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事件回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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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老爹。这个东西怎么使用呢？还有什么禁忌吗？”

莱克正坐在躺椅注视着那枚形似双头鱼钩的幽魂碎片。

“吞下去。”

布提坐的地方离莱克很远，几乎横跨了半个房间，他双手交叉地放在桌子上面，遮住了他的下巴，让莱克看不到他的表情。

“老爹，你是认真的？这么尖，吞下去我的嘴巴不得穿了？”

莱克怀疑自己是听错了，连忙站起身挥舞着手上那枚幽魂碎片向布提确认道。

“这个只是它的自我保护的虚像，它的本质其实还是元素和灵魂的交织物。他们对于这个东西有个说法，就和水一样，无色无味入口即化。”

布提的声音从桌子的那头传了过来。

“那，行吧。”

莱克虽然听到了布提的解释，但是他还是很紧张，毕竟你一个看起来是又硬又尖的东西，摸起来也是又硬又尖，那么它吃起来也不一定是又硬又尖的吧？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不强求你的。我会帮你想个办法减少那枚戒指对于你的影响。”

布提最后又给莱克了一次选择的机会。

“我。”

莱克沉默了。

他是为什么想要激活这枚源戒，因为他不想在需要力量的时候无能为力。

在他们之后的旅程之中，必然会出现他所愤懑所不甘的事情，那么那个时候他就需要力量了。虽然事情还没有发生，但是莱克认为他应该提前做好准备。

“我总不能一直都躲在你后面吧？老爹？”

他说完就直接将幽魂碎片吞了下去。

碎片入喉，确实如同老爹所说的那样，那坚硬的口感转瞬即逝，先是变成液体之后又变成了气体，莱克觉得自己的鼻子涨涨的，有些喘不上气来了。

“噗通”一声，莱克摊倒在地上，一股幽蓝色的烟雾从莱克的鼻孔中喷涌而出，以一种飞快地速度将他包裹起来。

坐在一旁的布提没有任何的举动，只是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思考着一些问题。

他教过很多学生，但是他没有教过弟子。

学生和弟子从意思上看似是很相近的词语，都是从某某人的手上获得知识，但是在这个社会上所代表的含义却完全不相同。

学生可以有很多个，只要是受到点教导恩惠的都可以自称为某某的学生，可是弟子就不一样，只有少数的得到了认可的才能够作为一名传承者，来传承师父的意志和道路。

作为一个师父应该教导自己的弟子什么？应该怎么教？布提迷迷糊糊地想了很久，其实他在操作室里面就一直在想，边想边弄，才净化了那么久的时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认可了莱克真的算是自己的弟子，不是嘴巴上的答应，而是心里面的认可。

是在卡帕村之后？

如果不是觉得莱克是个可塑之才，又怎么可能带着他去哪个危险的地方？不对，应该还是更早一些。

就在布提还在回忆的时候，莱克已经开始了他的事件回溯。

在昏迷过去的莱克眼中，自己不过只是眨了下眼睛，就发现自己周围的环境已经发生了变化，从灰白的方正房间变成了一处通往工厂的巷道前面。

莱克第一时间先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衣服裤子都在，手的大小还是他昏迷之前的状态，连他特意夹在指甲缝里面的纸屑也在，看起来这个回溯是不会他产生什么影响的，他这才放下心，准备面对这个回溯。

街道上的人不是很多，他们身上穿的衣服虽然款式不一，但是都大多都在外面套了一件绿色的外套，看起来他们应该都是在前面那个工厂上班的工人，但是莱克在人流中搜寻了半天都没有找到长相像十一二岁的孩童。

“幽魂碎片只有一个作用，就是事件回溯，将幽魂在死亡之前影响最为牢固，最为能够成为它执念的一个片段重新演绎。那么那个小朋友，应该就在附近。”

莱克没有慌张，只是冷静地分析着情况。

“杰克，钱给你，回去给你妈妈买药吧。”

莱克突然在嘈杂的人流之中听到了一个轻柔的男声，很奇怪，按理说在这个环境下他是不可能听到这个声音的，可他就是能够听到，那么就说明这个声音很可能就是和幽魂有关。

他环顾四周也没有看到可能和这个声音相吻合的人，他只能循着刚才的记忆大致判断出声源的方位。

“东南边，是在那个拐角处吗？”

莱克快步往那边走去。

果不其然，在莱克他猜测的墙角看到了两个人正在清点着价尔，银白的光泽，是铁价尔。

掏钱的是一个长相有些阴柔的年轻男子，而被称呼为杰克的是一个只到阴柔男子肩膀的瘦弱小孩。

在确认他们两个是无法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之后，就离近了些，仔细看着这个小男孩。

因为莱克家里是开杂货铺的，他从小到大见过很多人，按理说不会被一个小男孩的长相所惊艳到，但是在莱克看到了杰克之后，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小男孩长的是好看，可惜的是他脸上手上身上，都沾满了油污和泥土，让他俊美的外貌被这些污浊的东西所遮盖住。

他的衣服破损的很严重，但是还顽强地挂在他的身上，那些破洞被人用五颜六色的碎布给拼接了起来。

这是贫苦人家经常使用的方法，这样能够让一件衣服活的足够久，从爷爷的小时候再到孙子的小时候，直到家里的经济有了好转，或者寻不到人结婚才罢休。

杰克拿过钱，没有说话，只是张了张嘴巴，发出哎哎呀呀的声音，就算是谢过了男子，拿着钱离开了。

莱克刚反应过来准备跟上他的时候，突然身体僵硬无法动弹，就当他以为自己遭遇了什么不测的时候，周围的环境突然就发生了变化，很自然，没有一丝丝地突兀，莱克能够确定自己没有走动。

