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法律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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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警官，你实在太鲁莽了，你还没弄清楚魏波和李强的后台是谁，就急匆匆去抓人了。”

“抓到人，拿到证据和供词，你是不是以为就可以结案了，轰动阳明市的阳明湖抛尸案，被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女警官，不到一天时间就破案了，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但你没想到魏涛会给你上一课吧？”

吴峰等王雪倩在他对面坐下，一连串说了一堆。

“你怎么知道这些？是我妈告诉你的？不对，她也不知道这些。”

吴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丽姐只说了八个字，刑讯逼供，停职反省，这八个字就足以告诉我，今天早上在你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了。”

王雪倩盯着吴峰的眼睛，一副不信的样子。

“昨晚我给了你U盘，你从监控视频中找到了两个嫌疑人，今天你上班之后，通过人脸识别系统，确定了魏波和李强的身份，然后你立即行动，突击搜查，在魏波或者李强家里，抓住了二人，并找到了二人的犯罪证据，然后动用了一些刑讯的小手段，得到了魏波和李强的证词。”

“可是你没想到，回到了警局之后，副警长魏涛出手了，魏波和李强当场翻供，而你则因刑讯逼供，被停职反省。”

吴峰将自己脑海里推演出来的画面讲了出来。

“你是怎么知道魏波和李强的身份的？”王雪倩问道。

“条条大路通罗马，在人脸识别系统出来之前，难道警察就不会破案了吗？”吴峰反问了一句。

王雪倩沉默了，她的沉默等于是承认了吴峰的推测分毫未错。

“王警官，说一说吧，你当时发现了什么证据，魏波和李强的供词也说一下，他们交代了对李芳的犯罪经过了吧。”吴峰又找回了当初做刑警时的感觉，王雪倩现在就成了他的线人。

“在魏波家里和李强家里，并没有发现关于李芳的任何东西，包括血迹，头发，魏波和李强也不承认他们对李芳犯下的罪行。但我发现了一个疑点，魏波房间里的木地板，床，沙发，衣柜都是新换的，但是客厅和其他房间的木地板和家具却比较旧，所以我断定，魏波的房间就是第一犯罪现场。”王雪倩说道。

吴峰点了点头，王雪倩看来还有一些做刑警的潜质，基本的推理能力还是有的。

但是，光有推理，没有证据，是不能给两个人定罪的。

证据是定罪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犯罪现场被清理过了，取证的难度增加了。

“警察的直觉让我确信魏波和李强就是凶手，于是我动用了一些小手段，他们就什么都招了。”王雪倩脸上现出一些自信的神色。

“什么小手段？你打他们了？”吴峰记得王雪倩功夫不错，有严重的暴力倾向。

“没有，我有一只宠物蜘蛛。”王雪倩说完，一翻手，她的手背上爬出来一只黝黑的大蜘蛛，足有人的拳头那么大，蜘蛛的眼睛放射着幽绿的光芒，一只巨大的口器不停的上下开合。

吴峰被吓了一跳，身体向沙发里面缩了缩，他对蜘蛛，蛇这些动物有着天生的恐惧。

“别害怕，这是一只仿生蜘蛛，它叫小黑，不是真的，不信你摸摸看。”王雪倩作势要把蜘蛛递过来。

“别，别过来，我信你个锤子。”吴峰吓得心跳都快停止了，他看见那蜘蛛分明就是一只真的，哪有仿生蜘蛛能做的这么逼真的。

他打起了十二分的戒备，一旦那只蜘蛛想要过来，他就立刻逃跑。

王雪倩看到吴峰紧张的样子，得意的笑了一下，她在吴峰面前第一次从气势上占了上风

她将大蜘蛛收了回去，继续说道：“魏波和李强被小黑吓坏了，乖乖的交代了他们的犯罪经过：李芳在魏波家附近做家教，所以魏波见过李芳几次，渐渐起了色心，几次搭讪被拒绝之后，魏波就伙同李强在李芳回家的途中，将李芳强行拖上了车，并带着了魏波家里囚禁了起来，两个人对李芳进行了长达半个月的侵犯，期间为了更好的控制李芳，二人给李芳多次注射毒品，使李芳染上了毒瘾。”

