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碗热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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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十一月到了下旬，天气气温陡然降了下来。

中部一带的气候虽然没有北方那么寒冷，但是潮湿的阴冷，仍让人感到彻骨的寒。

那个大水泥管子的“家”，晚上变得冰凉刺骨。

一身脏破的单衣，让凌南浑身瑟瑟发抖。他将几片破麻袋片加盖在身上，上面再盖上一层纸壳，总算挡住了些许的寒风。

颤抖中，迷迷糊糊一会儿睡着，一会儿被冻醒。

不知不觉熬到了天亮。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天气不太好，天空灰蒙蒙的。

凌南动身，抬起头，那张苍白没有精神的脸，向着水泥管外望了望，简单整理了一下，走向一个新的地点。

一个街口，他摆上字牌和纸箱。

一夜没有休息好，早上腹中无食，又面对阴冷的鬼天气，他像一条瑟瑟发抖的狗，渴望的目光注视着过往的行人，企望善良的人能施舍下一点“馊食”。

或许是天冷的缘故，乞讨的日子更加难挨。

来往的人都是匆匆而过，没有人在意街口这个浑身瑟瑟发抖的乞讨者。

而那个纸箱里，好长时间都是空空如也。

可是纸箱后的人还是那么执着地在那里期待着，他在等待一个个的希望，然而，希望还是一个个没有被点燃，一个个破灭。

似乎季节就是那么残酷，冬天不但让人身寒，也让人心寒。

冬天的美，已经变成了温室内那些吃饱了的人，闲得蛋疼出来打牙祭的卖弄。

寒窗十年，大学四年，凌南自认为成了一个落魄的样板，他会成一个励志的笑话吗？

时间可以让人忘却一切痛苦，忘却一切不愉快。

可是他还要继续，时间对于他就是希望，也是不知尽头的苦旅。

路上的行人寥寥和那天气似乎有关，沉着脸匆匆而过，而且稀稀拉拉仅有的路过的人还绕着凌南而过。

这个刚刚到来的初冬啊，除了冷，还有失望，还有孤寂，还有泪痕，还有无处可依。

他想起了安徒生笔下，那个可怜的卖火柴的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曾经让如今许多的孩子读了都感到很漠然，因为没有人有过那样的苦难经历，没有人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在现在人心里对小女孩曾出现过许多个为什么和怀疑。

小女孩的艰难不可能吗？

那是因为烧鹅，对现在的人来说已经厌腻，不屑一吃；火柴已经让现在的人感受不到有何作用和温暖的意义，那是因为人们对温暖的意义已经麻木。

但对那个小女孩来说，烧鹅，温暖却是她梦寐以求的美好梦想。

如今的凌南何尝不是卖火柴小女孩的影子呢？他感谢安徒生，让他有了心灵的伙伴，让他真正理解了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的苦难和无奈。

路旁对面那家小吃店，好长时间没有客人进出了。

但窗户的玻璃已经被店内的热气给蒙上了一层雾气，看不清店内的场景。

这时，小店的门开了，一个身着花棉衣的女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出来，走向街的对面。

“小伙子，看你待了很长时间了，天这么冷还没吃饭呢吧？趁热快吃了吧。”

花棉衣女人面带慈祥的目光看着乞讨者。乞讨者一愣，抬头一看，那出来的花棉衣女人已经站到了他的跟前对他说话。

听到女人的声音，看着那碗热腾腾的面，一股暖流涌上凌南的心头。两行热流霎时挂上了两颊。

“谢谢大姐。”

凌南没有多说话，颤抖的手接过筷子和那碗面。

女人递过面后，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向街对面，凌南抬头看了一眼那女人的背影和街对面那个小吃店的牌子“春桃小吃”。

女人是个长相很平常的女人，此刻在凌南心中她却很美，一碗热汤面给他在心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一碗热汤面，不是什么值钱的大餐，但对于寒冷饥饿中的凌南却是雪中送炭，这一刻，它远比数千元一顿的大餐来的珍贵。

人生许多时候，不需要锦上添花，可总是有人喜欢不断地锦上添花；但当人需要雪中送炭的时候，却很少有人去雪中送炭。

因而，被锦上添花者往往会被人选择性遗忘；被雪中送炭者却往往会让人牢记一生。

一碗热汤面很快吃完。凌南把碗送进了小吃店，来到水池旁将其洗刷干净，递给了老板娘。

“谢谢大姐。”说着凌南掏出一元钱递给老板娘。

“小兄弟，不用了，你不容易。”

老板娘拒不收钱，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凌南。”凌南道。

“凌南啊，你就叫我春桃姐吧。”老板娘爽朗地说，“天冷了，凌南看你身体挺好的，为啥乞讨呢？天冷了不好干，不如你就留在姐这小饭店帮忙，我供你饭吃，每月还给你点零花钱。要住就住在店里，总比外面强啊。”

“春桃姐，谢谢你的好意，我换个地方看看，我就不在你这里了。”

凌南虽然感动，但是他不想给人添麻烦，也不想跟别人述说自己的隐私，因为，那没有意义。

可是他，记住了大姐的热心和那碗温情的热汤面。

有人说，跟着穷人会受穷，跟着富翁会成龙。

那就是扯淡胡诌的心灵鸡汤，欺骗和忽悠想发财的穷人，让他们把兜里仅剩的那点零钱掏出来，交给个讲所谓道理的人，还被美其名称为“新思维”“新智慧”“新商机”。

还有什么“你不理财财不理你”的狗屁真理，让多少人掉进了他们布置好的陷阱？

那么能赚钱的道理，为何他不去做？却喋喋不休地讲给别人听？因为他也缺钱，他也做不到，只有通过这个方法卖道理，你信了他就赢了。

你不勤奋，不自强，永远改变不了自己，指望别人的“心灵鸡汤”富起来永远是一场梦。

对于别人，除了一点可怜，不会改变你的生活，一切还得靠自己！

这个地方的乞讨已是不可能了。

大街上，繁华处，曾经的那些孤独的身影都已消失。

凌南要再换一个地方。

对了市场、商场，人流多还可适当避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