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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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琪亚，能说一说那个蓝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么？」

走在路上的黑崎一护忽然对着身后默不作声的朽木露琪亚说道：

「我很好奇那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可以的话能说一下吗？」

「蓝染队长？哼哼哼，那可不是我这种小人物能够随意评价的人，倒不如说你看我的反应就应该明白了吧？」

离开了蓝染惣右介的区域之后，朽木露琪亚的状态就好像是迅速切换到了黑崎一护熟悉的那个露琪亚一样，很是傲慢的模样挺胸摇着手指，就好像那种伟大的人跟她也有什么联系似的。

「蓝染惣右介，瀞灵廷护庭十三番队的五番队队长，可以说是历届队长之中声望最高的那个。不论是对队士也好还是自己的修行也好，从来都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任何一点机会。他的五番队可以说是所有十三番队之中待遇最好的那个，现在真央灵术院里面最热门的去处就是五番队。」

「也就是说，那家伙实际上是个好人吗？」

「不只是好人的问题，他还是整个瀞灵廷最出名的书法家，也是公认的最强的文书工作者。甚至就连其他番队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朽木露琪亚昂首挺胸，如数家珍一般说出了一系列有关于蓝染惣右介的话题。

虽然世界观并不算是一致的，但是不论是谁都会承认蓝染惣右介这些年来在尸魂界的举措。尤其是朽木露琪亚某种程度来说也确实是小死神，没什么能量，蓝染提出来的那些建议也都是让小死神们推崇的。

比如说提高死神队士的工资，给队士开展提高班和扫盲班，提倡素质优化和自身的娱乐素养的提高，并且试图让队士自己组建建议渠道，用来对抗四十六室和队长的权威云云。虽然最后的那些东西被当做天方夜谭或者说是某种笑话直接给无视掉了，但是其他的东西，各大番队也在逐步推进中。

而蓝染的五番队更是其中优秀的典范。为什么所有人都希望进入到五番队实习，就是因为蓝染的五番队工资高，事情少，而且彼此之间亲如一家，有着各种各样其他队伍想象不到的福利。而且最重要的是，蓝染惣右介不像是其他队的队长那样，有些时候不把队员当人看。点名就是更木剑八和涅茧利，这俩人但凡做点拟人的事情都不至于风评那么差劲。

所以不论从什么角度来看待，蓝染惣右介在朽木露琪亚这边都算是一个非常了不得的好人。唯一的问题就是，他跟贵族的关系实在是不怎么样，彼此之间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这对于早就已经接受了瀞灵廷教育的朽木露琪亚来说，是很难接受的事情。如果换做她自己，她宁可去接受刑罚也不会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

毕竟，大贵族们可是维持整个瀞灵廷运转的必要的条件，反抗大贵族本质上就和自己反对自己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更何况，这个世界的运转本来就是如此，三观早已塑性的朽木露琪亚自然而然的就表达出了这样的看法。

「虽然说很多人都觉得蓝染队长不应该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虽然他是队长，但是为了队士和贵族们作对什么的还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而且很多时候蓝染队长的说法都有点太过于夸大其词了。他的想法很多也是不切实际的。」

「比如说？」

「嗯，最简单的，他觉得应该给所有流魂街出身的人一定程度的福利和待遇，这实际上是不可能的事情。流魂街第一区到第八十区这样的规划，从瀞灵廷创建开始就已经有了。而且像是我这样还有很多从流魂街底部爬起来的人来说，这反而应该是更加让我们努力的查分，如果大家都一样的话，那谁还会努力？」

朽木露琪亚走在了低着头的黑崎一护前

面，转身看着黑崎一护，露出了一个纯粹的，像是努力家一样的笑容。

「正因为自己过得贫苦，才能够要从苦难之中获取力量来走的更远才可以。蓝染队长是一个好人，但是他有些时候太好了一点，总会让人丧失进取之心。这种事情哪怕浮竹队长都经常和我说过这些事。」

「是吗。原来如此。」

浮竹十四郎。

这个人黑崎一护也知道。

他也知道这个男人看起来虚弱无比，但是本质上是灵王的化身之一。

而且正是他制定了代理死神证，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另一位纲弥代时滩一起逼反了自己之前的死神代理银城空吾。

不过这样的事情对于现在的黑崎一护来说，是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对于完现术组织和银城空吾，黑崎一护目前还一所无知。但是对于露琪亚如此自然的说法，黑崎一护却也已经有了有些恶心的感觉。

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以前能够和这些三观完全不一致的人说上这么多。或许只是因为没有暴露，而自己也只是想要守护家人而已。希望自己的妹妹不会受伤，希望自己的家人不会出现什么问题，这个从头到尾都是黑崎一护最真实的想法。他只是想要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但是，自己的父亲却把很多东西都给隐瞒起来了。

