鹓扶君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一百三十五章 郁罗仙府,仙业,鹓扶君,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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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时。

立在殿门外的,正是一个美艳妩媚的鲛女。

她身着一袭彩衣,腰间佩着环形的玉玦,闪耀五色光,纤长柔美的鲛尾从裙摆下窸窣探出,正轻轻一摇一摇。

鲛女整个人都被一股湛蓝色的哗哗水浪托在半空,身不染尘,如是一尊雍容的飞天神女。

见陈婴皱眉发问。

她低头,不解道

「奴亦不知,或是郁罗仙府中几位擅天机数术的陈族人,算得了那陈珩的姓名?方才陈议潮传讯过来时,再三要求将陈珩也一并送出天外,否则他必不与主上干休。」

「将陈珩一并送出天外?」

陈婴冷笑「这群郁罗仙府的蠢物们何其不知足也!将陈宣武和那个什么袁扬圣送出胥都天,便花已是费了本真人偌大的人情!以为瞒着父亲做出这事,我很是容易吗?

陈议潮还不与本真人干休?就他那点微末道行!

当初若不是为了卖陈润子、陈元吉的人情,这鹿豕哪能得命在?早便被我送去转世轮回了!如今还在此大言不惭,倒是好笑!」

见得陈婴面上微现出怒色。

鲛女讪讪将头低下,不敢轻出一言。

而陈婴睛瞳中那道煞气腾腾的血影,亦是吓了跳,停了穿梭冲荡,将身影乖乖定在原处,不做动弹。

待得半晌,陈婴眸底寒光稍稍敛去后。

鲛女才大着胆子,小声道

「主上,那郁罗仙府的传讯,可还理会吗?」

陈婴皱了皱眉,一时没有言语。

他早先在陈玉枢和郁罗仙府处左右逢源时,陈润子、陈元吉都卖了他不少人情,赐给好处。

不论丹药道书,还是阵盘符箓,皆是不缺的。

就连结金丹时的十三味大药,郁罗仙府都帮陈婴凑齐了三味,可谓是厚爱了。

而陈婴自诩是个知恩之人。

虽在「水中容成度命洞天」中亲眼见识了陈玉枢的底蕴,决意彻底倒向他这一处。

但郁罗仙府。

尤是陈润子和陈元吉两人的恩泽。

这个,却是不能不回报……

陈玉枢欲将血脉子嗣搜罗进先天魔宗,纳入掌指之中,以供他来分化天数,脱劫合道。

而郁罗仙府。

则是将那些流着相同父血的弟兄,聚集在一处,教导他们如何来入道修行,孕养出真实性灵。

二者本就是个水火难容之相,为着此事更是起了不少冲突。

而这一次。

在得知陈宣武竟原是大智若愚,弃了仙道的果位,去转修罡煞武道,而且还寻到了袁扬圣这个罡煞武道的好苗子。

不过养血境界,就已开启了连武道巨擘们都要眼红心热的「武道天眼」!实是有着尊者之姿!

陈润子便请托了陈婴,让他将这二人送去胥都天外,届时自会有郁罗仙府的人来做接引。

虽说此举无疑会得罪陈玉枢。

一旦不慎泄出,同他相争的陈祚、陈道正皆要喜出望外了。

但在几番思虑下,陈婴终还是咬牙,应承下了这桩苦差。

这时。

略犹豫了一会。

陈婴叹息一声,到底决断道

「本就是要卖一次好,同郁仪仙府做个好聚好散……再且,陈珩本就是打算拿出来做添头的,虽不知郁罗仙府的人,是怎算到了陈珩的名姓,但也不出我的意料。」

鲛女抿嘴道「那老爷是要应了陈议潮的请求?」

「陈议潮?那蠢物算什么东西,土鸡瓦狗尔

!本真人是为了还陈润子的恩情!

只是陈珩如今身在地渊内,我却又要催启怙照宗的元磁金光球了,将地渊浊潮牵引上来,震动地膜,这倒实是个不小麻烦……」

陈婴眼神闪烁不定,拍了拍手,无奈道

「还是拿来罢!」

鲛女有些不解其意,懵懂道「主上要奴拿什么过来?」

陈婴大笑了一声,道「整日在湖河中休憩,莫非把脑子也泡坏了不成?自然是将符诏拿来,郁罗仙府的人不是要见我陈婴吗?那便开诚布公谈谈罢!左右在今日之后,这符诏便是要毁去了,我也不愿同这些人多有瓜葛!」

