌上。邱少鹄拿起看了一眼,立刻就知道了其中缘由,知道是有人以救济粮为引、同时暗中以声音为毒源,才让那么多人中毒,当真是防不胜防。
一定是因为祖一贤发现了幕后人的真相,才会被对方灭口。
那到底是谁?
这时,邱少鹄才看到病历本的最后,还有着一行小字,像是祖一贤匆忙中写下的,十分潦草。
“得四时之胜,其类金以畜。”
没有上下文,不知其为何意。
邱少鹄看了一眼,就觉得眼熟。
思索之后,立刻想起,这就是祖一贤给他的《内经显隐考略》上面的话。
但这两句话,本来是在两个不同篇章、说明两种不同病情的两句,彼此也毫无关联。
为什么祖一贤要留下这么没头没尾的两句?
不过邱少鹄还记得,这完整的两句,都应该是六个字。
虽然整本书他只是大概扫读了一遍,但过目不忘的记忆,让他对每句话都牢记于心。
现在这两句都缺了一点,各自只剩下了五个字。
完整的两句话应该是……
一股藏于隐秘的气息,笼罩了他的身,夹杂着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凄厉声音,仿佛来自阿鼻地狱的死灵,要将自己堕入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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