变化之后的环境是一条热闹的街道，人头攒动，比刚才看到的那个通往工厂的行道要繁华很多。

杰克一只手握住衣角另外一只手抓着一张包裹着东西的精致彩布。莱克认得那张布，是杰克用来包裹铁价尔的。

“哎呦。”

杰克撞到了一个身强马壮的男子，他留着一个大胡子，赤裸着一条胳膊，胳膊上面纹着两只火红色的狐狸，狐狸脸上还有奇怪的花纹，显得十分的凶狠。

瘦弱的杰克自然是撞不过这个男子，在男子的冲击下，摔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上紧紧拿着的彩布也甩飞了出去。

他能够看到那七八枚铁价尔在半空中的飞行轨迹，像是有人将它放慢了速度。

“糟了！给妈妈买药的钱洒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在了莱克的脑海中。

“这个声音是谁的?”

莱克有些警觉地搜寻着周围，为什么会有声音能够直接进入他的脑海中，说话的人是谁。

杰克瘫坐在地上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但是他们一看到那个长相凶狠，手臂纹有狐狸文身的大胡子男子之后都不敢说话，就当作是没有看到一样，仿佛他是个什么凶恶异兽一般，不敢直视。

“你个狗东西！走路不长眼睛的吗？”

大胡子男子看到是一个瘦弱的，贫穷的小男孩撞到了自己，自然火气就上来了，二话没说就先给杰克来了一脚。

“啊！好疼！”

莱克寻找的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听起来有些痛苦又有些扭曲。

杰克原本打算起身去捡自己掉落的价尔，可是没想到自己突然就被刚才自己撞到的男子狠狠地踹了一脚，原本就不干净的衣服上又添了一个巨大的脚印。

被猛烈踢打的腹部一时间翻涌不止，像是煮开的沸水一般，上下翻涌着。

他表情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发出了低沉而又凄惨的喘息声。

“狗叫什么！老子踹你是你的福气，你还在我面前卖惨？”

大胡子男子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杰克，在看到杰克因为他的攻击而表现出来的痛苦很是愤怒，就好像是杰克打扰了他的兴致一样，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叫骂着。

莱克这个时候已经能够确定那个在他脑海中出现的声音就是杰克的声音，在确认完了声音的主人之后，他就继续观看事件的回溯，可是事情发展的趋势让他有些沉默。

他看到杰克因为疼痛蜷缩在地面上，大胡子就趁机弯下了腰将杰克刚才洒落在地面上的铁价尔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面，因为杰克原本就是想要去捡拾自己掉落的价尔，所以他能够看到大胡子男子捡走了自己给母亲用来买药的价尔。

他有些愤怒，但是却也不敢表露出来，他知道自己是打过大胡子，一般有着这种文身的人都是什么帮派人士，不是他们这种社会底层可以沟通的存在。

杰克只是强忍着疼痛爬到了大胡子男子的脚边，抱着他的大腿，“嗯嗯啊啊”的叫着，希望他能够将钱还一点给自己，不要全部拿走了。

“嬲你妈妈憋，你个狗杂种还敢摸老子的裤子，快tm把你的狗爪子拿开。”

大胡子男子发现杰克抱住了自己的大腿瞬间就爆炸了，就像是一座活跃的火山一样，不停地甩动着被杰克抱住的左腿。

“啊啊啊！”

杰克没有松手只是死死地拽住大胡子的裤腿，用无法言语的喉咙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还我钱！”

这个是莱克听到的声音。

“狗东西，我数三个数，你给我松手，不然我打断你的狗爪子。”

大胡子原本因为捡到可以买小酒的钱而高兴起来的心情一下就不好了，骂骂咧咧地威胁着杰克。

杰克没有理睬他，仍旧是固执地抱着他的大腿。

大胡子发现言语是没有用处了，就打算动手了，先是把杰克用蛮力将其从自己的裤子上扯了下来，然后用带着铁板的鞋头猛烈地踹着杰克，等看到了杰克口中吐出了鲜红的血液才肯罢休。

“要不是老子害怕那群执法队去找我家老大，看我不嫩死你这个逼崽子。”

大胡子看到不远处赶来的执法队员，连忙将手上紧握的价尔揣进兜里，慌不择路地逃跑了。

原来是有路过的行人去报了执法队，虽然他们不敢正面和大胡子对抗，但是他们还是同情那个可怜的小孩子，只好找不怕大胡子的人来阻止他。

执法队员来的很慢，他几乎是等大胡子完全消失在人群之中，才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杰克，发现还有口气，能够发出声音，就往他面前扔了几枚铁价尔离开了。

“看什么看，滚，滚，滚！不关你们的事情！”

执法队员来的快去的也快，还在离开之前制止了想要帮助杰克的路人。

莱克看的上火，这真的是保护林多布提人民的执法队员吗？

为什么只是看着，他是不是和那个什么狐狸文身的帮派成员有一腿！为什么这么熟练，就像是处理过很多次了一样！

他气不过想要自己上去扶起杰克，才发现自己只是处在幽魂的事件回溯之中，无能为力，这让他胸中有些堵闷，感觉有口气喘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