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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义符主仆二人找到了车行,准备租赁一辆马车回去,打死刘义符,他也不走想回去了,建康太特么大了。现在刘义符准备化身氪金玩家,花钱买体力,美滋滋。
这个时代的车行大多是以贩售和为主,有的时候也会承担类似镖局的业务,同样也有租赁马车甚至人的业务。
进入一个车马行,双方商量好价格后,车行也派了一个车夫帮忙赶马,驾车可是个技术活,君子六艺对“御”也是有要求的,连车上的铃铛发出的声音都要节奏统一,略显夸张,嗯,打个不恰当的类比,你开车上公路,一般人有个正常的驾照就行了,但有了驾照,你丫就想要上秋名山上当老司机,那抱歉,没有狠活你就只能在别人后面吃尾气。
同理一样,车行的车夫要求低一点,只要有驾照就行;而君子的六艺的驾术则需要你能在秋名山上跑,嗯,倒也不需要你跑得和那个送豆腐的那个一样快。但你若是让一个驾照都没有的普通人来开车,而且车祸发生率极高,他敢开,哪个乘客敢坐捏?
是以给一般人这马车还真就玩不明白,刘大少自己就是和刘三出来的,又没人跟随,哪里来的马夫,所以也只能就近在车马行租一个了。
马车从后院牵到了前院,看见那个车厢,刘义符心里没由来的一凉,不过也没多想,于是就踩着马夫拿下来的杌子进车厢。马夫把杌子收了起来,然后一个侧身坐在车厢前面木板的右边,刘三就坐在了左边,他要给车夫指路,所以也坐在马车前面,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和自家小郎君坐一辆马车。
车厢里,刘义符刚一进去,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本能地感受到到有些不对,想要往后退,突然感觉脖子有一阵发凉,刚想要出声,就被一把制住,然后就被明晃晃的刀子堵住了后面的话,接着一个细若蚊吟的声音传到自己耳朵里:
“不要惊动他人,无事;不然,死!”
刘义符小脑瓜飞快转动,一听到这么直接的话,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顿时就熄灭了不少,然后立刻想最近是不是得罪了谁,还是出门接着马车已经开始缓缓动了起来。
咱可只是个孩子啊,你这样威胁祖国的花朵,不讲武德,后面准没你好果汁吃。小刘同学一直不停地腹诽,然后默默,既然不出声就没什么危险,那用眼神打量总没问题吧。
小刘同学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女人带着帷帽,被黑纱遮罩着,身上的暗灰色衣服贴合体态,一看就是特制的,为便宜行动而缝制的,刚刚对方的低闷声音大概也是为了不惊动他人,显得略微嘶哑,听得出来是个女声,对方用左手捂着自己的左腹的位置,似乎受伤了?刘义符暗忖
“小郎君,回到府上约要一刻钟,可以休息片刻,一会到了仆会知会郎君。”刘三的声音从车前传来。
刘义符看了一眼对方,女子努努嘴,示意他回话,然后又拿刀把,捅了两下刘义符的后背,意思也很明显,可以回话,但别乱说话,不然身上多个窟窿。
麻蛋,这情况怎么像张麻子绑师爷的那个场景,说不出钱在哪里脑袋搬家,什么,哭也算时间。
咱这是乱说话脑袋搬家,刘大少自嘲一下,然后迅速盘算了下形式比人强,暂时没法摆脱对方,暗道一声晦气,出声道:
“可。”
坐在前面的刘三倒是不疑有他,自家小郎君回话回得慢了些,也只当是太累了,正在休息,没有太多精力。
女郎居高临下,制服着刘义符,这个小娃娃不哭不闹,慢慢地也把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了,原本以为这么小的小孩,遇到这种事情大概率要大哭大闹,到那个地步,也只能打晕对方,自己加紧逃命。
其实双方都有一些美妙的误会,刘义符觉得对方是针对自己的,从而这样威胁自己,其实女郎只是怕刘义符大哭大闹,搞得场面没法收拾。
车厢内动静小了下来,女郎这才看清这个小孩的脸,心里突然一动,眼睛中闪出了一丝好玩的神色,然后用一贯低沉嘶哑的声音俯视问道:“汝父是谁?”
“刘毅。”刘义符开口,嘴巴有些含混,“毅”和“裕”含含混混,似乎有些害怕地把自己父亲的名字说错了。
女子虽然蒙着眼,若能摘下帷帽,能看到她眼中的笑意却更加明显了。
“你是刘毅的哪个儿子?”
刘义符也没想到对方会在这个身份上纠结,还暗骂,淦,这听力是要闹哪样,这么含糊都能听清么,你怎么不去考英语专八?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地道:
“仆系私生子。”说道这里,刘义符感觉有点不对了,对面怎么上来就问你老子是谁,还有这隐隐约约的熟悉感是咋回事。
“私生子?”
