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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与王允等人暗中约定之后,便向着武关进兵了。
但是袁绍没有想到,刘俭什么事都能事先想到,而且还会暗中给他穿小鞋。
就在袁绍的兵马暗中从南阳通过武关的时候,李傕和郭汜在右扶风就已经得到消息了。
至于这消息是怎么得到的,那就不必细说,反正刘俭有的是方法能够让他们得到这个消息。
李傕和郭汜虽然是凉州出身的人,且性格贪婪,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危机意识。
现在董卓生了大病,刚刚好转但也没有返回,凉州的主力兵马都被马腾和韩遂牵制在西北而不能动。
要是这个时候袁绍派兵进驻到了长安,李傕和郭汜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这一点几乎就是不言而喻。
在得到了袁绍将要通过武官进入长安的消息之后,李傕和郭汜再也忍受不住了。
他们立刻集结了手下的数万兵马,暗中从右扶风向着武关道而去,要在袁绍进入长安之前将他击败截杀。
李傕和郭汜在战场上的能力是够的,但是在设计以及阴谋诡计,包括对大局观的筹谋上,他们跟中原家族中人还是差了不少。
他们以为袁绍根本算不到他们,会去截杀。
但是袁绍手下却有很多能人,各个比他们见多识广。
颍川荀氏的荀谌就想到了这一点。
他向袁绍谏言说王允虽然是暗中与袁绍达成的协议,并派人通过武官将袁绍放进关中,但李傕和郭汜毕竟是在关中掌兵,武关方面或许会有他们的底细。
一旦事情败露,李傕和郭汜一定会从右扶风撤兵来攻打袁绍的。
袁绍心中像是明镜似的,他随即长了一个心眼儿,他在从武关向着长安的途中悄悄的设下埋伏,想来一个反击战,先将李傕和郭汜来攻他的兵马剿灭。
袁绍命令他手下的大将纪灵、周昂、李通三个人,在关中平原通往武关的道路上,埋伏了三支兵马,对李傕和郭汜进行伏击。
而李傕和郭汜,也是因为求生亲切,着急去攻打袁绍的兵马,故而这一路上都是加紧行军的,未曾过于仔细的探查。
而这也就给袁绍一个可乘之机。
公元196年秋,袁绍手下的大将纪灵,李通,周昂三人在武关北面的禹林埋伏了李傕和郭汜,将其兵马打的大败,并缴获了军械无数。
这一仗,袁绍可以说是扬眉吐气了。
先前在司州的两场战争,袁绍都输给了刘俭,遭到了惨败,特别是他手下中,连大将孙坚都战死了,可以说是非常的掉伤士气,导致兵无战心。
但是与李傕和郭汜的这一场仗,帮助袁绍找回了所有的尊严。
李傕和郭汜,在无奈之下,只能率败兵向着长安的方向飞速逃走。
但是,他们的败军却抵达不了长安了……
在距离长安大概有百里的河县外,刘俭手下的使匈奴中郎将麹义和上党太守公孙瓒正率领着善于弓弩的西凉弓弩手和善于冲击的白马义从等待着他们。
此时,黑夜刚刚过去!
战马的马蹄子刨过草皮,黑褐的鬃在风里轻抚,马头打了一个喷嚏,蹄子焦躁的在地上践踏两下。
天光延绵照了过来。
一大群奔跑的青灰色身影正向着麴义和公孙瓒所在的地方汇集过来!
人群之中发出号令,所有的河北战士,皆是伸手握住了兵器的把手,环首刀一点点的从鞘里抽出,森寒在光里闪烁。
麴义望着远处数量颇多的西凉人,有些兴奋!
毕竟,他也是凉州人出身!
即使相隔甚远,他也能够感觉得到对方是善战之军,
下一秒,他牙关紧咬,双腿一夹马腹,披风扬起,手臂抬了起来,刀锋竖在风里,身下的战马缓缓朝着草坡迈动蹄子,再到加速俯冲起来,稍缓,刀光里划出一道弧形。
公孙瓒亦是紧随其后!
先是先登射手们的弓弩向着败退而来的李傕和郭汜铺天盖地射出。
接着就是白马义从与河北骑兵的并力冲锋!