鲛女连连颔首,施施然将腰间那枚亮着五色光的环状玉玦取下,双手托举,递给陈婴。

陈婴抬袖接过后,沉默无言,感慨莫名地摩挲了一阵。

起手一指,往玉玦轻轻一点,将法力注入其中。

霎时间,玉玦上便有一道道绚光流转,如虹彩交织,几息之后,就朝向陈婴身上一扑,发出潮浪的轰隆水声。

「我神识要进郁罗仙府了,你来替我护法。」

陈婴在对鲛女说完这句话来,顶门便窜出一道玄色的神光,自上而下,护住了整具肉身。

随即便闭上双目,将手按于膝前,气息也霎时消失了个干净,仿是原地只剩了一具不会再动作的肉身。

鲛女来到陈婴身侧,轻车熟路翻出一口古钟,轻轻一晃,便放出来无数的金光文字,贴附在了整座宫观内。

然后便警惕立在陈婴周遭,凝神以待。

烟霞光耀,祥瑞蒸熏。

楼台重重,宫殿巍巍。

在一阵熟悉的恍惚后,陈婴已是又立在了一方高达千丈的白玉阶梯下。

白玉阶梯两侧是深不见底的缥缈云雾,仿是一个失足不慎,就会跌落进宇宙虚空的裂隙,再也寻不到形骸。

种种龙吟凤鸣之声,在云雾的至深处悠扬传彻开来。隆隆发响,震得人心神不宁。

在白玉阶梯的顶端,是一座共有三十三层,比山岳还更要巨大的日精宫殿,正放着一片灿灿芒光,将深不见底的云海都渲上一层辉光,如是天日雕琢而成。

陈婴沉默翘首望去。

见了半晌,他才把袖一挥,化光飞遁,将宏深浩瀚的宫门抬手推开。

里内本是有着丝竹弦乐、吹箫弄笛,还夹着嬉笑声音,颇是热闹。

可在陈婴进入后。

一应响动就戛然而止。

场中气氛顷刻就有些压抑紧张了起来,显出沉闷来。

「陈婴?你这条陈玉枢的走狗,怎还有颜面前来郁罗仙府,难道面皮不羞吗?」

在这微妙的局面中。

只过得几息,便忽有一人将酒樽狠狠掷地,声音讥嘲。

「陈议潮,我来或不来,同你又有什么干系?」

陈婴看向出言那人,眸中厉色一闪而过

「蠢物再敢聒噪,我现在便杀了你!」

在金殿内。

只见琼香缭绕,瑞霭缤纷。

七色天花氤氲坠空,一落地便不见,化作至精的灵息,让口鼻呼吸都为之一畅,气脉流转都要加快几分。

满目尽是珍玉涂染,耳畔是清平妙乐。

此间的仙家庄严风景,着实不足以言语道耳。

两侧的仙台玉案上,那数百陈玉枢子嗣本是在其中饮酒赏乐,交谈玄理。

此时,却都寂了下来。

有仙、有佛、有妖、有圣……

迎着那一道道或讥嘲、或冰冷、或不屑、或感慨、

亦或是不忍的诸多复杂目光。

陈婴神色自若走到了一张仙案之后坐下,将袖一招,取出一只酒壶,自斟自饮起来。

「诸位弟兄,想必大家心中已有数了,今日一别,再见时便是仇寇。」

陈婴遥遥举樽,对着众人叹道「你我而今各为其主,若是有朝一日对上,往日间的交情,可是难以再护诸位一命了。」

「譬如你,陈议潮,仙道不成,又转修神道的废物。」

他看向一个金盔金甲,履狮头靴,腰间悬着诛魔双鞭的高大神明,微笑道

「下次若是再撞在我了陈婴的手上,你必难逃一死!」

陈议潮闻言大怒,脸上腾地一下就涨红了。

他猛得起身,背后爆出百丈光亮,每一口神窍都在喷薄炽霞,里内隐隐传来无数的祈祷膜拜之声,让人难以正视,若一片火流冲奔!

