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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安保部开放的第二天,虽然听起来有些夸张,但那里的收容组现在已经五人满员了,这里我还是不得不赞叹于马克思和他培训部同事们惊人的工作效率。如果按照这样的目标走下去,说不定那个疯狂的40个五级员工的工作目标真的能实现。

随着安保部收容区的开放,能源指标达也到了艾因极限,这意味将会有更危险的“黄昏级”考验会伴随着工作生成,不同于正午考验的小打小闹,这些东西可是能真正威胁到哪怕五级员工在内的所有人员的可怕怪物,而保护新人的任务也将更加艰巨。

在进入工作区,解决了第一批生成的黎明考验,我被主管命令待命在安保部与情报部接壤的电梯间中,并定时走入邻近走廊中收容魔弹射手(编号:F-01-69)的收容单元,并对F-01-69进行压迫工作。

踏入魔弹射手的收容单元,我向往常一样打量了它一番:那家伙的外形就像是五百年前活跃于英格兰的宪兵,身着一套干净整洁的蓝色制服,但头部却被一团黑色的火焰状物质替代了,仅有两颗发着蓝色光芒的双眼点缀那颗诡异的头颅;一把来复枪样式的武器被它紧握手中,但实际上这样的说法并不确切,因为F-01-69无论何时都不会松开那支步枪,就仿佛那东西已经长在他手上一样。

魔弹射手会说人话,据说他曾经操着一口非常古老的口音,但是在与员工无数次的工作中,他似乎已经掌握了当今语言的发音与语法,交流也愈发畅通无阻。

我拿起蓝色记录板,开始对魔弹射手进行压迫工作。

一般来说,不断的否定一个生物模样的异想体,对其动作心理处处设限,压制其本能行为是很容易出事的。但F-01-69是一个例外:这是由于其身体中似乎住着两个人格,一个是要强,顾家,却目光短浅、喜欢耍小聪明,另一个则是阴险狡猾,撒谎成性。一般来说都是第一人格占上风,而当逆卡巴拉计数器归零时,第二人格就会出来操纵身体,并以我根本无法解释的原理抬起那把步枪并扣动扳机,并发射一颗威力无比的“魔法”子弹贯穿整个设施,击毙沿途的倒霉蛋们。

而对F-01-69压迫工作的内容简而言之,便是压制其第一人格,同时取悦第二人格,才能使其保持稳定,产出能源,并间接的保那些文职们一条命。

“想想吧,可悲的人!你的贪婪和愚蠢让你成为了魔鬼的奴隶!”我向魔弹射手大声呵斥道。

那家伙表现出了明显不爽的动作,“即使如此,这又与你何干?”

我噗嗤一声笑道:“我拥有朋友,家人,还有爱人,可以随心意的与他们亲昵、倾诉、相爱,欢愉。但是你呢?可怜人,你只会一枪毙了他们——那些你所爱的人。”说完这些,我心中感到一丝淡淡的凉意。

“你又懂什么,我的痛苦,我的欢愉。”魔弹射手显示出了更大的情绪波动,身体也开始轻微的抽搐;但这样的现象只是暂时的,很快它便再次趋于稳定,语气中略带戏谑的说道:“我是猎人,猎杀就是我的快乐。”

“没错!你是猎人!”我装作大喜的模样说道:“你不会因此获得一丝爱的垂涎,你是个纯粹的恶魔!”

“该死!不是的……”似乎那家伙还在进行两个人格间的相互博弈,那本就不定型的脑袋更加躁动起来。我此时需要于其上再添一把火:

“你是魔弹的奴隶,你根本不算为自己而活!你可悲的就像街边巷尾的阴影下偷偷穿行的老鼠!”

那家伙看起来彻底不淡定了,“住嘴!”它咆哮着跪在地上,口中不断低语着:

“不……我不是……我不是……恶魔、恶魔,魔弹……魔弹……”言至此时它突然性情大变:“是的,是的!我就是恶魔!”