女子声音抬高了一分,让人听上去有些惊疑不定,但摘下对方的帷帽就能看到眼神里掩盖不住的戏谑笑意,马上就能会意到对方这个语气是装出来的。
当然,刘义符说的刘毅这个确有其人,当年和自家便宜老爹一起,最早商议推翻桓玄的时候,在京口(镇江)率先起义的二十个人里面就有这个刘毅,他和刘裕一样也是北府兵出身,桓玄把北府兵原本的头头刘牢之逼自杀后,这二十个人就掀桌子拉起几千人的北府兵旧部,大力出奇迹,一战直接把桓玄给摁死。
在这过程当中,一开始众人就是推举刘裕当的盟主,所以后面推翻桓玄后,封赏和官职也是他们这些人里最高的。
本来这个地位也是自家便宜老爹事事亲为,出血出汗在最前线杀出来的,有人心里会犯嘀咕,至少表面上都认可了刘裕的地位,独独刘毅这个愣头青三番五次在公开场合叫嚣,觉得自己地位不应该在自家便宜老爹之下。
这货甚至觉得反了桓玄后,东晋内部太和谐了,只恨没有生在秦末时代,想和刘邦项羽一较高下,总的来说,说刘毅蠢也好,率性也罢,言行之中能看出他的野心,就是所有人都看得出,这就是胸无城府了。
想到这里,刘义符突然想起来,荆州是自己叔父刘道规在镇守,豫州是刘毅的地盘!他开府的地方就在豫州。
淦,人家为了不在建康受自家老爹的鸟气,举家都跑去豫州了丫,扯什么自己是刘毅的儿子,扯你个小瘪犊子呢,这踏麻万一穿帮了就搞笑了。另外,刘义符又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等会进了东府,那就洗不清了,必须要弄清楚,对方是不是对自己或者说,是对自家老爹有敌意。
“呃,仆的意思是说,仆是刘毅的私生子,然后从小一直寄宿在刘裕家,两个都是仆的父亲。”刘义符似乎感受到了对方的稀奇眼神,连忙填坑,只可惜在对方眼里就是越描越黑。
女子脸色一阵古怪,然后细细打量了一眼对方,仿佛是才认识他一样:
“刘车兵汝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二爹?”
虽然语气是反问语气,听起来却是异常肯定的语气。
刘义符顿时头皮发麻,对方竟然直接把自己的小名给喊了出来,心中闪过无数念头,但还是硬着头皮道:
“一直便有。”
刘大少也看不清女子黑纱下的脸色,也猜不透这个女人想干嘛,你绑票就绑票,玩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干嘛,只听她又低声道:
“汝好像很怕妾?”
淦你嬢,如果可以,真想一把八十米的大砍刀架在你的脖子上看你这个小娘皮怕不怕,刘义符心中一万只草泥大马奔腾而过,嘴上却小声说:“不敢,看到女郎的那一刻,被女郎的容貌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自己的帷帽还没摘呐,这小义符从小就爱说实话,油嘴滑舌,嗯,长大一定不是个好人,女郎看着他思维跳脱地想着,然后不动声色地把刀收了起来,放开了刘义符,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颤抖着耸肩,低低地笑了起来。
刘义符愕然地看着这个笑得有点跳脱的这个有点跳脱的女郎。
女郎像是笑够了,又像是动到了伤口,“嘶”地倒吸一口凉气,刘义符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一会儿,女郎偏过头对着刘义符又道:“妾不会对郎君如何,刚刚有所冒犯,实为无奈之举,万分抱歉,请小郎君不要声张,妾坐在靠着休息一下就可,一会妾会主动离开。”
说罢,对方似乎也不担心刘义符会突然跑出去大喊大叫,拖动着身体缓缓挪动到了马车的角落里,坐下来假寐,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捂着腹部的左手一直没放下。
方才一直被这个女郎威胁着,刘义符也是方寸大乱,一直在胡思乱想,那种性命不在自己手中的感觉仿佛置身于四面环水的孤岛上,惶恐又无助,一时也没能静下心来思考。
现在对方却主动地放开了自己,细细打量着对方,回味着女郎的说话方式和语气,这种熟悉感越发强烈了。刘义符呆看着对方,暗忖对自己这么放心么。还有那种挥之不去的似曾相识感,让自己心里涌现出一股荒谬的感觉,他的智商突然随着对方把刀拿开后连升了几级,连忙开口,虽然对方没说怎么离开,但他怕自己不开口问清楚,女郎一会就算跳窗也是要走,于是道:
“卿在被追杀?”
等了片刻,女郎沉默,捂住腹部的手用力了一分。
“卿受伤了?”
女郎还是不语,右手拳头微微紧握。
“卿暂时没有方便的去处吧?”
女郎感觉沉默是金,呼吸有点不顺畅。
“卿是不是孙姊姊”
对方爆发了,拿手掐住了刘义符的脖子,当然也没用力,就象征性的掐住,然后晃了晃,有三分调戏的味道,然后道:
“汝知道还安生点,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对方也懒得淑女自称妾了,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直接开始用比较粗鄙亲昵的“我”字,然后开始对刘义符动手动脚地打闹。
没错,古人很少用我来自称,“我”这个字原型是一把斧钺,对于很多信奉鬼神的古人来说这个字是凶器的代表,是不吉利的象征,所以虽然这个字很早就有了,但是古人很少用,很多时候用“我”自称会被认为非常粗鄙……
我淦,你这个女人不讲武德,明明是你先偷袭然后威胁咱,然后想着挑逗本大少,被拆穿了还恼羞成怒了说。刘义符心里暗暗吐槽。
孙妙容其实也只是压抑的太久了,她自己平时是很注重礼节的,做了太久的别人,做回自己的那一刻有一种解脱的放松感,所以她就借着被刘义符拆穿的机会,放松了一下心中的少许苦闷,孙妙容和刘义符打闹完,对自己的胆大妄为也有点吃惊。
不过他们的打闹有点惊动了车厢外的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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