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飞狼（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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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穆仁脸色潮红，飞狼心知，穆仁喝得有些醉了，此时不好多言，只好悻悻地坐下来喝闷酒。

烛龙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难道真是这样么？这群狼看起来并不凶残，难道飞狼撞了邪？或者飞狼真就是个假把式？

当初君明圣人交给他这件任务的时候，他便觉得很不可思议。狼能有多大能耐？即便是魔狼，也不可能将飞狼打得这么惨。可是君明圣人极有威信，他说的话从来没有错过。烛龙不相信谁，也会相信自己的师尊。

这次亲眼见到，狼也只不过是狼，没有师尊说的那么邪乎，更没有飞狼说的那么诡异，难免会有些掉以轻心。他毕竟年岁不大，依旧是少年心性，听到穆仁等人吹牛，不禁被吸引过去，有些放松警惕。

众人正喝得高兴，只见一人急匆匆地闯进帐来。

穆仁眉头一皱，喝道：“不是说过了吗？狼来了你们解决就是。”穆仁见他挤眉弄眼，骂道：“小兔崽子，在老子面前眉飞色舞什么？有屁快放，放完快滚。”

“是。”卫兵吓了一跳，赶忙说道：“将军，刚才派出的几波人都没回来，一共去了五十人，是不是……”

“什么？”穆仁拍案而起，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他的营地不过五百多人而已，这一次他拉出来二百人，本想一举击溃敌狼。而短短两个时辰就有五十多人失踪，生死不知，这可是他家当的十分之一。

惊归惊，穆仁迅速冷静下来，目光扫向飞狼和烛龙。

烛龙也是面露惊容。

飞狼却不动声色，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起身道：“穆仁大哥，小弟当初就是被妖狼调虎离山，中了分兵之计，以至大败亏输。如今我们许合不许分，分则必败，合则可胜。”飞狼见穆仁的脸色阴霾，又道：“亡羊补牢时尤未晚。只要我们聚在一起，以我们这么多人，还有烛龙兄弟在，不怕这群狼能闹翻天。”

烛龙道：“飞兄说得有理。我们这次定要将这群妖狼铲除干净。”

穆仁整顿情绪，刚要下达命令，只听四面八方响起狼嚎之声。听那声音少说也有二三百头，叫声此起彼伏，犹如深夜鬼哭，甚是吓人。

“报……报告，不好了将军，我们被狼包围了。”一名卫兵闯进来，吓得双股乱颤。

穆仁拉起他的衣领怒道：“有多少狼？”

“数……数不清，四面八方，到处都是狼。”

众人出帐一看，差点没把众人吓死。绿幽幽地一大片，前后左右到处都是狼眼睛泛出来的绿光。密密麻麻，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莫说是他们，有史以来也没有人见过这么多狼一同出现。

连一向理智的飞狼也懵了，心道：冰原上真的有这么多狼？

士兵们惊慌失措，甚至有人跪在地上磕头高喊：

“狼神来了！”

“早就听说这是上天派下来的神狼！”

“我们赶紧逃命去吧。”

“神狼开罪不得！”

“老人们早就这么说过。”

“不能不信神呐！”

“天杀的猎狼人，你不得好死。”

穆仁怒骂一声，咔咔两刀，砍翻两个扰乱军心的士兵，这种声音才被压了下去。

唯一镇定的要数最年轻的烛龙。一开始他也被吓了一跳，可是他的视力极佳，虽然现在有云遮住月光，但他看得也很清楚。

狼的数量并没有眼睛看到的那么多，是这群狼用了一种障眼法，那些绿幽幽的“狼眸”有很多是地下冒出的鬼火，都是滥竽充数的。真正的狼只有十几头，众人先前听到的狼嚎声，仔细分辨，就会听出大多是风声。

弄清楚这些，烛龙朝一个方向抬手推去。一股风，从他袖间呼啸而出，顿时将鬼火吹散，露出那十几头狼。

这十几头狼虽然不是雪狼，但也不是一般的狼，身材极其健壮，一点也不像刚刚被斩杀的那几头老狼残狼。这十几头狼见状，转身就跑。众人这才如梦方醒。

穆仁恨声叫道：“给我追。”还好他没有被冲昏头脑，下令大家一起追。于是，所有人上马的上马，提武器的提武器，蜂拥地追了过去。

这几匹狼跑得很快，没多久，跑出一二里，沿着土丘几个转折就不见了身影。

此时浮云飘开，明月高照，寒风凄冷，天空中只有那一轮猩红的明月，连群星亦暗淡无光。

飞狼翘首望去，他们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他历经生死的那一处断崖前。他看到了那几株松树，月亮就在树枝上，仿佛是被这些树托起来似的。这个满月又大又亮，放眼看去，能够看见其上动人的纹路，凸明凹暗，似是一块天然的红玉绯石。

