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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加掩饰,以至是背后有几只暗手在推波助澜下。
陈珩在五音峰之事一经传开,立时便震动了整座鹤鸣山。
而刘龄正还心存不服,几番拉人助拳都无果后。
其恼羞成怒下,索性不管不顾,到罗烟峰伏阶上奏,将此事报与了四院的上师,请求几位上师来替他们讨个公道。
这消息传出,又是惹来一片哗然,人人都是心下暗自好笑。
刘观更是自感失去了面皮,闭了洞府,不见外客。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来,也是陈珩先动手斩了数十条臂膀下来,他自己又未损伤分毫。
玉宸派自有法规条目,对于此事,到底也该有个交代。
但断肢着实也非什么大创,这些世族中人也不缺什么疗伤的宝药,续接上去,再将养几日,就元气不损,一切皆回复了旧观,并不阻碍日后的修道前程。
且包括沈爰支在内。
几位宗派立场的上师在见陈珩是挫了世族的威风,非但不怒,反而欣喜,似乎乐见其成。
在有心维护之下。
此事自然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罚了陈珩的半年的修道下赐,便就此揭过,算是翻篇了。
刘龄正对于这般敷衍的惩处,心下自是不甚满意。
但形势在前。
他也无可奈何,只能捏着鼻子忍受了……
……
而另一方。
作为当事之人的陈珩也并不理会外界的风风雨雨。
自动手时候,他便猜得了这景状,而今这结局,倒也和他当初预想的,大差不离。
不过倒是有一点,令他微觉讶然。
自他被罚去半年院中下赐的惩处传开后,当夜,便有一位玄英院的罗姓上师登门。
其非仅是自掏袖囊,补足了那半年的资粮,还特意留下了一卷载有《紫清神雷》修行之法的道书
而自那位上师口中。
陈珩也知晓。
那晚刘观施出的雷法,便名为紫清神雷,本是神通之属。
因为修行艰难,被派中前辈特意拆分为了上下两卷,若只修行上卷,此雷法品秩也不过仅上乘道术,倒同刘观打出的那团雷霆无二,正合金丹之下的修士们斗法使用。
但若在修成金丹,得了下卷之后。
上下两书合一。
那才方是紫清神雷的本来面目,也才可以展现出紫清神雷的真正滔天威能!
此雷即便在神通之中,亦是一门厉害法门。
发出时候,叱咤之音震荡百里,长于破煞、炼魔种种,拥有烹山煮海,使天昏地黑的大无穷杀力!
而在玉宸派的立身之本里,雷法本就是其中的重要一支。
三经五典八功九书——
二十五正法之中。
三经五典为修道典籍,玄妙根本,是成道而非护道之法,自不必多提。
但在八功九书内,却又是以太乙神雷来作为无可指摘的魁首,向来稳居头名之位置,万万世不移!
且此法也是九州四海,从来都名列第一的杀伐神通!
其杀力之盛。
无论中乙剑派的剑术或是先天魔宗的魔功,皆是不及!
而玉宸派的无数上真大德在参悟太乙神雷这门至极妙术时,也是从中得出了不少灵感。
以此法作为根源。
共是又衍出了七十六门神通和三百余种上乘道术来。
这紫清神雷,相传便是上一任大知殿主参悟太乙神雷时的感悟,在那七十六门外衍的神通雷法中,亦名列上乘!
在被玄英院的罗姓上师赐了《紫清神雷》的上卷后。
那位罗姓上师又解释了一番此法的来由。
便飘然而去,也不多言语什么。
陈珩知晓十二世族虽在下院之中势力不小,但还是有不少宗派立场的上师,在制衡此辈,不令其独大。
这位玄英院的罗姓上师,虽与他素不相识。
但观其言行。
此人的立场,已是昭然若揭了……
不过纵使是得了《紫清神雷》的上卷。
陈珩在略翻阅几合,看了个大略后,也未急着去修行。
法术一道。
向来是贵精而不贵多。
哪怕他有一真法界在手,修行时日远比常人要充裕,但也逃不过此理。
陈珩如今并不缺少护道杀伐的法门,无论剑道、先天大日神光又或阴蚀红水种种,他都还远未修行到大成至境。
故而这《紫清神雷》虽好,但也并不值得陈珩打乱自身原先定好的修行计划。
唯有留待日后,再做参悟了。
不过赠法之事一出。
赠得还是玉宸派声名在外的雷法。
陈珩也是心知。
自己从进入下院以来的一系列施为,总算是入了玉宸派上面几位大人物的眼……
似刘观之流若欲得此术,无不是辛辛苦苦,需要斩妖除魔,为院中积攒功德,才可以窥见此术神妙。
哪怕世族势大,也难有蹊径可走。
且那罗姓上师话里话外,都是在暗示陈珩,自己此行乃是出自他人的授意,拉拢之意表露无疑。
陈珩闻弦歌而知雅意,自不会拒绝,欣然收了那补足的半年下赐和《紫清神雷》上卷,也是在明示自己立场……
这一场会面。
两方都是如了心中所愿。
虽不知那罗姓上师身后,究竟是玉宸派的哪一位上真大德。
但无论是何派系,都是需新血注入,栽培后进,才能够长盛不衰。
将来陈珩若坐稳十大弟子席位,拜入了玉宸上宗,凭此人情,本能也会对罗姓上师和他身后之人产生好感。
而陈珩得了这份青目。
虽说如今这拉拢的分量还不算太过贵重。
但随着他日后若是展露出了更多的价值,相信那些玉宸派的上真,也必会付出更多,以加深双方联系。
唯有他身后站有足够多的人,才会令心怀鬼胎之人顾彼忌此,在下手时候,多上几分斟酌思量来!
