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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今冬的雪格外多。
自打入冬以来,隔三差五就会落雪。
整个京城被皑皑白雪覆盖。
一座茶楼里,坐着几位学子在喝茶聊天。
“孟大将军在边境带着将士奋死抵抗,却被上奏抵抗不力,更有人进言要收回他的兵权将他解押回京。”其中一位叫樊聪的浓眉大眼的学子,边吃花生米边将三叔公那得来的消息透露给大家。
他家三叔公是兵部的官员,负责协助兵部侍郎工作,对边境战争状况很是了解。
当然了,孟知序被弹劾在京城不是秘密,大街小巷都在传孟知序在边境吃了败仗,所以才要和戎国议和。
“以孟大将军吃败仗来定罪简直荒谬。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孟大将军并没有丢一城一地,也没有让戎国攻破宁城,所谓的吃败仗我看都是朝中奸臣范仕杰杜撰。”周子墨接话道。
周子墨是淮城周家旁支,因为周家是百年望族,因此他说起话来底气格外足,甚至敢将当朝最有权势的重臣范仕杰直接称呼为奸臣。
也不怕被人告了秘。
“哎,明明大好时局,朝中不少重臣却倾向议和,那戎国岂能是议和就和我朝从此秋毫无犯的,我看只能助长戎国的气焰。”陆元叹息一声,“先皇和皇上都没有公主,只能从宗亲里挑一人去和亲,听说这个人选是云安公主。”
其他学子纷纷摇头。
云安公主是当今皇上的养女季瑶瑶,她祖父和父亲都是先皇当年的大将,祖父在陪先皇打天下时保护现在的皇上而死,父亲亦在十年前和戎国的战争中战死。
季瑶瑶的母亲早已离去,祖母自打祖父去世后就出家避世,故此整个季府只留下她一个女孩儿。
太后怜惜她以及感念她祖父和父亲的牺牲,让皇上封她为公主接到宫中一直养到及笄之年。
现在戎国遣使议和,提出的条件之一是夏国的公主远赴戎国和亲以结两国之好。
这个和亲人选,除了季瑶瑶还能是谁?
白盼妹坐在学子中间静静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透过窗子,远远的可以看到皇宫尖尖的闪着金光的屋顶,白盼妹心里叹息一声。
他抵达京城已经一月有余。
这些日子所到之处,都在讨论边境和戎国开战的事情。
因为自家五弟在边境参军,故此他比其他人更多的关注战争的战况。
他此时还不知道大哥和二哥带着神树村的青壮劳力也在边境,如果知道了,心里的担心会多加一层。
“如果用一公主换来边境和平也不算亏。公主平日食俸禄,也要承担起家国责任。”樊聪继续发表高论。
“启明,你怎么看和亲这事?”周子墨见白盼妹一直没有说话,于是问道。
白盼妹摇摇头,并不赞同樊聪的说法。
“云安公主没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也没法选择做不做这个公主。”白盼妹缓缓说道,顿了顿,继续说,“若说食俸禄,当朝官员那个不食俸禄,明明食俸禄的官员没有积累一举击溃戎国的资本,却要把云安公主推出来承担失败的结果,这本来就不公平。”
白盼妹想起甄氏嘴里的姑母也就是当今太后,当年被西月国战败,被迫走向和亲的道路。
只不过在边境遇到了璟王。
太后有过这段经历,不知能否体谅云安公主的处境。
毕竟人所站的位置不同,做出的选择也不同。
白盼妹的话音落下,大家不再出声。
以后他们也是食俸禄的官员,他们接受的训诫是治家齐国平天下,他们在这里高谈阔论,以后走向官场,不知能否扛起天下太平的责任。
“这场仗总不会一直打下去?如果两国一直胶着,源源不断的粮草赋税支援边境,给国上下带来多大压力。”一直没有开口的潘昌说道,“最好的出路就是议和。”
由于潘昌是范仕杰的老乡,而且他不吝把范仕杰老乡一名号挂嘴边,故此这些年轻学子都不太待见他。
“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议和桌上也没有主动权。”白盼妹一脸肃容。
学子热烈讨论的时候,阿臻正坐在茶室隔壁房间。
“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议和桌上也没有主动权。”阿臻喃喃的重复白招妹的话,
朝中议和声音尘嚣甚上,就连父皇都苦恼。
阿臻知道,父皇是想彻底解决戎国这个西北边境的大隐患。
父皇内心深处不希望通过议和,但战争这么久一直没有一举将戎国击溃。
所以议和的声音占了上风。
如果舅舅能打赢,甚至率领王师能够对戎国犁霆扫闾,此时所有的争论也就尘埃落定了。
阿臻透过窗子的缝隙,看到白盼妹坐在桌子前,眼前的茶水丝毫未动。
他知道白盼妹已经来京一月有余了,他还没有召见过白盼妹,主要是担心见了面后会影响到白盼妹。
毕竟皇子私交淮水书院公认最有前途的学子总会落下话柄。
阿臻不担心自己,却要为白盼妹考虑。
白家四哥要堂堂正正的拿到状元,不可以有任何以后被人拿来攻击的污点。
天色渐晚,学子们的茶楼聚会结束。
“启明,你到我那里住吧,这样冷的天你住在旅馆哪有住在我那里舒服。”樊聪对白盼妹说道。
樊聪来到京城和白盼妹一见如故,极力邀请白盼妹去他那里。
这批进京赶考的学子,他们大多数的族人都在京城为官或者在京城有宅子。
白家是农家,自然在京城没有宅子。
本来白三壮给了白盼妹一大笔钱,希望他到了京城置办一处宅子,但白盼妹打算会试过后再考虑这事。
因此他一直住在旅馆里。
“多谢樊兄,我还是住旅馆吧。”白盼妹婉拒掉。
“那行,你若是缺什么尽管开口。”樊聪说道,然后吩咐身边的小厮弄两篓上好的银丝炭给白盼妹送到旅馆。
学子乘着马车四散而去。
白盼妹所住的旅馆就在茶楼附近,于是踱着步朝旅馆走去。
他身边一个小厮和书童都没有。
“你这人咋走路的,惊了我家大小姐。”
一把狠戾的声音在大街上响起,白盼妹朝发出声音的正前方望去。
路的正中央停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
一位穿着单薄的卖炭翁被踹翻在地,马车旁边的仆人夺下车夫的鞭子朝卖炭翁身上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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