迎面,骑马冲来的凉州人身影被斩飞出去,鲜血在半空倾洒,冲下来的骑士跨过尸体,速度再次加速。
“杀——”他口中竭尽最大的声音暴喝。
草丘上,白马义从的战士们呼啸嚎声,周围一道道枕戈待旦的身影冲进了光芒。
正在奔逃的西凉兵,反应过来下举起了兵器,想要摆开阵型,然而对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转瞬间,两侧扑来的黑线逼近,凶狠的撞了进来,河北精良的兵械开始往来挥舞,受惊的战马凄厉长嘶,马背上的那些人努力稳住身形的时候,冰冷的兵器抹过了脖子,头颅、鲜血掀上了天空……
李傕和郭汜怒声吩咐着
马蹄疾驰,翻起泥泞。
轰隆隆的马蹄踏碎大地般的冲过来,呯呯呯的金鸣交击的声响接连不断的在碰撞,鲜血飙射飞溅,有人惨叫倒下,战马倒下。
白马义从如同流星,顺着西凉军的侧翼冲刺,主攻对方的坐骑,锋利的兵器总是能够刮下一片片血肉,战马痛苦的嘶鸣乱叫,在原地蹦起来,马背上的身影被趁机挥来的刀锋带出血线,飙洒而出。
郭汜反手砍死了一名河北骑兵,他周围全是混乱厮杀奔走的身影,作为自己部队里经验丰富的战将,他知道碰到这些人意味什么。
无数喊杀声中,郭汜与几名冲过来的白马义从交手,杀了一个后,身下的马匹的左肋再次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兵器刺伤,他连忙朝自己人那边靠拢过去,一面挥舞兵器,一面高声喝道:“合拢!快快合拢!”
万人的突袭战场上,汹涌的呐喊声中,他的声音并不算太大,引起手下人注意的也就附近几十人,然而靠过来终究是有些难的,稍有不慎,便被剁翻下马背,再算上对方蓄谋已久突然发难偷袭,具体人数不详,还有很多的西凉兵陷入被动里。
厮杀的外围,公孙瓒领着几名手下脱离了混乱的中心,他带头冲锋只是为了鼓舞士气,和作为一个方向的作用,却不会拿自己的性命立在凉州人的刀刃下,他凶戾的目光望着战场中,鼓舞、呐喊集结的郭汜,然后挥了挥手。
“杀了他!”公孙瓒说。
随着他一声令下,便见一众来自幽州的豪杰齐齐向着郭汜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包括齐周、张南、鲜于银、程绪、严纲、公孙晃……
冲出的脚步加快,大刀和长矛自手中扬起来,口中狂吼奋力劈砍斩杀,直接从外面撕开一道口子杀了进去,朝着不远正呼喊的郭汜逼近。
……
马头兜兜转转,原地打转。
郭汜已经浑身是血,有自己的,也有刚刚拦上来的河北人的血。
他抹过血迹嘶吼,然而下一秒,就急忙头皮发麻的回身驾刀。
“呯”的一声巨响,一口刀重劈了上来,巨大的力道让他手腕发麻,差点栽下马背。
恍惚间,似乎能听到很多人在呼喊,“杀了他!”的暴喝,大刀劈断了马腿,血肉骨渣随着刀锋飞溅,战马凄厉长鸣一声,向前方一扑,轰然坠地。
郭汜立刻跳下了马背,随后便感到杀意袭来,他几乎是反射性的再次架刀,金鸣再响,手臂被震动的一瞬,一只大脚直直的踹在他的胸口,岔气的一瞬,郭汜的手松了下来,压在他刀锋上的大刀偏转,刀背嘭的一下砸在他的头顶。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模糊他的视线,周围混乱厮杀的人变得影影绰绰,渐渐看不清了。
跌跌撞撞几步后,身体终于向后一仰倒了下去,怀中藏的一袋麟趾金“哗”的一下洒入渗血的泥土里,他偏过头望着洒落的一片金黄,手臂无力的扫过,想去抓那些金饼……
但最终,他的手指无力的在泥土中轻轻抓握颗粒。
不久之后,兵器的击打渐渐停了下来,草原秋日的风拂过这片土地,血腥味渐渐散开,无主的马匹甩着尾巴走在遍地的尸体当中,西凉兵有一些投降,有一些奔逃,而大部分都是战死。
李傕在几名幽州司马的共同押解下,来到了麴义和公孙瓒的面前。
他面貌依旧凶狠,满面都是血迹!
