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独上魔都 第二十六章 最初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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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牧野躺回床上，拿着大信封看了好一会，并没有立刻拆开。

他虽然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但他知道，肯定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

发呆了好半天，唐牧野觉得自己情绪已经基本平复，才缓缓的拆开信封，拿出了里面的信纸，哦，不是信纸，就是三张A4纸。

打开了一看，字体和信封上的一致，不过，字迹就显得比较潦草和凌乱，一看就是匆匆写就的。

而且上面还残留着斑斑泪痕，可见写这封信的时候，她是哭着写完的。

唐牧野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才开始看起来——

“牧野：对不起，请原谅的我的不辞而别，真的很对不起！”

“我想，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这几天也都是心神不定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纠结，还有深深的痛苦和愧疚。”

“我本以为，遇到你，就是我人生的终点了，我是真的打算过完年就跟你去拍婚纱照，去办结婚证，然后一起度过一辈子的，这一段时间的生活，是我长这么大最幸福快乐的日子，你完符合了我对老公的所有想象。”

“而且，凡凡也很喜欢你，她也想等我们拍结婚照之后，喊你爸爸的。”

“可是，自从加入同学群，再次得到他的消息后，我的心就开始乱了。”

“他叫李云海，是我初中和高中的同学，那是我懵懵懂懂的岁月里，第一个喜欢上的男孩子。”

“在学校，他阳光，帅气，学习好，性格开朗，喜欢打篮球，几乎是所有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暗恋他的女生很多，而我也是其中的一个。”

“可是，那时什么都不懂，哪敢真的去表白呀？都是暗自藏在心里，都不敢轻易让别人知道。”

“大概也是因为有那么一次错失的经历，所以遇到你的时候，我才变得如此的果断，也才有了我们的这一段情缘。”

“从初一到高三，我暗恋了他六年，那六年里，他恋爱过，也分手过，可是我就是不敢向他表白。”

“高中毕业后，他上了大学，而我却落榜了，于是我们走向了两条不同的道路，再后来，我也渐渐失去了他消息，可是，就算那样，我也没有再对谁动过心，心里似乎还是在默默的期待着，幻想着有一天能够与他再度重逢。”

“然而，再次听到他消息的时候，竟然是他结婚的消息，我甚至接到了请帖，还去参加了他的婚礼，你不知道我当时的那种感受。”

“也正是梦的破灭，我当时就在亲戚的介绍下，匆匆与前夫相亲，当时心里想，反正心动的人已经结婚，对我来说，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是将就，嫁给谁还不一样，所以没多想就结婚了，想着就那样过一辈子算了。”

“是的，我并没有真正的爱过我的前夫，有时想想，对他来说，这也是不公平的，所以结婚后，他天天打游戏我其实也没怎么在意，只是后来染上赌瘾，生活已经没法继续，所以才离婚的。”

“在我的人生中，李云海是我第一个心动的人，你是第二个让我心动的人，因此这一段时间我就很矛盾，很纠结，很痛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有时候我特意把手机放边上，就是希望你无意中看我信息，发现后找我吵闹，甚至打我一耳光什么的，那样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分手了。”

“可是，你却从不查看我的信息，也没有问我发生了什么，我也没法跟你开口说。”

“今天你不在家，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选择不辞而别，不然的话，我也鼓不起勇气离开你。”

“本来加入同学群，我以为大家就是没事聊聊天，叙叙旧，过年了发发红包抢着玩而已，可是后来聊着聊着，才知道他过年前离婚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愣了很久，可是，我也没有去询问，因为我觉得我的身边已经有你了！”

“然而，当他给我私信问候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跟他聊了起来。”

“他说她的妻子抛弃他和孩子走了，他听说我离婚了，知道我曾经喜欢他，所以希望能与我再续前缘。”

“刚开始，我虽然心乱了，但是并没有答应他，因为我也不想离开你。”

“可是，后来他一直说，一直说，说了很多话，我渐渐的就破防了，我似乎又回到了暗恋他的那些日子，想要回到他的身边。”

“他是我人生最初的梦想，是我人生最美好年华里最美的梦，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可是我真的没法拒绝他的表白。”

“我的痛苦就是一边不想离开你，也不想伤害你，可是另一边，我又无法拒绝他，抵挡不住他的追求，还有就是忍不住想要圆了我少女的梦。”

“这几天，我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要撕裂了一般，感情上也在摇摆不定，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今天，你不在家，我就一个人在家里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忍痛做出了这个决定，我不敢面对你，我也没有勇气当面向你辞行，所以只能选择不辞而别了。”

