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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只见高迎恩把脸一绷,转头便向身后亲兵呼喝道:
“去,拿我刀来!”
杨开闻声僵住,好在有了这些天的经历,倒也不至于让露出太大的破绽,只是眼皮直跳。
过不多时,只见他身后应声的亲兵,将一柄长刀带上来,交到高迎恩的手上。
正是惶恐间,却见高迎恩接刀之后,没作迟疑,拔将出来伸到杨开面前,便没了其他动作,原来是叫他看。
“说来惭愧,营下空虚无甚银钱可以赏赐。这是把好刀,乃我在凤阳武库所得,跟了我半年,斩敌就算不足百,也有七八十,至今未见一个缺口。
宝刀配英雄,甚是合适。今此刀就赏给你了,他日待我闯营东山再起,功名富贵,任开哥儿挑选!”
“这......”杨开正要措辞婉拒。
又听高迎恩大手一挥,打断他的说话道:“无须多说了,我中斗星比之老掌盘虽远远不及,但送出来的礼,也从没有收回的。既然你不愿当我新闯营这个谋主,就带着这把刀上阵,多杀几个敌人吧!”
他后面所言,并无半点强求之意,说罢,还手刀回鞘,两手分开,将腰刀递到杨开的面前。眼神中透着诚恳。
杨开能够感受到他这份真诚,他是真想要重整闯营雄风的,但在心中里也为他暗暗叹息,怪不得历史到了后面,再没有怎么听过中斗星这个名号呢,就这心眼,怎么可能斗得过李自成部下的各路掌盘?
“阵前营骑军副百户杨开,谢过掌盘子厚恩!”杨开回过神来,弓身抬手借刀,大声喊道。
高迎恩还以为杨开马上要感激涕零,仰头哈哈大笑:“终究是个娃娃,去吧,把杨管队叫来,我有重要军令安排。”
一场在决定这支闯营残部去向的会面,就此在这荒芜的野地上落下帷幕。杨开抱着那柄腰刀渐行渐远,方才有一刻,他甚至在想,自己应不应该对这位势单力薄的掌盘子尽忠。
他方知道,原来古代的谋士得到主公认可之后是这种感觉,所以才说知遇之恩重若泰山吧。摇了摇挠脑袋,将烦恼抛开,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了。
杨太岁领手下人马并进高迎恩这支队伍后,他们重新恢复到三千余人的规模,他们四百多骑奔腾入阵的气势,也稍稍扫去了这支残部萎靡的士气。
哀兵与败兵一字之差,却相去甚远。若能合理地改变这支队伍思想,将其败兵的情绪转变为对官军的仇恨,便能恢复这支队伍的战斗力,甚至更强。
所谓哀兵必胜,便是如此。
而后,杨开将高迎恩的命令告知杨太岁,后者应命而去。他们停在原地休整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晨改为走秦岭小路东去。
高迎恩召杨太岁过去,也是因为听闻他们曾是河南卢氏人,对陕豫交界一带的地形比较熟悉,双方交谈得非常融洽,最后决定让杨太岁部作先锋在前引路。
沿着蜿蜒曲折的山中小路走出秦岭,过子午河沿着西安府边境继续往东,绕过镇安行至甲河附近,他们都没有看到半个官军的影子。一路上,皆是曹莽领底下百十骑卒走在前头,韩彬和杨太岁等人还是作战中军。
总之,在孙传庭收兵回去后,他们反而获得了更广阔的空间。
几日行军下来,所过村落山庄,大批人马不断奔入这个新闯营,仅是杨太岁一部,就吸收了三四百人,农民的士气也逐渐得以恢复。
他们之中,有好些是深受压迫的庄稼汉,杂七杂八,老弱得无甚战斗力的,高迎恩也收,军中之事光靠会舞枪弄棒的好汉可不行,马儿需要喂养照料、烧火做饭要火头、损坏铁甲皮甲需要修补等等日常,都需要人。
无非吊多几张口,抢夺几批粮罢了,还能借他们虚张声势,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何乐而不为?