他愤怒地盯着公孙瓒和麴义,随即冲着他们怒喝道:“莫要耽误,快快杀了我!”
麴义冷然道:“既然同为凉州豪杰,那我就送你一个痛快!”
说罢,便见他抬起手中的长矛,就要向着李傕扎下去。
但却被公孙瓒伸手拦住。
“还是把他带回函谷关吧,当面交给主公处置,方才妥当,毕竟这人不是杀了,而是被生擒!”
麴义听了这番话之后,点了点头。
……
……
随后,由麴义负责指挥手下的人马,在战场上清点兵器,然后收缴西凉军的兵械和战马!
而公孙瓒则是带领一部分人马,押解着这些俘虏返回函谷关。
函谷关此刻并不是只有徐晃在,刘俭和贾诩也已经暗中来到了关卡之中。
公孙瓒见了刘俭,表了功绩,随后就将李傕押解到了他的面前。
见到了李傕之后,刘俭并没有任何的奚落,他只是伸手吩咐夏侯兰道:“给他松绑。”
夏侯兰听了这话,不免有些犹豫。
刘俭见状笑道:“何必紧张,李将军纵然猛如熊虎,然有你和一众白毦锐士们在此,李将军又能奈吾何?”
夏侯兰听到这,顿时精神一震。
不错,李傕纵然是凉州猛将,但眼下也不过是落魄被擒之人,他又怎么可能是这一众白毦锐士的对手?
若是有自己一众人在此,还保不住刘俭的安全,那他们也通通别活算了。
想到这,夏侯兰不由暗道自己真是过于小心,随后便见他亲自走到了李傕的面前,解开了他手上的绳索。
李傕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随后瞪着大眼睛,看了刘俭一眼。
随后,他的目光又落到了刘俭身后站立的贾诩身上。
“文和,好久不见了,你现在真是厉害呀,在刘大将军麾下,可谓是壮志得酬啊。
贾诩很是郑重的向着李傕施了一礼,说道:“老朽当年在相国麾下之时,深得稚然敬重,稚然对老朽的恩情和情谊,老朽心中一直是记得的,今日肯随大将军来此,也是为了想见故人一面。”
李傕听到这儿,不由仰头哈哈大笑。
“好啊好啊,老家伙,还算伱有点儿良心,你们这次来是要做什么?劝我向你们投降归顺?”
刘俭却是摇了摇头。
“李将军,刘某人也是边郡出身,不像中原人那一般藐视边郡武人,但是你想要投降到我的麾下却是不可能的,李将军可仔细的想想你的行事之风,可与我手下之人有一丝相近。”
“你到我的麾下,日子久了,必然有所怨恨,而我也必然不能容忍你的行径,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其实李傕心底,还是渴望刘俭能够收降于他的,这样一来,他就有了一个活命的借口。
纵然是身为凉州的武人,常年征战于沙场,但谁又会想死呢?
人都是贪生怕死的,这是天性。
但是刘俭如今却不肯收服于他,而李傕现在也好歹也是将军的身份了,再加上他常年在凉州边境舔刀子过活,一向以武勇自居,岂能向刘俭求饶?
想到这儿,就见李傕将头扬了一扬,硬是露出了一副大义凛然不惧死的神情,说道:“你这样倒是正合我意,呵呵。也好,看得出你确实是一个边俊男儿,知晓尊重咱们边郡武人,只是你既然没有要收降于我的意思,那还特意将某押解到此处?还不如在战场上就命令你的手下们一刀将我杀了。”
刘俭说道:“我命人将李将军押解至此,也不过是有一桩生意想跟李将军谈。”
“当然了,李将军若是不应,倒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却少了一个为后人谋福和报仇的机会。”
李傕听到这儿,心中很是疑惑,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能让刘俭和自己谈生意呢?
