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齐皇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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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杨两家本就相距不远，按照李平安的说法，便是同处于燕云城“三环”之内。最多也就隔着几条主街的距离，所以，祖孙两其实并没有说上多久，便来到了目的地。

杨家的门房自然早已得到主人的嘱咐，早早地便是等候在了门口。此刻看到李家的马车，立马小跑着便是迎了过来。

“小人见过大将军和平安小少爷，我家大人已经恭候多时了，两位里面请。”门房弓着腰满脸恭敬地说道。

李毅点了点头，带着李平安大步迈了进去。毕竟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所以对于这里并不陌生。门房则是在后面满脸堆笑地跟着，他刚才第一时间便派人去通知了，想来老爷很快便会过来。

果然，几人进门之后还没走几步，陈安便看到一位大腹便便之人快步从里面迎了出来。

一边走还一边大笑着说道：

“哈哈，我的李老哥啊，我可是从巳时一刻等你等到了午时三刻，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是给你盼来了！这请你吃一顿酒，可真是不容易啊！哈哈哈！”

说话的人正是当年李平安刚刚出生之时，随着齐皇一同到访他们李家的那两位官员中和李毅拌嘴的那一位。

也是和李毅并称为当朝齐皇最得力的左膀右臂的左相杨真！

他脸上那标志性的八字胡依旧尚存，陈安每次看到它们都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李毅听了之后则是老脸微微一红，毕竟有约在先，他来得这么迟确实是有失礼数，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瞪了一旁嬉皮笑脸的罪魁祸首李平安一眼，然后故作生气地说道：

“还不都是因为这臭小子，赖床赖到了日上三竿，才磨蹭到了现在！好了好了，这件事确实是我对不住你老杨，那待会我自罚三杯总行了吧？”

杨真闻言胡子差点都给气歪了，瞪着眼睛便说道：“你这个老家伙，想得倒是挺美！今天咱们喝得可是皇上御赐的美酒！平日里就是皇上自己都舍不得饮用，喝一杯就少一杯的！你倒好，上来便想要走三杯？”

“哈哈，不给就算了~发那么大脾气干嘛，我也就是那么一说嘛~”

李毅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拆穿，也不尴尬，只是摸着头哈哈大笑了两声。

杨真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李平安。

“杨祖父好！”李平安见状笑嘻嘻地喊道，他早已适应了如今自己只是一个小孩子的身份。

“唉~小平安，有段时间没来看杨祖父了吧？”杨真顿时一脸慈祥地应了一声，笑呵呵地摸着他的脑袋说道。

“杨祖父，前几天我还来你家找杨昊玩的呢。”李平安说道。

杨昊，便是杨真的那个比李平安早出生了一年的孙子。

“哦？是吗？我怎么没有印象了？看来杨祖父是真老咯，这记性也跟不上了。”杨真愣了一下，随后笑呵呵地说道。

“怎么会呢？杨祖父乃是朝廷重臣，日理万机，每天要处理的事情那么多，我们小孩子自己玩自己的就好啦，自然没有打扰到杨祖父，所以您才没有察觉的。”李平安立刻懂事地说道。

“哎哟哟，你听听，你听听！不愧是郑国公教出来的儿子啊，这嘴可是真甜，比你祖父可是会说话多了！哈哈哈！”杨真顿时笑得合不拢嘴，两根八字胡也颤动地更厉害了。

“就你说话好听！”

李毅听了之后顿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同时还有些酸溜溜地看了自己的宝贝孙子一眼，毕竟他可是都没怎么从平安的口中听过这些话呢。

“嘿嘿。”李平安挠了挠脑袋。

“呵呵，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先进去坐下，一边吃饭一边聊吧。”

杨真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他们到了吃饭的客堂。

李平安迅进去之后迅速地扫视了一圈，发现里面并没有别的客人了，也就是说杨真是真的只邀请了李毅一人。

可是…不对啊？

李平安看了正谈笑风生还时而拌上两句嘴的祖父李毅和杨真一眼，这两个都是已经快六十岁，纵横官场和疆场大半辈子的老头子了，难道还能真的是政治白痴不成？

一个是文官中群臣信服的领头羊，一个是武将中无可替代的顶梁柱，这样的两个存在不管是在放在中国古代的哪个朝代里，只怕都是会被当朝皇帝无比忌惮的吧？连最基本的避嫌这个道理难道他们都不懂吗？还是说...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这种场合，怎么也该再找两个人来“看着”吧？

