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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的目光都朝那名近卫看去。
被点名的近卫走上前来:“将军,是见过一面,但谈不上是认识。”
“何时?”聂挥墨沉声道。
叫凌扬的近卫便将那日瘸子打媳妇的事简单一说,一共打了两次,一次是药铺前面,一次是在后巷。
与他一同去的同伴叫向山,特意上前补充:“那个瘸子和他媳妇,皆是宁安楼的人。”
“赵宁的人?”聂挥墨说道。
“是。”
“她未对你说什么?”
“……阿梨吗?”凌扬问道。
“嗯。”
凌扬摇头:“没有。”
聂挥墨点点头,收回视线望回外面。
雨越来越大,云霄彻底无光,大地积水变深,继续承载天空射下来的万千雨箭。
“她现在应该去宁安楼了。”聂挥墨轻声说道。
“我们去吗?”章之问。
聂挥墨摇了摇头:“不去。”
他转身朝后堂走去,一言不发。
归园客栈离宁安楼极近。
夏昭衣勒马下来,只戴着斗笠,身上衣衫被打得湿透。
伙计认得她,忙迎出来:“夏姑娘!”
楚管事闻言,也赶忙出来。
大堂里面仍有不少客人,好奇朝门口的少女看去。
夏昭衣拧掉衣衫上的水,开口打听王丰年的事,楚管事要她放心,已安顿好了,不过说完,楚管事有些欲言又止。
“楚管事要说的,与聂挥墨有关?”夏昭衣问道。
“阿梨姑娘知道了?”楚管事小声道。
“他昨日,拦了赵宁?”
楚管事点点头:“是啊。”
“眼下赵宁可在?”
“嗯,”楚管事忙做了个请,“大娘子就在楼上。”
“好,我去见她。”夏昭衣说道。
楚管事没有跟去,而是先去后面吩咐人手准备一套干爽衣衫,再取几块毛巾过来。
赵宁正在房中写信,屋里燃着她最爱的腊梅清香。
敲门声起,倚秋过去开门,一见是夏昭衣,顿然大喜:“娘子,是阿梨姑娘!”
话音才落下,又惊道:“阿梨姑娘,您这是自哪来的?”
衣衫湿透,衣上诸多泥泞,头发黏湿在鬓边,稍有些乱。
虽谈不上狼狈,更无损她气质,但毕竟见惯了夏昭衣风雨不动的清雅模样,极少见到此状。
因她目光,夏昭衣徒劳的去拍了下衣衫上的泥泞,抬头说道:“我去找人打了一架,算不上是打赢。”
“打架?”
夏昭衣点头,看向屋里走出的赵宁。
“阿梨,”赵宁双眉轻皱,“你该不是……去找聂挥墨打架了?”
夏昭衣失笑:“你猜得倒准。”
楼梯传来声音,楚管事带着干净的衣衫和干布快步上楼。
赵宁说道:“先进来,这里冷。”
屋里的气味很好味,倚秋一进来便去搬软枕,抱软被。
夏昭衣以干布擦着头发和衣衫,赵宁在旁搭手,说道:“我看,你不如去泡个澡。”
“齐老先生和王丰年呢?”夏昭衣问道。
“在南楼,若要见他们,我令人去喊,很快便到。”
宁安楼很大,南楼是另一边,需得穿过两个小天井。
“不急。”夏昭衣说道。
将头发又擦了下,黏糊糊的,真不如泡个热水澡来得舒服。
“屈夫人派人给我送信,提到你们中午在屈府发生的事。”赵宁说道。
夏昭衣稍顿,抬头看她:“他太欠打。”
赵宁蓦然一笑,唇瓣在面纱下弯起:“这些年,差点以为你要成长生门的入定高僧了,看来还是有情绪的。”
“我哪有那般死气沉沉。”
“谁说你死气沉沉了,”赵宁抬手,帮忙将她的头发梳理,“你这一双眼眸,似日月星辰之光,着蕴灵气,哪会死气沉沉。”
夏昭衣笑起,看向倚秋:“是不是只有我才挨过你家大娘子的夸?”
“那可不是!”倚秋整理着软榻,笑得娇俏,“大娘子待谁都冰冷,待屈夫人都是,就偏偏喜爱阿梨姑娘你!”
夏昭衣笑出声音。
笑了一阵,她垂下擦头发手,对赵宁认真说道:“我不确定聂挥墨还会不会找你麻烦,但我有了别的主意,所以你不用担心。”
“我倒不怕,”赵宁淡淡道,“昨日人手不够,所以我暂避了,今日我多雇了人手,衡香的守卫军也会来此保护我,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不过,倒是你方才说,不算打赢?”
“他的身手比我所想要厉害。”
“若是敌人,他将是劲敌,”赵宁说道,“我这两日调查他,今早才得知一个消息,阿梨,还记得庚寅年九月,云伯中发兵十万在田大姚和宋致易两军对峙之时,忽然乘机突袭田大姚的平禹县么?”
“嗯。”夏昭衣点头。
“并非云伯中打去的,而是聂挥墨劝田大姚放弃的。”
“劝?”夏昭衣扬眉,“田大姚打平禹县和及第那般辛苦,聂挥墨劝得动?”
“所以他才可怕,只有他敢劝,也只有他有办法能劝,以及,他还敢有放弃平禹县的念头,”赵宁沉了口气,看向窗外,“后来证明,放弃是对的,若是当时执意要保平禹县,田大姚的主力恐怕会被多线耗死,也就不可能有三方势均力敌的牟野之战了。”
夏昭衣点头:“他确实胆大。”
“作为敌人,我必须要尽快想个办法除掉他。”赵宁说道。
想到赵宁吞了他十万两的货,夏昭衣弯唇笑起:“赵宁,你这些年惹了不少麻烦呀。”
“生意人嘛,”赵宁也笑,“有利可图,我便去图,尽量不伤天害理,最多黑吃黑。”
“说来有一事,”夏昭衣话锋一转,“赵宁,你为何将载春嫁给那个男人?”
赵宁微顿,默了默,她在夏昭衣软榻旁坐下,继续用干毛巾替她细细擦拭。
“因为,”赵宁平静道,“我狠不下心去杀载春。”
“杀?”
“嗯,她在我身边很久,了解我很多事,将她放出去,她会是个隐患,以及,她也想杀我,”赵宁冷笑,“阿梨,你猜她为什么想杀我呢?与恨无关。”
“与恨无关?”夏昭衣低低重复,而后说道,“那么,是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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