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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牌是暗沉的金色,上面刻有龙飞凤舞的陆字,远远看去不显得廉价,而显得古朴大气。

高县令大惊失色,站起来往这边看。

可他官职小,又没有接触过京官,怎么看的出这腰牌的真假?

高县令半信半疑,不知如何是好。

拿着杀威棒的衙差面面相觑,你推我,我推你就是不敢往前走,他们都在害怕,害怕自己会遭到报复。

岳凌钧冷哼一声,将腰牌收好,单手把刘之德从地上提起,拖死狗一样把他往高县令的位置拖。

“周元被人追杀是事实,身上的刀伤也是事实,银票也呈在堂上,吴大娘当堂指认,就连刘之德都已承认,这一桩桩是事实,为何县令大人判他无罪释放,却对我和我娘子以及苦主如此苛刻?五十大板,是想将我们活活打死,好来个死无对证吗?”

高县令额头沁出冷汗,后背都湿透了。

刘之德啊刘之德!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但凡聪明些,死不承认,他现如今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面对岳凌钧的质问,他哑口无言,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和稀泥,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堂下还未离开的百姓,看见这一幕,眼底的失望和愤怒像海水般涌出。

瞧瞧。

这就是他们的父母官!这就是他们信任的大人!

不仅不帮助普通老百姓,还帮着那些恶人欺压老百姓,实在是欺人太甚。

沈盈娘看场面胶着起来,振臂一呼。

“各位乡亲父老!还请听小女子一言,刘之德谋取周元财产并雇凶杀人是板上钉钉毋庸置疑的事!可若是因害怕权势而颠倒黑白,污蔑甚至打杀无辜的人,那我们老百姓又该如何自处?更何况,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数不清的次数!我们决不能让事情就这么过去!”

她的话就像是火星,一下子点燃围观百姓的怒气。

“大人,还请秉公办理!不要让无辜的百姓蒙冤!”

“大人,周元他们无罪!有罪的是刘之德!他横行霸道,欺辱百姓这些你都视而不见吗?”

“大人!”

……

一声又一声的质问如同浪水般涌进高县令的耳朵,他官袍下两股颤颤,拿着惊堂木的手也在颤抖。

完了,完了!

他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高县令看着愤怒的人群,又看了看不依不饶的岳凌钧,再看自己手下那些人为难的模样,他吞咽着口水,一下又一下。

到底他还是怕了。

为官的大忌便是惹众怒,大大忌是踢到铁板同时惹众怒。偏偏他两个都犯了,要是不息事宁人,他不仅要丢官纱帽,后半辈子还要在牢里度过。

“刘之德罪大恶极,夺人钱财,买凶煞人,按照律令应当……”

“大人!”刘之德脑子的嗡嗡响一消失,就高县令的宣判,他急急忙忙大声打断,也不管有多少百姓在怒吼着要教训他,直接亮出自己的底牌,“您可别忘了刚刚那人说过的话!”

如果没有百姓,这个案件也不是公开审理,就他们这几个人,高县令肯定是一条道走到黑,管什么丞相不丞相的,反正已经撕破脸,还不如杀人灭口。

可人多眼杂,他怎么能那么做?

高县令厌恶地瞥他一眼,惊堂木重重一拍,“大胆!竟然敢打断本官的宣判,来人,把他嘴堵上。”

一旁的师爷乖觉的很,拿出一块帕子将刘之德的嘴堵的严严实实,免得他说出什么难听话来。

岳凌钧冷眼看着这一切。

刘之德傻眼。

他扭动着身子,调动身的肌肉想要把堵在嘴里的帕子给吐出去,可这没有任何用,反而让帕子堵的更严实些。

“唔!”

混蛋!

高县令抹一把汗,怕夜场梦多,加快语速道:“刘之德罪大恶极,本官现判他流放岭南,归还部财产,现在执行,其余人都无罪释放。”

匆匆说完这些,一拍惊堂木,“下堂!”

他一溜烟地跑了,只留下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刘之德。

刘之德是万万没想到高县令连保都不保他一下,直接落荒而逃,看起来就像是个丧家之犬。

岳凌钧将他扔给衙差,声音透着冷,“看好他。”

眼见着刘之德恶有恶报,围观的百姓欢呼起来。

他们在高兴,在为自己做成这么一件大事而开心。

沈盈娘的嘴角也绽放出笑意,她走到岳凌钧身边,灵动的双眼里是抹不开的情意。

周元被衙差放开,正想和沈盈娘说话,冷不丁看到这一幕,眼神变得黯淡,脸上的笑也消失不见,颇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

“娘子。”岳凌钧揽住她的肩膀,低声安慰,“我们回去吧。”

另一边,高县令跑回后衙,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岳凌钧是陆丞相的人,而众所周知陆丞相是一个护短的,他的前途堪忧啊!

高县令坐在凳子上想对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只能给他的靠山写了封信寻求帮助,顺便透个口风。

何府。

一个穿着光鲜的人被一个小厮领着往书房走,一路上,他愁容满面,看的那小厮十分不爽。

“有那么棘手吗?我们老爷可是州府的首富,还是知府的小舅子,有什么事解决不了?你老爷这般害怕?”