杨真倒也罢了，虽然贵为左相，但毕竟还日夜常伴于齐皇左右，齐皇能够对他放心倒还情有可原。

可李毅就不一样了啊，他可是齐国唯一一位骠骑大将军兼天下兵马大元帅！虽然前者官职不过从一品，但后者可是能够让他手握齐国绝大部分兵权的啊！

并且他还常年征战在外，厮杀于疆场之上，所有的铁血威名都是他自己一点一点打出来的！

以他在战场之上所积累下来的功绩与名望，可以说只要他想，只怕此刻的齐国立刻便是会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想这些倒不是说李平安觉得自己的祖父会是那种胸怀二心的人，相反他觉得他的祖父李毅还是那种正直到了极点，绝不会心生反叛之意的铁骨铮铮的汉子！

但，这也只是他的想法而已，谁知道齐皇是怎么想的呢？毕竟伴君如伴虎，皇上的想法是最难猜透的。虽然这里的历史和李平安所熟知的历史有些出入，但历朝历代大致的兴亡过程都是相差不多的。

这里也同样有着类似于帝王权术一类的书籍的存在，所以李平安才不会觉得当朝的齐皇会是一个一点心机都没有，只是靠着他人才能坐稳皇位的“老实人”。

不过，李平安看了一眼谈笑风生的两人，觉得也可能是自己多虑了。毕竟齐国如今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齐皇能够与臣子一心，没有猜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杨真好似也真的就只是拉着李毅来喝酒的样子，两人觥筹交错之间，谈论的也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根本没有涉及到官场或者疆场上的事情。

“呵呵，时间过的真快啊，转眼间连平安都已经六岁了。虽然咱么总是嘴上不服老，但不知不觉间孙子却都这么大了。”

而就在李平安都觉得有些无聊了的时候，杨真突然间感叹地说道。

“呵呵，确实如此，平安这个孩子，我几乎是每次见他都是一个模样，变化实在太快了。”

李毅点了点头，心中确实也很是感慨。杨真倒还好，总还是有时间陪伴在妻儿孙子之旁的，但他呢？在战场之上度过了大半生，虽然威名是传播于天下了，但对于家人的陪伴真的是很少很少，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愧疚地看了一眼旁边不远处的李平安。

“所以说，人啊，不服老真是不行。毕竟到了这个岁数了，不仅精力有些跟不上了，心里的牵挂也是多了起来，自然也就没有了年轻时的那股冲劲。老李啊，你说是不是？”杨真眯着眼睛，像是酒喝多了一般很自然地说道。

听到这里，原本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吃着自己的东西的李平安，顿时眼中精光一闪。

这杨真...似乎话里有话啊？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他，在那个鱼龙混杂的社会里，所学到的东西，让他对于人们的某些话语更加的敏感。

“唉，是啊。现在行军在外，确实是比年轻时那会要更容易感到疲惫了。休息的时候也经常会想起平安他们，这人老了，确实是有些不中用咯~”李毅闻言倒是没有多想，只是感慨着说道。

“那...老李你有时候有没有想过让自己歇息下来，回到这京城之内，享受天伦之乐呢？”杨真随意地问道。

李毅苦笑一声，然后说道：“我从十五岁开始带兵打仗，至今已是四十多年了，你说我想不想呢？我是比谁都想啊！可是...可是齐国的年轻一辈们不争气啊！如今我是可以说退就退了，但齐国的边疆不能退啊！我退了，若是没有人能够顶上去，你说那些虎视眈眈的宵小之辈们能放得过我们齐国吗？”

“那若是在能够保我齐国无恙的前提下呢？”杨真轻声问道。

“嗯？如何保证？”李毅怔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认真地看向杨真。

杨真呵呵一笑，随后很是随意地说道：“其实我也是前两天陪着陛下闲聊的时候，听陛下提到的这件事。”

“哦？”李毅看着杨真，哪怕是一向心思耿直的他，此刻也是感觉到了有些不对了。

“陛下对我说，他一直很感激大将军李毅为齐国所做的一切，但奖赏终究有限，他总觉得是有些亏待于你的。如今你年纪大了，他身为天子自然该体恤你的身体，更想让你拥有一个安乐的晚年，所以陛下就说他一直在想着是否能有另外一种可以保全齐国的方法。后来啊，经过和我们几位大臣的商讨，我们最终想到了一个方法。”说道这里杨真刻意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李毅。

“是什么？”李毅的眼睛微微眯起。

“那便是...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