蓝染惣右介说，那是因为父亲真正的深爱自己，而他也说希望他不要去怪罪很多死神和如今的瀞灵廷，因为这些都是大业必须要的事情，要怪罪就应该怪罪心怀恶念的他。

可黑崎一护要承认的一点就是，他发现自己实际上并不怎么怪罪蓝染惣右介。这个看起来并不像是什么坏人的人，在黑崎一护的眼中并不是那么值得怪罪，值得抱怨的。甚至在某种程度来说，黑崎一护更加憎恨的是将一群人逼疯到这种程度的瀞灵廷。

蓝染惣右介可恨，但是瀞灵廷那些贵族，还有事后表达的那些态度，那些阴谋的聚合体，更加可恨可恶。尤其是当黑崎一护知道了那些死神代理证，还有之前的代理死神们的最终结局的时候，他就感觉到有些不寒而栗。如果未来的自己不是太能打，如果未来的自己不是真正的只是为了守护而存在的话，会不会就像是那些代理死神一样，有朝一日被清理掉？

或许还是自己最信赖的人动的手。毕竟对于尸魂界来说，维持他们的统治才是真正最重要的事情。嗯，也许这就是父亲什么也不说的理由吧。

正因为是前队长，所以才清楚的明白尸魂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所以才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隐晦的说让自己不要去危险的地方。

就好像是为了要弥补什么一样，朽木露琪亚随后又如数家珍一般的说了很多有关于尸魂界和各大队长的事情，这些东西对于黑崎一护来说都算是很熟悉了。

十五岁的黑崎一护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明明眼前的女孩子住在自己的橱柜里，明明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但实际上她的人生是自己的数十倍，有着自己的人生轨迹和想法。自己的认知和她的认知是完全不一样的，这样的现实足够让黑崎一护有些伤感。

原本以为，朽木露琪亚的出现是一道光芒照亮了他的人生，但是却被蓝染惣右介残忍的揭开了现实。真正照亮他的，并不是朽木露琪亚的光。那道光是手持着手电的蓝染惣右介按下了开关之后，故意展现给黑崎一护的光芒。

希望指引他，能够带着他一步步走向巅峰，走到和自己平等道路的一个人造的光源。

只是那个蓝染惣右介终于从幻梦之中醒来了，带着歉意和愧疚来向着他坦白了这一切，但是对于黑崎一护来说，这种事情又怎么能够轻易的接受呢？

自己的人生就跟

楚门的世界中的楚门一样，被所有人监控，被人看护，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所有人都很尊重他的想法，他的选择，但却用爱的囚牢将他束缚在了无知的世界之中，让他不断的因为早就能够解决的问题疲于奔命。

甚至，很多人都看在眼里，也希望黑崎一护有朝一日能够真正的出现大问题，被彻底的绞杀研磨殆尽。最让黑崎一护感觉到内心冰冷的是，实际上蓝染讲述的故事最后的结局。当他决定为了尸魂界而献出一切的时候，那些人还在计划着，等到黑崎一护如果失败了，就将他的尸体当做灵王进行献祭。

而这些人之中，知情者不乏那个自己认为的好人和友人。仿佛自己的一生终究生活在骗局与痛苦之中。当然，更加细思恐极的是，他没说自己的父亲当时是怎么做的。

在当时决定让黑崎一护冲入灵王宫的人里，就有黑崎一心的存在。

而自己的父亲知道这些事情么？

黑崎一护不敢想太多，只是带着朽木露琪亚一起，最终回到了黑崎医院自己家里。

他想要好好的跟自己的父亲聊一聊有关于尸魂界的，有关于自己的话题。他想要真正的弄清楚，自己的存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等到他来到了黑崎医院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父亲似乎并没有在医院里面。而黑崎家上面似乎也只有自己的两个妹妹正在吃着甜品的样子。

并没有跟两个妹妹寒暄什么，朽木露琪亚直接飞身前往二楼，准备开始写起来报告。这是身为死神朽木露琪亚的职责之一。而黑崎一护看着自己的两个妹妹有些奇怪的问道：

「你们两个在吃什么呢？父亲去哪里了？」

「诶？说是要跟一个老朋友一起吃饭，然后就走了哦。这也是那个人带给我们的。」

「老朋友？」

「嗯，叫做蓝染什么的。好像是爸爸以前的同学，他也很惊讶的样子。伴手礼好像是东京那家知名和菓子店的甜品，味道很不错噢？哥哥要尝一尝吗？」

原来已经提前来过，还带了礼物么？那个人。

看着自己的两个可爱的妹妹吃着甜皮，有些依依不舍得样子，黑崎一护自然不会跟自己的妹妹抢东西吃。而是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两个女孩直接吃掉就可以了。