而在陈议潮欲抬掌出手的刹那。

倏尔。

却有一座八角舍利塔飞来,横亘在了他与陈婴之间,仿佛一面金刚壁垒,结结实实拦住了那滔天杀意。

「阿弥陀佛。」

陈议潮转头,怒目而视。

一个红衣僧人施施然起身,合掌叹息道

「二位兄长纵是多有不睦,又何苦偏在这仙府中大打出手呢?同室操戈,便是已避无可避,也还请暂缓些罢。」

「你——」

一个额生双角的龙女皱眉道「你什么?以为两位兄长不在,就在这里撒野了?陈议潮,休得放肆,快坐下来!」

「是极,是极。」

又有人应声接口。

被龙女叱责了句。

又见得那八角舍利塔仍是悬在当空,放射华光。

纵然陈议潮心头有百般不甘,还是压了怒火,轻哼一声。

「听人劝,吃饱饭,竖子看来是学聪明点了。」陈婴见状微笑。

场间闻言微哗。

一些与陈议潮相善者皆目光冷淡,只觉陈婴身在此处,却还这般狂妄自大,真个是不知死活。

「那位陈宣武兄长和袁扬圣的事,眼下可有进展。」

见气氛又有些不对,一个高冠博带,做世俗儒生打扮的男子忙主动出言,举樽笑道。

「汝砺兄。」

陈婴打了个稽首,道「袁扬圣倒是好说,白身一个,将他送出天外轻而易举,可陈宣武……」

「陈宣武如何?」

陈婴左手上位,一个身覆明光,脑后悬有一轮皎洁净月的天人开口。

「陈宣武毕竟见过父亲,想将他送出胥都天外,并不容易。」

「父亲?」有人不悦道「你居然称那腌臜老狗为父?」

「在郁罗仙府这里都是叫父亲,若是回了先天魔宗,又该称什么?好爹爹吗?」

陈议潮挑眉接口,拍手笑道「不过可惜了,陈婴,你那好爹爹可没把你和陈祚、陈道正几个当儿子看,只权当是养了几条狗!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将你们剥皮食肉!」

这话在出口后,顿时便惹来了一阵哄笑声。

有一个白眉少年隐隐有些不悦,想要劝阻,但见这形势,嘴唇翕动了几下,竟然没能说出口。

但在他旁边,另一个白眉少女见他神色有异,连忙拉了把,将他袖袍强拽着坐下。

这时刻。

陈议潮端坐在仙台上,十指交叠,脸上现出一股冷冽杀意。

而陈婴同样将手微微按在腰间,身侧隐隐有两道金红光华围绕,心中同样是杀意涌起。

红衣僧人和龙女见得这

一幕,皆是无奈,对视一眼,站起身来。

而随着这两人下场,也各自有人从仙台上站起身来,神色各异。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这紧要关头,只忽然听得一声轻轻磬响,如在是耳畔敲动。

众人皆是惊异,转目看去。

只见主座处。

不知何时,竟有一个丰姿伟岸的道人坐于了其上。

他周身都被灿烂的星斗离烟所笼罩,如是一尊高大古老的神像,看不清楚衣冠、面目。

只有那一双眼睛,晶亮如星,透着股温厚仁爱之意,如淳淳长者,叫人不由自主便对其心生好感。

「兄长!」

和尚与龙女率先回过神,吃了一惊,连忙上前几步,施礼道。

殿内众人也纷纷反应过来,恭恭敬敬躬身,不敢轻慢。

便连桀骜不驯如陈议潮,或是陈婴,也毫不例外。

「我才去了牯劫天几日,你们火气便旺盛如此?只是一言不合,便起了阋墙之争?」

陈润子目光朝殿中打量一转,突然笑道

「看来,是该将陈涓从黄庭派唤回来了,让他来整肃一下风气,你意下如何呢,议潮?」

被点到名姓的陈议潮将头一低,讷讷无言,只唯唯而已。

「好了,都下去罢,让我同陈婴说两句。」

陈润子并不多言,挥手道。

众人应诺,各自敛容离开。

那个白眉少年在经过在陈婴处时,担忧地看了他一眼,陈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示意无需在意。

「陈婴……你看这些人里,有仙道、有人道、有神道,参禅的,练武的,修妖的。

为了让他们活下命来,我和元吉可谓是殚精竭虑、呕心沥血。

可纵是如此,殿中的人还是一年比一年要少了,纷纷死在了天地劫数下。」

在众人退下,殿中只余陈润子和陈婴二人时。

在短暂的沉默后。

陈润子开口道

「某在前去牯劫天前,曾请托你的事,不知而今可见眉目了?」

「袁扬圣倒好说,可是陈宣武……」

陈婴双手一拱,面露难色「还有陈议潮所言的那个陈珩,他——」

「并非是陈议潮所言的陈珩,而是我。」

陈润子摇头。

陈婴不免吃了一惊,脑中瞬息闪过无数个念头,微微皱眉。

「而仔细说来,却也不是我。」

迎着陈婴投来的目光,陈润子微微一笑,淡淡道

「那以先天神算,测出陈珩名姓的,是大兄,我不过只是一个代人传话的。」

大兄?

陈婴将首一低,目光真个是有些骇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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