“没错,我就是恶魔。”魔弹射手转忧为喜,很快便再次站了起来,身体也恢复了往日的状态,手中那根紧握的步枪仿佛发出了淡淡的光。

独立pe-box产量18kep,工作结果:优。

被取悦的魔弹射手用略带戏谑且傲慢话语与我说道:“你干的很好,陌生人,但是你被憎恨,不是我的目标,你现在可以滚出这个地方了。”

我白了那东西一眼,扶着额头,有些魂不守舍的走出了收容单元,工作结束后,我心中突然被一股强烈也不知何故的失落感淹没,我紧靠在墙壁上,长吸一口气,避免因奇怪的情绪而做出失格的动作。

恰巧格雷戈瑞也刚结束工作,正从隔壁的收容单元中走出来。但当他刚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时,我几乎本能性的背过了身,心中也一阵慌乱,有些失了阵脚。

格雷戈瑞似乎并不明白我此刻的心绪,他像往常一样远远地叫着我,和我打招呼。

我感到本能的抗拒,装作没听到的模样,自顾自的快步走进电梯间。

“黛芙娜!”格雷戈瑞又叫了我一声,我紧闭双眼,更加快了脚步。仿佛一个逃犯般神色狼狈的返回了电梯间,“该死的……”当我踏入电梯间的那一刻,情绪便突然如火山口沸腾的滚烫岩浆一般在我心中不断翻涌着,我不住的搓着头发,脑中不断地涌现着往日的记忆……该死的!我一次次的提醒自己:我手中的罪恶无可饶恕,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的垂怜呢?!

可惜就如同幼时哭泣前夕的自我安慰一样,这样的自述无法起到任何作用,无疑只会在本已燃烧的痛楚中再添一把火。

但……但是我不能这么做,在这里,在此刻。我现在没办法脆弱,一切都要顶住,都必须坚持。这么想着,我深深地做了两个深呼吸,右手也习惯性的往常携带脑啡肽的口袋里掏掏,但却空空如也,这时我才意识到:为了彻底戒掉那东西,自己没有带着它来上班。我无奈的叹了口气,靠着墙,捂着脸站在原地发呆。

我几乎希望时间静止在这一刻,只有这间小小的房间和自己,怀抱着往日不堪回首的记忆和内心的脆弱沉睡,再也不曾醒来。

“叮!”

电梯门突然一阵声响,在原地几近失神的我不禁一阵惊慌。定神一看,发现来者是格雷戈瑞,脑袋又不住像一边偏去。

他一开始还有些疑惑,但看到我的模样后,眼中的那份不解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怜惜,下沉的眼皮中,甚至还有一丝自责。

“你……身体不舒服吗……”格雷戈瑞还是向我问道。

“没……没有……”我略有敷衍的回应道。

“那……”格雷戈瑞似乎明白了什么:“你还是有些放不下吗?”

一语中的,我只能将头埋得更低,双唇紧闭一言不发。

并不意外,格雷戈瑞很快便猜到了我的心思与反应,“虽然我们真正相处的时间不过两个月,即使此刻我们脑中被灌入了一万年的时光,但你还是那个自己呢……阿黛。”

可以想到,“阿黛”是他曾经对我的昵称,当初是爱的多么的深刻,但一万年的时间真的太久了,一次次的以陌生人的身份相见,任何感情都难以经受这样的消磨。我没有回应他的称呼,但也没有拒绝或者发怒,站在原地,照旧的发着呆。

格雷戈瑞意识到自己说到了我的心事中,他微微扬起嘴角,语气中略带神秘的问着我:

“你知道为什么我当初会爱上你吗?”

我睁大双眼,强压着心中的情绪,佯装克制的说道。“为……为什么?”

