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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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两个人没回家，去的是孟既明的公寓。

梁善不肯去要回家，怕她妈早上起来发现她不在家，解释不了。

孟既明指着自己的脸，“你看看，你给我挠成这样，我能回家么？家里人看见得怎么想，还以为我在外面招猫递狗惹事生非，这才回来第一天。”

梁善这才发现，心一虚低声呢喃：“我才不是。”

对，你不是，是我招惹你的，行了吧。

孟既明没说出来，心里直乐，突然发现徐城说得对，追女孩子真得脸皮厚一点，端着架子当少爷可不行。

孟既明不怕没皮没脸，他怕的是旧事重演。

他哥当年就是做了纪敏之的家庭教师，朝夕相处日久生情，一来二去就把人家上京|城的大小姐给套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个把月而已，纪敏之就从上京追到安城来了，直接从师生关系变成了男女朋友。

换成梁善，竟然也是这一出！

孟既明说不上来什么感觉，莫名其妙有点慌。

别看她傻，上京|城的小少爷可不傻，慧眼识珠一眼就看出梁善的好，还见天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装模作样了好几个月，结果脸一扭不装了直接追到安城来了。

简直和纪敏之如出一辙！

真他妈的，什么事。

孟既明看不上江阳，也不觉得梁善能看得上，但他怕梁善犯傻，轴劲一上来说不准就答应了。

幸好，她妈脑子清楚，直接给扼杀在了摇篮里。

孟既明第一次由衷地感谢顾惠，真是梁善的亲妈，打今天起，他也要把顾姨当成亲妈来孝敬。

下山已是半夜三点，城里的灯光暗淡下来。

孟既明怕梁善不答应，只是不想和他争辩才不说话，试探着说：“明天早上我和家里说，就说咱们俩和同学出去玩了，过几天回去。”

梁善依然不愿意，明明她可以自己回去，他一个人去公寓躲着的。

就着外面的光看见他下颌的伤，理亏，扭过头去不作声。

孟既明忽然诶了一声：“为什么要下山呢，刚才应该往山顶开才对，上面有家民宿。”

可以和她一起坐在院子里，吹吹风，喝点酒。

梁善把脑袋搭在车窗，看着外面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高低错落的建筑物，和上京是不一样的风格，是她从小到大熟悉的地方。

折腾半宿，什么困意都没了，只觉得累。

心里那点不舒服统统被风吹散在山上，倒也轻松，下山时又变回自己。

孟既明伸长手臂去拍她的头，那句像只小狗狗还没笑出来，听见梁善自言自语般说：“喝点酒吧，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

“差点有个男孩子对我表白，虽然我没让他说。”

“就为这？”

“不是，为了我第一次拒绝成功。”其实没有那么难，拒绝人总是容易的，只有想要接受才会觉得难吧。

孟既明心说，你还想有第二次？

到了也没说，只是在她头上拍了拍。

……

孟既明脸上的伤不算严重，洗干净了抹上碘伏显得有些吓人。

梁善腿上的伤也不算严重，但是大腿小腿都有，手掌心也有，看起来相当惨烈。

两个人都没作声，默默地给彼此上了药。

孟既明摆了两个垫子放在阳台，各自盘腿坐在上面，望着落地窗外的黑夜喝着酒。

偶尔，孟既明点上一根烟，靠着墙慢悠悠地抽。

梁善问他：“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不记得。”

安静了一会想起来了，回忆似地说：“好像是你高一那年暑假，就是纪敏之第一次过来的那次。”

她似是回想了片刻，然后就扬着脸笑起来，眼睛笑着，声音也笑：“那肯定是大哥给你抽的。”

“对。”孟既明敲掉烟灰，感叹似地说：“大哥说，他抽的第一支烟，是我爸给的。”

梁善依然笑着，歪着脑袋看他，像是在抱怨，又不像。

她拿着酒杯在他的酒杯边缘轻轻地碰了一下，轻轻地说：“你比你大哥幸福。”

他问：“为什么？”

“因为你有哥哥呀。”

她说得理所当然，真诚，又快乐。

孟既明看她良久，喝过酒的眼睛漾着水光，盈满了笑意，哪怕哭得有些红肿，与在山上时的状态不同，就好像此时此刻的她特别快乐。

她就那样歪着头对着他笑，他也跟着笑起来。

她说得对，他有哥，但是他哥没有，只有他爸能给他哥的手里塞烟。

孟既明经常不理解梁善到底在想什么，这一刻才忽然发现，她的想法确实和他们不一样，说不上来好坏，但是自有一套开解自己的方法。虽然在他看来，她的方法总带着些无奈的认命的唏嘘，不具备任何现实意义。

“梁善。”

“嗯？”

“你会比我们兄弟俩都幸福的。”

“为什么？”

“因为，”他在她的额头轻轻地敲了一下，“你有两个哥哥。”

他以为她会否认，很有些后悔话说得太快，结果她只是愣了一瞬，继而又开心地笑起来，点着脑袋重重地嗯了一声。

孟既明不想再喝了，不想让梁善再喝。

她现在的这个状态刚刚好。

无忧，无虑，快乐得刚刚好。

而且，明天的她依然会记得，他们俩一起喝过的酒，聊过的天。

梁善看着外面的天，已经有些亮起来了，不似在山上时看得明显，但是太阳确实出来了。

孟既明也学着她的样子，胳膊叠在膝头，把下巴垫在上面，安静地看着远处的天越来越亮，开着的窗外能听见外面隐隐传来的鸟叫声。

好像，和上京也没什么不同，天亮的时候都一样，就像日落也一样。

不一样的，只是心境，还有环境。

还有，身边的人，是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一个。

梁善有些困了，半眯着眼睛，强忍着睡意。

这样安静的清晨，很久没有过了，她和孟既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平和相处过了。

外面开始有车经过的声音，不一会便听见有人在说话，虽然离得高离得远并不能听清，时断时续。

所以当孟既明说话的时候，梁善很有些被人入了梦的错觉。

“梁善，找个时间，咱们俩再去山上看日出吧。”

梁善缓缓闭上眼睛，枕着胳膊，特别轻地回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