“我觉得自己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可是我现在的心很乱，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牧野，我是爱你的，我是发自内心的爱你，我并没有欺骗过你。”

“可是，与这份初恋相比，我还是忍不住想回去了……”

“我不后悔认识你，也不后悔这段时间的相互陪伴和互相拥有，这真的是我至今为止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你应该也知道，我一个人带着女儿生活，真的好累，认识你之前，我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带孩子上班，老板也有意见了，可是不带孩子上班，生活又怎么过呢？”

“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我特别的理解你的处境，那时，我就觉得，我们的相爱就是最完美的结合了。”

“我想要跟你过一辈子的，我真的很想陪你慢慢变老，我有时都在后悔，要是没有加入那什么同学群，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发生呢？”

“可是，这世界没有什么如果，加入了就是加入了，重逢了就是重逢了，我也曾经暗自问过自己的内心，究竟自己更需要的是什么，最终还忍不住想要圆一个梦，那是一个少女曾经最真的梦。”

“对不起，牧野，真的很对不起，我走了，你们一定要多保重！”

最后，就是落款“若灵，正月初六。”

唐牧野已经看完了，信虽然写得有点凌乱，可是事情总算说清楚了。

他伸手擦了擦眼睛，感觉内心一团乱麻，根本睡不着，于是就轻轻的起身，穿上外套，走出了小车库。

外面依然凄风冷雨，可是唐牧野却没感到有多冷，似乎比起内心的那种刺痛感来说，这点冷已经算不了什么了。

站在细雨中，唐牧野还是觉得心情无法平静，痛苦，烦躁，孤独，厌倦，不知所措，反正就是想要做点啥。

他信步走入雨中，看到不远处一个车库改成的小超市还亮着灯，当即就走了过去，买了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然后点上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咳咳咳……”

很少吸烟的他，猛的这么一吸，就不由自主的连续咳了起来。

可是，刚恢复一些，他又忍不住继续洗了一大口。

这一下，感觉似乎好多了，他便一口接一口的慢慢吸着。

孩子还在车库内睡觉，他也不敢走远了，只能慢慢往回走，来到车库外面，蹲在屋檐下吸着烟。

渐渐的，心情也似乎慢慢的平静了一些，他才开始冷静的思考这个问题。

恨她吗？那倒不至于。

怨她吗？好像有那么一点。

给了自己希望，却又突然将自己狠狠的抛弃了。

人不怕没有希望，最怕的就是刚刚有了希望，却瞬间破灭，那才是更令人绝望的一种感受。

可是，她错了吗？

感情上，谁能用对错来判定呢？她爱谁，不爱谁，那是她自己的自由，她爱谁多一些，爱谁少一些，她自己内心也有着自己的判定。

爱情哪有对错，她内心既然更爱初恋，走了不也是最好的选择吗？如果留下，才是对感情的不尊重，若是她每天和自己生活在一起，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个人，那样的感情又是自己想要的吗？

唐牧野好像已经想明白了，可是，心为什么还是那么疼呢？

于是，唐牧野拿出香烟，一根接一根的抽着。

原来，云海叫做李云海，那是她曾经的暗恋对象，其实都算不上初恋，因为那人曾经恋爱的对象并不是秦若灵。

他恋爱，又分手了，他结婚了，又离婚了，然后偶然知道了秦若灵暗恋他，于是对她发起了追求。

追求一个曾暗恋自己多年的女孩，那自然的事半功倍的。

唐牧野此刻心里有着一股火，却没处发泄，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为了爱情而决斗了。

是输是赢，痛快的打一场，就能把心中的那股邪火给发泄出去了。

可是，通过这种方式赢回来的爱情，算是真正的爱情吗？

爱情不应该是两情相悦，不可替代的吗？若是靠争斗得来的，那与动物争夺配偶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走了，有可能以后的人生里，两个人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这么一次转身，这段短暂的生活成了一辈子的一个回忆了。

原来，人生真的很无常，悲欢离合不经意间就经历了。

原来，她真的只是自己一个很短暂的梦，现在，自己该梦醒了。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一盒烟已经抽完，唐牧野默默的将地上的烟头一根一根的捡起来，放进空烟盒里，然后缓缓的站起身来，走向不远处的垃圾桶，将整个烟盒扔了进去。

转过身，除了因为香烟抽多了，嘴巴还很一种烧灼的疼痛之外，他的情绪已经基本上变得平静了。

毕竟，人生不止有爱情，他还有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