尽管已经明确的知道，蓝染是带有目的性的来接触他们，但是他表现得实在是太过于光明正大。而且他说的很多东西，很多事情，前后逻辑都十分的清楚清晰，既没有摘掉自己的影响力，也没有虚假的认为所有事情的原因都怪与他。

这反而让十五岁的黑崎一护得到了一种非常难得的，在这个年龄很难得到的尊重感。哪怕是朽木露琪亚这种友谊都没有给他如此微妙的感受。因为相貌和性格的原因，朽木露琪亚对于黑崎一护来说更像是一个好朋友，一个引领着他走到了这个奇幻瑰丽世界的一束光芒。

而蓝染惣右介，是真正让他双脚踏足在了地面上，告诉了他世界的真相的男人。

既没有更多的渲染其丑陋，也没有渲染其恐怖，一切的一切，生死的循环，都像是一个收束的圆圈，一个既定的命运。只要是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就无法逃脱灵王从一开始就布置下来的轮回。

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看着自己的两个妹妹吃完了甜点，走上了楼梯。黑崎一护就这样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呆呆的看着时钟的表盘不断转动着，看着天空的太阳逐渐落下，周围的一切已然染上了月色的光芒，直到那个表盘上的数字走到了九点，踩在门口传来了闷闷的声音。

「我回来啦……」

「……父亲。」

「嗯？一护啊，怎么在这里？不开灯吗？」

「……」

「是吗，有着不想开灯的理由啊。」

穿着一身西装的黑崎一心从门口走了进来，有些奇怪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黑崎一护。

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刚刚和自己的好朋友饮酒吃肉归来的男人看着低垂着头沉默不语的黑崎一护，马上意识到了什么。

根据他多年以来查询的育儿经验还有习惯，黑崎一心觉得自己这个好大儿估计是碰到什么事情抑郁了。而这时候就应该轮到自己这个父亲出场讲道理了才对。

「那么，就让我们父子之间来一场久违的正经的对话？」

走到了冰箱里拿出了冰镇的茶水瓶，黑崎一心倒了两杯凉茶放在了一护和自己的面前，很是有父亲的样子的坐在了那里。

「毕竟一护你这小子一直都是很懂事的样子，反倒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好像很胡闹。不过看起来你现在也终于到了不得不向父亲问话的程度了啊……嗯！不论你问什么，爸爸都会认真努力的回答你的问题的！所以不用犹豫，把你所有的问题都告诉爸爸就可以了！」

「……我真的可以相信父亲吗？」

「你这小子说的什么混账话。」

黑崎一心喝了一口凉茶，一脸奇怪的看着面前的儿子。

「我可是你的父亲，我怎么就不能信任了？我做的一切肯定都是希望你小子和两个女儿更好的生活啊。这样的话，真咲也绝对会开心的吧？」

「……那，父亲。」

坐在沙发里的黑崎一护将身子深深地埋入到了沙发内。

就好像是某种钻心的痛苦正在逐渐的侵蚀着他的心灵一样，让他不得不用这种姿势来面对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父亲。

过了良久之后，黑崎一护这才缓缓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抬起头看着自己那相貌成熟，而且看似玩世不恭没有什么心眼的父亲大人。

黑崎一心，或者说是，志波家家主，志波一心。

「母亲，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吗？」

「那还用说？你妈妈可是世界上最漂亮最温柔最可爱的女人了，她当然不是普通的家庭妇女啦！更重要的是，她是我们的创造主也说不定啊！」

「父亲，你应该知道我在说的是什么。」

「……你知道了些什么？」

看着面前面色忧郁而又痛苦的黑崎一护，中年男人脸上那些花哨的表情逐渐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一片严肃。

「是石田龙弦那家伙跟你说了什么？还是说哪个虚或者灭却师跟你说了一些有的没的东西？不要想太多，一护。你的母亲确实是爱着你的，你只要认识到这些就够了。」

「蓝染惣右介，他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我。」

「……」

「不仅仅是母亲的事情，还有父亲的事情，尸魂界的事情，以及在我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告诉了我。」

「那个混账……」

「所以，我来主要是想问你，父亲。」

看着自己面前那个低声咒骂着蓝染惣右介的中年男人，黑崎一护看着面前自己的父亲，低声质问道：

「你真的是什么都清楚的情况下，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看着我为了家人而行动吗？就像是看着一个小丑一样？」

「……」

「啪！」

一声清脆的掌声，在房间内响起。

黑崎一护捂着脸看着那满脸阴沉的父亲，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任何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