来送信的高县令手下高六苦笑着回:“这会真的惹到了大人物,我老爷是怕的不行,只盼何老爷能伸出援手,好好帮他这么一把。”

小厮立即闭嘴不说话,只是脚下的速度慢了许多。

既然是麻烦,肯定得拿出诚意来,就这么空手过来,是想白嫖?看他不给他一点教训瞧瞧。

高六急着找何老爷报信,偏偏这小厮还故意慢下来,他恨不得捶他一下,让这小厮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可看着小厮那鄙夷的眼神后,他明白了。

因为出门太急,他没有带东西来贿赂小厮,这个小厮故意为难他。

可因为要求人,高六没办法,只能赔着笑。

好不容易到了书房外,小厮留下一句让他等着后便把他扔在这,自顾自离开了。

殊不知,这事儿早就传到了何老爷耳朵里。

书房内,何老爷看起来如弥勒佛一般和善的脸十分凝重。

他看着身边的大打探消息回来的人。

这人穿着绿色衣衫,正方形脸,看起来很是机灵,但是眉眼之间是戾气,赫然是直接在公堂上命令高县令的人。

“你是说你见到了平波侯之子?你确定你不是看花了眼?”

何老爷一边说话,一边摸着椅子上作为装饰的硕大东珠。

陈礼点点头,“是的,老爷。千真万确,我看见他拉着一个农家妇人,大闹公堂,言语之间对那个农家妇人颇为偏爱的模样。若不是怕他发现,我不会等到案件没宣判就离开。”

何老爷摸东珠的手顿住,然后又慢慢动起来,“好,我知道了。”

他眼里精光乍现,端的都是算计。

“你出去时顺便将高六叫进来。”

吱呀一声,书房门被打开,盯着一张小脸的陈礼走出,他对高六说道:“进去吧,老爷在等着你。”

高六向他道谢,咬牙走了进去。

何老爷看见高六,笑呵呵的,“小六啊,你叔叔让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啊?”

高六看见他笑,脸皮紧绷,手心都出了汗。

别人会被何老爷这和善样所迷惑,以为何老爷是个大好人,可他清楚的很,何老爷就是个卑鄙无耻、心狠手辣的人,笑的越和蔼,杀人时越狠。

高六暗自平静自己的心神,声音沉重,“何老爷,今天有人拿着陆丞相的令牌硬是逼着我家大人秉公办案,还煽动百姓,我家大人没办法只能秉公办案。”

“是这样啊。”

何老爷仍是笑,但眼底没有丝毫笑意。

陆玄清?

看样子那个失踪的平波侯之子,年少有为的将军果然在华县那个破地方。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何老爷语气淡淡。

高六待着不动。

何老爷看向他,“你还有什么事吗?”

高六想到高县令交待他的话,咬牙道:“我家大人说他惹不起陆丞相,希望老爷您能帮帮他。”

何老爷摆摆手,“小事而已,你放心。”

高六见他答应,长舒一口,悄然退下去。

他一走,何老爷白胖和善的脸上显出几丝阴狠,抓着手边的茶杯就往地上摔。

“一个小小的县令居然还敢提条件,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不过是我手上的一条狗,迟早杀了吃肉!”

华县。

沈盈娘和岳凌钧回到他们买下的临时住所,周元也跟着他们一起。

一关上大门,周元突然间跪下,两眼含着泪对沈盈娘磕头,“掌柜,大恩大德无以言谢,只能这辈子当牛做马报答您。”

沈盈娘被吓一跳,她哭笑不得地伸出手虚扶着他站起来,“我已经让你离开点心铺,所以现在我不是你长辈,只是你朋友,朋友之间无需言谢,你自然不用当牛做马报答我。”

周元摇头,神情恳切,“若是没有你,我怎么会有今天?我当然要为你当牛做马。”

沈盈娘继续拒绝,“真的不用!你一个瓷器世家的传人,蜜罐里长大的少爷,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何必因这些恩情所束缚住手脚?这样实在是太蠢。再说,我只要肯花钱就能找到有能力的人为我做事,但你这样的朋友却是花钱也找不着的。”

周元眼圈发红,不经意间泄出浓浓的爱慕之情。

岳凌钧在一旁看的只觉得刺眼,他一言不发地甩手离开。沈盈娘正和周元交谈,没有注意到他生气地离开,还在和周元说话。

“刘之德被流放,华县数的上名号的瓷器店铺没几个,你现在接手你家的瓷器店铺并发扬光大,这华县的瓷器市场便都是你的。而我手上有几个和瓷器有关的方子可以交给你,算我入股如何?”

“当然可以!”周元情绪激动道,“你对周某来说就是再生父母,只要你愿意,都拿走也可以。”

他想为沈盈娘当牛做马,便是不想和她失了联系。现在沈盈娘入股他的瓷器店,他当然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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