李傕皱起了眉头问道:“大将军想要与我谈什么生意?”
刘俭认真的道:“李将军,你觉得今日之败,被我生擒,当中的罪魁祸首是何人?”
听到这儿,李傕不由啼笑皆非:“我的兵马乃是为你所败,我本人乃是被你手下的战将所擒,这罪魁祸首不是你,难道还有别人吗?”
刘俭摇了摇头,说道:“李将军,你这话就错了,我与你无冤无仇,咱们两军只是在关中之地公平竞争,乃是战场之上的正面搏杀,今日用兵,我一无算计你之嫌,二无埋伏你之嫌,只是在听说了你与袁绍发生了交战之后,派兵过来截取战果,这难道也有错吗?若是换成你,你难道不会如此?”
李傕听到这儿,皱了皱眉,他认真的一想,还确实如刘俭所言。
他这次确实没有刻意埋伏自己,诸家在关中争夺长安,大家只是各凭本事行事。
若是换成自己在刘俭的位置上,听说两方军马交战,他做出的反应肯定比刘俭还要快,而且手段也一定比刘俭更加凶狠。
见李傕低着头不说话,刘俭继续说道:“其实你应该仔细想想,你是朝廷的将领,袁绍现在要入长安夺权,朝廷方面应该支持你们才对,但是如今袁绍能够轻易的从南阳通过武关去往长安,这原因是什么?想必你不会不明白吧?”
李傕不是完完全全的无谋之人,他虽然贪婪,但是在一些事情上他还是能够想明白的。
当下便见他的双眸爆出了精光。
武关方面也有朝廷的兵马镇守,但是袁绍似乎并没有经过血战就通过了五关,进入关中平原,这当中的原因自然不言而喻!
一定是朝廷那边尚书台下令放袁绍进入关中的!
而尚书台让袁绍进入关中的目的是什么?很明显,是要让袁绍进入长安主政,来取代他们西凉军在朝中的位置。
所以说这一次是袁绍和朝中公卿共同用计算计他和郭汜。
王允、杨彪甚至还可能是当朝天子,他们开门将虎狼引了进来。而且还想用这虎狼来对付他们西凉诸将。
如无意外,应是上一次王允派人让李傕将所有的财富和钱粮奉上而李傕不允,故使王允心中生出了仇恨。
若不是他们打开武官放袁绍进来,李傕自信,还真就未必能这么快的就兵败,而自己也不可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被刘俭生擒。
想到这儿,李傕换了一种心态,问道:“那以大将军之意,想要与李某谈一笔什么买卖?”
刘俭道:“自然就是谈关于怎么对付朝中诸獠还有袁绍的事情了。”
李傕听了精神一震:“某家还有机会能够对付他们?”
刘俭很是诚恳的摇了摇头。
“李将军,我不愿意骗你,你只怕是没有那一天了,今日你落到我的手里,必须要死,因为你与郭汜所行之事,天怒人怨,人神共愤。”
“刘某身为大汉朝的守护之人,今日你落在我的手里,我若不杀你,必为天下万民所唾弃。”
“但是你人虽死,却依旧有办法,帮助我对付王允,杨彪。”
“就看你自己愿意不愿意了。”
李傕一听刘俭要杀自己,心中不由产生了悲凉之情,不过他很快就告诉自己,他堂堂西凉武人。纵横沙场多年,难道还怕死吗?
关键就是死,要死最有价值。
刘俭进入关中,与他们西凉军必然有一战,李傕死在他的手里,不算冤枉。
换言之,就算是刘俭死在他李傕的手里,也是正常事儿。
可恨的就是杨彪和王允等人,同为朝廷之臣,却在背后暗自下手坑害他们。
正如刘俭所说,若是自己不想王允他们报复一下,真是枉为大丈夫。
“你待如何!?”
刘俭认真道:“如今天下之人纷纷猜疑,李将军与郭汜在关中各地劫掠粮草,囤积财货,乃是为了谋反,李将军,你可敢认下这个罪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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