一片青云悄悄地遮住了红月的半张脸。一瞬间，飞狼感到有些茫然，却又说不出什么。众人都被这惊心动魄的景色吸引住了，无一人发出声音。周围的温度下降了一些，他们打了个寒战，方回过神来。

众人再次举目遥望之时，山巅上已经多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月亮便在它的身后。它有一双碧绿的眼睛，在寒夜里绽放精光。它像一尊石雕，又宛如天神的使者，它的神姿俾睨天下，仿佛下面的这群人是一群蝼蚁。

飞狼也是第一次见到它。他本以为带电的雪狼就是头狼，没想到，还隐藏着一头比它更大的雪狼。

这匹狼更令他心惊胆战。在光线的作用下，乍一看，它漆黑无比，似是阴影下的妖魔。其实它全身雪白，并无一缕杂色。身体雄壮之极，跟大象有的比，即使有绒毛，也无法遮掩它那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肌肉，犹如人类中最骁勇的健将。

它的嘴角悠悠翘起，瞪圆了眼睛，从左到右把众人一个个看了一遍。众人胯下的马开始狂躁、倒退、拉尿，不时地刨着脚下的积雪，有的更是吓得双腿打颤，匍匐在地。

“嗷呜……”山巅上的那个身影仰头望月，一声古老悠扬的狼嗥，似是音乐家吹奏出的箫声，从它的喉咙直飞天际。

顿时，狂风大作。

“传我命令，准备迎敌！”穆仁高叫一声。他现在战意十足，对方只有一匹狼，虽然是他见过的最大的狼，但是他有那么多人，只是一人打它一下，都能令它死无葬身之地。若能保存下完整的皮毛，那就更加完美了。如果能把这完美的毛皮献给君明圣人，说不定能成为圣人的弟子，哪怕是个记名的也好。他心中暗喜。

众人排开阵势，严阵以待。都在兵器上涂了烛龙带来的灵水，一时间华光四起，军心为之一振。

陡然间，天空中一大片乌云，乘着风，强势压来。黑压压地犹如魔王降临，下面的士兵见了，立生怖惧之心。

紧跟着是一片雨点，落在口里咸咸的，还有一股骚臭味，连众人兵器上的光泽都黯淡几分。灵水的效果就这么被压制住大半。

烛龙大袖一挥，将自己保护起来，免受雨点的侵蚀。只有他看得最清楚，这根本就不是乌云，粘在身上的也不是雨点。而是一大群狼从天而降，雨点是它们的尿！这群狼居然能在天上飞！

烛龙高喊一声：“快放箭！”但是他的声音被铺天盖地的狼嗥掩盖住了，没有士兵听见他的叫喊，更何况士兵也不会听他的命令，他们只听穆仁的调遣。

当士兵们发现天空中的乌云是一群飞狼的时候，军心彻底崩溃了。大部分人哭爹喊娘，转身就跑。更有甚者，吓得鼻涕、眼泪、屎尿横流，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喊：“狼神饶命，我们是被逼来的。”

狼群飞入逃兵之中，一通大杀，赶着这群人跑开了。在军队中士气一散，一旦逃跑成疯，谁也挽救不回来。任凭穆仁、飞狼、烛龙喊破了喉咙，也没人听他们的。最要紧的还是活命。

飞狼抡起狼牙棒指天怒骂：“妖狼，你就会耍些阴谋诡计，有本事下来拼个死活。”

烛龙勒马后退几步，抽出腰间宝剑，虚空一劈，顿时一股劲风朝狼王斩去。不等狼王动身，它身边窜出一道影子，张口一喷，也是一道劲风，接下了烛龙的攻击。紧跟着又是六道黑影从断崖上窜出来。

飞狼这次算是见识到了真正的“飞狼”。见到这么诡异的场面，一向自命不凡的飞狼，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他颤声问道：“狼真的可以飞吗？”

烛龙也没见过这种场景，但他知道是怎么回事，缓和一下情绪，大声说道：“大家不要怕，这只不过是头狼的法术，这股怪风能暂时让狼群滑翔。”

这时雪狼们已经平稳着陆，一对一，飞狼不怕任何一只雪狼。但是他们这边只剩下不到三十人，其余士兵死的死，逃的逃，等追逐逃兵的狼折返回来，数量差距瞬间拉大。

飞狼、烛龙、穆仁，这三个是拿得出手的，还有几名副官，勉强也能抵挡一阵。可是山崖上还有一匹最强壮的狼王，在狼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的调度、部署，全在狼王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