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 奇耻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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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宏大的葬礼，不仅让朝廷收获了民心，而且还极大的震慑了宵小，若加上树立张屠户英雄楷模的效果，可以说是一箭三雕。

葬礼过后，百姓们渐渐散去。萧锐命人将胡掌柜和张小敬二人送回去，他自己却带着房二走进了长安城。

这次他没有去皇宫，而是来到了长安城武侯衙门。

执掌武侯衙门的是正四品武侯将军，隶属十六卫之二的左右武侯卫麾下。而长安城左武侯大将军是国舅长孙无忌虚领，右武侯大将军是尉迟敬德。

今日当值的是左武侯将军杜兴，看到萧锐来访，连忙恭敬出迎，“末将杜兴拜见侯爷！不知侯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免礼！”

“房将军。”杜兴还朝同品阶的房二拱了拱手。

萧锐在杜兴的陪同下，缓缓走入了武侯衙门，边走边聊的问道：“杜将军，本侯此来所为何事，你猜一猜？”

杜兴连忙告罪：“末将知罪！长安城出了这么大的案子，是我们巡街武侯的失职。且武侯司内有人跟恶人串通坑害百姓，是末将的失职、失察！”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末将本无颜再担任武侯将军，也无颜再面对百姓。但为了戴罪立功，末将已经上书朝廷，请求降职处分，且自领了五十军棍……”

说着话，好像牵扯了旧伤，杜兴将军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萧锐点了点头，按住了对方的手臂，“杜将军尽忠职守之心，本侯毫不怀疑，有这五十军棍，百姓也会再次相信武侯衙门。本侯此次前来，不是朝你问责的，你的失职失察，自有朝廷和吏部来核查评判。”

“那侯爷您是……”

“派人召集武侯、不良人，一个时辰内，本侯要在这里见到长安城所有的武侯和不良人。”

嘶……

“侯爷，长安城所有武侯和不良人，加起来差不多两千人了，您这是？”

“怎么？你这武侯衙门站不下？”

“咳咳，那倒不是！”杜兴想说，许多人都正在值守巡街，他们都是负责长安治安的人员，现在全部召回？

萧锐淡淡的说道：“耽误一两个时辰，长安城乱不了。”

“末将遵命。”

虽然十分不解，但杜兴深知眼前这位的能量，在某种情况下，冠军侯的话比太子殿下的话都要有力量，仅仅只在皇帝圣旨之下。所以他拖着伤体，连忙安排人去传令。

一个时辰之后，所有武侯和不良人全都到齐，听说是冠军侯的召集，都不用传令人多说一句，所有人都争着往武侯衙门跑，这可是偶像。

开门见山，萧锐没有一句废话，而是朗声说道：“本侯今日来，不是劳军的，只一件事，那就是前日西市两家人被屠一案。”

众人不解，此案不是已经结了吗？而且该追究之人，一个也没跑掉，侯爷再次提起？莫非有什么隐情？

不良人的首领虽然只是一名七品都尉，但此时此刻，却代表着一个集体，于是他主动站出来请罪道：“侯爷，长安发生了这等灭门惨案，是属下等人的失职，末将愿意受罚。”

萧锐摆手道：“本侯不是来问责的。”

“发生灭门惨案，责任不全在你们，毕竟你们也是人，且人数有限，不可能做到严密无漏。”

“但事后，侥幸躲过一劫的胡掌柜想要去告状，却被人到处围追堵截，以至于一名苦命的百姓，求救无路伸冤无门。诸位，这个问题，可比案子本身更加发人深省。”

嘶……

大家都是街面上的人物，常年负责长安城的治安问题，当然明白侯爷说的是什么意思，也正因如此，大家才吸了口凉气，这个问题，确实是之前没有反思和料到的。

萧锐冷哼一声：“诚然，敌人势大，羽翼无数，甚至比在场的各位人数还多。但这不是你们见恶不除，见善不救的借口。”

萧锐的话，让所有人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平心而论，前几天无数家丁护卫满大街搜人的事，大家都看到了，可因为忌惮这些人背后的权贵，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了无视。侯爷此来，说的就是这个事情。

沉默片刻，萧锐语重心长的说道：“诸位能任职巡街武侯、不良人，肯定就不是贵族出身，应该都是平民百姓。”

“大家的职司是负责长安城的治安，其实就是保护百姓的安全，包括百姓的生命和一切财产。”

“在本侯任职御史台之前，民间有句传言，说民不与官斗。一句话道尽了百姓被权贵欺压，而申冤无门的心酸。”

“这些年大唐吏治清明，百姓申冤有处，御史台、长安、万年两县，甚至是刑部、大理寺都敢接收百姓来状告权贵。好不容易给平民百姓开辟了一条救命之路，没想到却被人如此轻易的堵在衙门口？距离申冤之地不到十步之遥的衙门口。”

“简直是奇耻大辱！”萧锐毫不留情面的呵斥，众人几乎全都红了脸。

冠军侯所言，只字不差，可以说字字扎心。

“世道之所以不公，根源是人心的冷漠。你们也是百姓，申冤者也是百姓，你们见死不救，那日后若是有权贵欺压你们的时候，诸位别再说什么世道不公。”

一番痛斥，让许多人无地自容。

“侯爷，属下有罪……”有人单膝跪地请罪。

紧接着无数人纷纷跟着跪倒，包括不良人的都尉，唯有武侯将军杜兴想跪，却跪不下来，屁股疼。

看效果差不多了，萧锐语气缓和了下来，“都起来吧。”

“本侯今日并不问责，诸位能明白使命即可，长安的百姓不仅仅是你们的职责，他们也是你们的父老乡亲，你们保护的也不仅仅是长安的百姓，更有世间的公道和义理。”

“希望诸位都能不畏权贵，挺身而出。虽然你们人微言轻，但你们身后站着的，是全大唐的百姓。”

说完，萧锐带着房遗爱缓缓走出了武侯衙门。

院子里传来齐齐的行礼声：“恭送侯爷！”

坐上了马车，房二小声问道：“萧大哥，将来我如果任职为官，能不能来做武侯将军？”

“怎么？为什么你想要武侯将军一职？”

“嘿嘿，因为很威风！而且能保护百姓。百姓都是弱者，你不是说，强者就该保护弱者吗？”

萧锐笑着摇头：“话虽如此，但你不行。你不擅长阴谋诡计，武侯将军看似不起眼，却需要心思缜密才行。你更适合战场杀伐，而且戍边征战，一样是为了保护百姓，无有高下之分。”

“哦……我确实容易丢三落四。那我们现在回去？”

“不，改道，去户部衙门。”

户部衙门？去那里作甚？找他们要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