“可能因为……我们其实是一类人。”格雷戈瑞很平静的说道:“你说过,你曾经无数次背叛过我,背叛过我们。”

我听着,过去的记忆再次如走马灯似的涌现,我颤抖着闭上眼,但黑暗之下脑中的画面却更加清晰,我急忙又睁开了双眼。

“但我其实……才是那个最不值得信任的人。”格雷戈瑞语气不改,接着说道:“你至少有五次死亡可以在我的干涉下避免——但我却没有。”

可以想到,如果对我如此,那么同样的处境可能在无数人身上发生过无数次,我和格雷戈瑞都是如此。但我还是想刨根问底:“你胆怯了?”

“不是。”

“你习惯了?”

“也不尽然。”

“那还有什么理由?”

“愧疚。”说到这里,格雷戈瑞的神情终于添了一丝失落。

“愧疚?”我有些诧异,我从来未曾了解过他有何愧疚之物,即使是在热恋期,他也从来未向我透露过多的自我的过去。而今天,他似乎打算向我说些什么了。

格雷戈瑞靠着墙:“其实说来话长,我……”

“呜——呜——呜——!”突然响起的二级警报打断了我们的谈话。同时我们接到主管命令,立刻前往安保部下层,镇压血色午夜考验。

主管的命令是坚决的,我和格雷戈瑞都不敢怠慢,纷纷深吸一口气,拿起武器操作电梯向下层降去。

格雷戈瑞的ego装备是与我同款的来自审判鸟的“正义裁决者”,不过武器与我略有不同,虽然同为“正义裁决者”,但他的ego则是一把双手大剑,一样的杀伤原理,只是攻击更加铿锵有力。

很快,电梯便抵达了下层,但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刚打算离开舱的我突然被格雷戈瑞拦住,紧接着随着一阵焖响,一个巨大的红色肉球突然在我们面前飞速滚过。

显然,那就是血色黄昏考验——绝顶之战。

“快追上去!”我提着双刀说道。

绝顶之战滚动速度飞快,很快便滚出了电梯间,待我们穿过大门来到附近的走廊中时,已经看到那家伙因为撞到了通道尽头的墙壁而被迫停止,正蠕动着臃肿的身体,缓缓尝试站起。伴随着走廊的灯光,那家伙恶心的样态便尽收眼底:那是一只由肉块缝合而成的巨大圆球形生物。它长着两条短小的腿,三个结实的手掌分别握着砍刀,长矛和大锤。“绝顶之战”的身体中心有一张布满尖牙的大嘴,嘴的两侧各有一颗极小的眼睛,一个小丑脑袋从嘴中伸出,耷拉在地上。“绝顶之战”的身体结构极度不平衡,非常容易失去重心,因此那东西可以以非常快的速度在设施内不受阻拦的滚动。

“准备上了。”格雷戈瑞紧握大剑直指绝顶之战,一边向我说道。

“就像以前一样?”不知怎地,我嘴角浮起了一丝微笑,挥舞起双刀,摆起了攻击架势。

怪物也很快恢复了站立姿态,三只粗壮的巨臂张牙舞爪的挥舞着那畸形又骇人的武器,那张血盆大口咆哮着,依然只是诡异却震耳的狂笑。“恶心的东西,死啊!”我极度嫌弃的直冲而去,格雷戈瑞也紧随其后。

“呼!”我高高跃起闪过了斩来的大刀和巨斧,身侧的格雷戈瑞趁机举起大剑全力砍断了绝顶之战那支抓着巨剑的手臂,收到伤害的怪物又发出了一阵狂笑,瞬间挥舞起那支长矛向前猛扫而去,闪躲不及的我被迫面持双刀格挡,却也被那巨大的力量狠狠的抡到了一边,重重的摔在墙上。

“该死的东西……力气真不小……”我啐出了嘴角的血迹,由于ego防具的防护,我尚有一战之力。心一横,我脚猛一蹬地,危险的闪过了紧接而来砍下的一把巨斧。

“没事吧?”格雷戈瑞一面询问着我的情况,一面格挡着绝顶之战挥舞而来的巨斧。

“啊……还好。”我后撤两步离开那怪物的攻击范围,说道。

“这个东西的薄弱点在脑袋上侧。”格雷戈瑞向我提醒道,“这家伙攻势太猛了,我暂时无法接近。”