韩彬在大军中也是混得风生水起,杨太岁背了个老管队的身份,当然不方便再直接与士卒们亲近,他则不一样。
穿梭各营之间,见谁粮食不够的,主动分给。又常常扎堆畅聊各地乡土风情,杨太岁先前整顿手下的那一套,他也学了来,用的得心应手。
无非是引起苦民的共鸣,骂两句狗官过瘾,虽达不到杨太岁那样的效果,起码让各部分的队伍熟络了起来,熟络了材更好配合。
有曹莽在前面当先锋,走到哪处粮食都是他们先找到,所以他们手头也还算阔绰。
无论是那个地方的人,乡土观念都是深深在脑子中扎根的,身在这种颠沛流离的时代,能遇上一两个本乡的人,很容易就会抱成一团。
现在闯营还能活命的人,多数又是跟着高迎祥,在两西地区出来的嫡系,另外军中佩服的,不就是能打、敢打么?杨太岁部别的不行,就是能打,这么一来二去,韩彬鼓捣的效果就注定不会差。
走了几日,大军过了甲河,在边上找了处阔绰的地方停下休整,垒灶打水做饭、拆鞍喂如此种种,直到各队高声吆喝叫饭领了众人重新聚起。
蔡迁本要有样学样,可每当人家听到他是叛逃黄龙下属,顿时嗤之以鼻,不但对他没有感冒,还扬言要砍他的左手,几番尝试下来,亲信没捞着,还赔了一脸灰。
“什么玩意儿!”离开扎堆休整的兵卒,蔡迁恶狠狠地呸了一口。
他真不知道是不是杨开这小子跑到掌盘子面前买了屁股,怎么就能得到如此信任?
正是烦躁时,抬头一眼,贼娘的,还还看到杨开在对他笑。
“蔡管队,在忙些什么呢?”杨开走上来,向他打招呼。
他的伤势本就不算重,到底也是年轻,几日下来,已经可以随意纵横驰骋。
蔡迁没好气哼声道:“能忙什么,倒是你们才当真是忙得紧呢!我还是找个安乐地方睡觉去。”
“别啊,蔡管队,闲来无事,坐下聊聊天。”
蔡迁瞥了他一眼,哼哼两声,还是摆着一张臭脸,他的心情经历过,想要翻身到不做事、不作为再到无力翻身,这时候正是烦躁。
杨开保持着笑容,两人王侧走了走,事实上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蔡迁心中隐恻恻感受到杨开有些奇怪,但具体要说那里奇怪,他也说不上来。
他出身卑微,从小便尤为擅长察言观色,杨开的眼神中,的确少了其他人眼中的那种嘲讽。
按道理说,他不应该对这位为数不多向他表达善意的小兄弟摆脸色的,加上现在杨太岁也当了老管队,作为小管队,居于他的部下,也是理所应当。而且这位老管队还给他手下补到了一百多人,可有时候他就是忍不住生气,至于为什么生气,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也许只是想要一个台阶?
哪怕只是杨太岁一句软话。
但杨太岁向来对外人不上心,他的心思多数放在自己人身上,还有这些新招进来的汉子,总要教他他们些拳脚不是?
要不,真上了战场,岂不只能让他们捡起石头,往敌人脸上扔?
杨太岁没做的事情,杨开补上了,“想不想听听我的想法?现在蔡管队的烦恼,主要头上这顶叛徒的帽子带来,兄弟们对你失去了信任,所以也就失去了尊敬。
要想改变这种局面,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在战场上,证明自己,证明你蔡管队不是叛逃,也不可能当叛徒,只要杀出了威名,还怕招揽不到兄弟,或者底下兄弟不服?”
“贼......我当然知道,这个用得着你说?”蔡迁本来想骂句粗口,最后还是咽下了下去,但他的嘴还是硬的。
杨开看着蔡迁微笑自嘲道:“我就说蔡管队也不是糊涂人嘛,怎么会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哈!那真的是我多管闲事了。”
蔡迁听了,不知该生气还是该翘起尾巴。杨开向他欠了欠身:“蔡管队好好休息吧,我去大哥那边看看。”
“......”
找到杨太岁的位置,他正在训斥一群新军,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搬出杨开做例子。
他向来这样,杨开受伤时他会细心照料,犯错误时会骂,有所成就时会开心,近来杨开的言行举止,每每他在熟悉的人,或者这些陌生的人面前提起,心中都有些畅快的感觉。
或许他不会写“骄傲”两个字,但这就是。
突然生出一种小时候无意听到父母在人前夸赞自己的感觉,杨开愣住一下,还在迟疑该不该这个时候进去。
就在此时,散出去的游骑,贴紧马背压低了一面黄色的小旗,迎风猎猎,他跑得很快,远远呼喊着疾驰回来。
杨太岁脸色一变,他们阵前营列阵在军队最前方,自然是第一个收到战报,这正是根据杨开的建议设计的一套旗语。
专门由前方负责侦查的探马携带,根据前方遇到的敌人规模,分作黄、蓝、赤三个等级,黄色最末,蓝色次之,赤色最强。
“官军!”未等坐骑停稳,马背上的老兄弟翻身下马,高声喊道:“前方三十里,两处游骑竖旗传报,发现官军往我们这边来了。”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官军往我们这边来?有多少人?”
“三百人。”
远远听到传报的蔡迁大声骂娘,一跃跳起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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