“十天之前，由于毒品注射过量，李芳陷入昏迷，在昏迷中剧烈呕吐了起来，魏波和李强谁也不愿意给李芳清理喉咙的呕吐物，致使李芳窒息而死，后来，魏波和李强将李芳的尸体装在了行李箱中，抛尸阳明湖。”

吴峰点了点头，魏波和李强没有在供词上撒谎，这些都与李芳的验尸报告对应上了。

吴峰的手指又开始轻敲茶几的桌面，开始思考。

有了这份供词，基本上魏波和李强的犯罪经过算是清楚了，但光靠这个，还是无法给两个人定罪的。

因为犯罪现场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犯罪证据，供词要与证据相吻合，才能给嫌疑人定罪。

单一的供词是无法定罪的。

王雪倩怎么说也是警校毕业，她肯定也知道这一点。

“你手上获得了别的证据吗？”吴峰问道。

“当然，魏波交代完犯罪经过之后，趁我不注意，突然将手机扔进了他家的鱼缸，我马上就意识到他在毁灭证据，李强也想效仿魏波，被我拦了下来，从李强的手机中，我找到了大量的视频，他们将侵犯，虐待李芳的经过，都拍了下来，而且其中不光有李芳的视频，还有其他几个女孩子。”

“现在手机落在魏涛手里了吧？”

“你说的没错，我没想到魏涛在警局能这么无法无天，他的亲信当场将魏波和李强的手机砸碎，可能怀疑我转录了视频，连我的手机也被他们砸碎了。”

如果手机视频还在的话，就能作为直接证据，给魏波和李强定罪。

但是现在手机没了，案件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还有谁看过视频？能够充当人证的。”吴峰思索了一会，问道。

“和我一起去抓捕魏波和李强的，还有两个同事，他也看了视频，现在也跟我一样，被停职了，不过他们未必肯出庭作证，当他们知道我要抓的人是魏波和李强的时候，他们在现场都没敢动手，而且回到警局之后，魏涛就在警局等着，我怀疑是他们通风报信了。”王雪倩说道。

人证这条路也走不通了。

吴峰和王雪倩都沉默了下来。

一件原本十分简单的案子，在魏涛的阻挠下，变得艰难起来。

这就是保护伞的可恶之处。

罪犯得到了保护，可以继续逍遥法外。

受害者得不到正义，无法瞑目于酒泉。

警员主持正义，却受到了严厉打压。

在一手遮天的私权面前，正义也不得不暂时退避三舍。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吴峰问道。

“暂时还没想好，目前只剩下两条路了，我想联系记者曝光他们，或者去上级部门举报魏涛，但没有了手机视频证据，难度都很大。”王雪倩说道。

“你说的两条路其实是一条路，联系记者曝光他们，也是为了引起上级部门的关注和介入。”吴峰说道。

“只有权力可以打败权力。”王雪倩赞同的点了点头，她在警校时不仅是校花，还是学霸，一直对自己的推理分析能力尤为自豪。

但今天和吴峰谈了一会案情，王雪倩就发现，吴峰的推理能力远远超过了她，让她难以望其项背。

这让她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其实还有另外一条路，魏涛虽然有权力，但他也是一个人，要打败权力很难，但要打败一个人却很容易，一把狙击步枪就够了。”吴峰淡淡的说道。

“你那是犯法的。”

王雪倩一下子站了起来，她被吴峰的言论震惊到了，刚才她还在赞叹吴峰的推理能力，没想到吴峰马上就说了一句偏激的言论。

这种言论很危险，说明吴峰心里有犯罪的倾向。

吴峰示意王雪倩坐下，不要激动。

待王雪倩重新坐好，吴峰继续说道：“王警官，你有没有想过法律的意义是什么？”

吴峰提出了一个法律的终极命题。

人生的意义是人生的终极命题，法律的意义是法律的终极命题。

王雪倩被问的一愣，她没想到吴峰的思维这么跳脱，刚才还在讨论李芳的案情，现在就上升到了法律的终极命题上面来了。

对于这个问题，她从没有好好想过，正如她从来也没有好好想过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她觉得那些东西太过缥缈，对现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想的太多，反而会徒增烦恼。

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想明白人生的意义和法律的意义呢？

但她是一个警员，一个执法者，对于吴峰的这个问题，她不能回避。

一个执法者，如果对他所捍卫的法律的意义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但是，现实就是王雪倩真的不知道。

她仔细的想了想，说出了一个自认为正确的答案。

“法律的意义是维护社会的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