我点点头,“你分散它的注意力!”说着,在得到他的简单回应后。便趁着那怪物攻击格雷戈瑞的一个空档,提起一把剑,双脚蹬地,扭转躯干,送肩,松手,紧绷起全身的肌肉奋力的向其投射而去。

格雷戈瑞的干扰奏效了,随着一阵“正义裁决者”的刀锋划破空气的巨响,那跟剑不偏不倚的插进了绝顶之战头部之上那薄弱的肉块缝合处,霎时间,周遭缝制的线也纷纷绷开,怪物那本来如圆球的脑袋瞬间便开了花。“好机会!”我大喝一声直冲而去,格雷戈瑞紧随其后,与我各挥舞着另一把剑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斩断了绝顶之战剩余的两只手臂。其后,没有办法反击的血色黄昏考验便成为了我们两人的板上肉,我拿回了双刀,在与格雷戈瑞的“两人双打”中,那畸形缝合的怪物很快便分崩离析,变成了一团团横尸四处的碎肉。

不过就如同之前的血色考验,那团血肉很快便再次重组、聚合,生成了我们都很熟悉的模样——血色正午考验,汁水大合唱。

我浅笑着摇了摇头,微叹了一口气,格雷戈瑞见罢,便很识相的收起了武器,伸开手,将那个怪物留给了我。

“去死吧!”我抓起“正义裁决者”向那怪物猛冲而去,灵巧的闪过了数次钳子夹击,又轻盈的跃起,挥舞着双刀,自如的斩断了那蝎状身躯中的尾针,落在汁水大合唱那张极丑的小丑面上,就在我竖起双刀,打算立刻结果了这个怪物可悲的生命时。突然一阵愈发响亮的咕噜咕噜的滚动声从情报部一侧传来,随着一声巨响!一头同样充斥着肉块和小丑面的怪物彻底撞破电梯间大门,赫然出现在走廊中,那居然是另一头“绝顶之战”!

祸不单行,因突发情况导致分心的我,被脚下绝顶之战那张由小丑面缝成的“钳子”狠狠钳住了躯干,手臂也被禁锢了,“啊!”我立刻发出了痛苦的叫声,身体也动弹不得,挣扎不开。

“阿黛!”格雷戈瑞大喊道,此时另一个绝顶之战正以极快的速度自走廊他侧冲我的方向滚来。这时一个极其残忍的选择摆在了格雷戈瑞面前:如果自己要避开它,我便要承受两个怪物的双重重击,但若尝试救我,自己便很有可能会被绝顶之战碾压,最后双双殒命。

而很不幸,绝顶之战的滚动速度和走廊长度并没有留给格雷戈瑞太多的思考时间。

“额……啊!”汁水大合唱夹的很重,似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量,巨大的痛苦令我几乎失去了知觉,仿佛一个玩偶一般被那怪物拿捏着。

“快……不行了……”就在我马上要昏倒的那一刻,那两支巨钳突然放松开来,紧接着便是一支强有力的大手将几近昏迷的我从肉块中拉出来,将我抱起在那强壮的双臂中。

不必说,那就是格雷戈瑞,他选择了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但危险还没有结束,在不断滚动的绝顶之战的步步紧逼下,他抱着我大步越过了汁水大合唱那臃肿的身体,直冲向走廊另一边的电梯间,“嘭!”一声巨响,电梯门即时关闭了,钢制的门上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凸痕——我们两个都活着。

其后那绝顶之战便被追踪而来的十余中央本部和培训部的同事们迅速解决,而那汁水大合唱自然也被碾压致死。而根据之后格雷戈瑞的自述,这一切似乎只是肾上腺素下冲动的结果。

但真正的想法谁会知道呢,但我似乎也更理解当初的爱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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