所谓法侣地财之中。
“侣”之一字。
便正是此意了……
……
时日匆匆而过,很快,便到了流火宏化洞天彻底落回胥都天旧址之日。
这一日。
陈珩原本还在屋舍内打坐静修,忽得地面狠狠一颤,房梁发出咿呀的颤响声,几只茶盏离了案盘,在地面摔了个粉碎,白瓷片片。
他神情一动,推门而出,朝空望去。
只见一团千丈大小的辉煌金焰已穿过了胥都天的罡气层,正自鹤鸣山处坠来,其势迅捷无比,如若长虹贯日,彗星袭月!
而那炸开的芒光,也是将数百里方圆都映成了金红亮色,煊赫无比。
此时分明才不过卯时,正是晨曦初升,朝阳渐显的时辰。
但随着那团辉煌金焰坠下。
放眼放去,整片天地之间,竟有一种十日俱出的壮丽雄奇之感,光明大放,刺眼非常!
“流火宏化洞天,终是等到今日了……”
陈珩眼中精光一闪,心下叹道。
不远之处,乔蕤也推门而出,眸光流转,潋滟生辉。
而鹤鸣山的几个小族之人见得天中的此幕,心中皆是又惊又骇。
这时候,也非仅是脚下传彻开震荡之感了,到处都是大石崩裂,林木摧折的景象。
七座峰岳都在隆隆发响动,倒塌了不少房屋。
那团金焰若是直坠而下,莫说什么赤地千里,但抹平一个鹤鸣山,却是绰绰有余了!
只是不待他们继续思忖下去,那团朝向鹤鸣山撞来,千丈大小的金焰似突然闯进了某种未知界域里去,倏尔就没了行踪,所有的异象皆是不见。
天地再回清朗之貌。
遥遥还有几点未曾隐去的寒星,正孤零零挂在天角。
而同时。
鹤鸣山七峰之人,心头皆生起了一股莫名感触。
仿是眼前天地兀得便多出了一层壁障,看不见,也摸不着。
但又转瞬即逝。
叫人只疑心是自己的错觉……
……
“流火宏化洞天……传闻当年火霞老祖被哈哈僧打杀后,此洞天便因火霞老祖生前的一番布置,倏尔遁出了胥都天,行踪不见。”
罗烟峰上。
一个穿着九气宝衣,须发皆白的老者踱步出了房舍,仰天看了一眼,不禁感慨一句,自言道:
“但走了此洞天,火霞门却也正是去了最大的根基,不过五百年光景,便因一场门中内乱,分道扬镳,时至今日,更是彻底断了法脉传承,可惜,可惜。
也不知流火宏化洞天当时若未离去……今日这鹤鸣山,又会是个怎般光景?”
“火霞老祖一死,那些火霞门弟子,又有谁可以保住流火宏化洞天?”
这时。
忽有一道声音响起,道:
“这洞天一走,对当时的火霞门来说,恐怕还是福非祸。如若不然,火霞门只怕连五百年光景都支撑不过,火霞老祖一死,便要立时被强人打上了鹤鸣山,将洞天给强行夺走了。”
老者闻言转目看去,便见远处忽飘来了一道灿灿紫烟,有一个面容和蔼的中年文士立身在内。
若陈珩在此。
他便能一眼认出,这中年文士正是赠他《紫清神雷》上卷的那名罗姓上师。
罗姓上师和老者显是熟识已久了,两人在相互稽首见礼后。
老者笑问一句,道:
“那依罗师弟来看,又当如何?”
“火霞老祖并不高明,也无什么教导育人的才干,我在阅古籍时候,见他的那几个弟子,或骄矜自傲,或畏畏缩缩,或莽直无谋,专好惹是生非,皆非美质良才!有此等亲传弟子,道统如何能够不亡?
火霞老祖死后不过五百年,门中便因一场内乱而拆散,难道不正是这些亲传弟子的功劳吗?”
罗姓上师不客气道:
“若要火霞门不灭,火霞老祖的道统不亡,除非是火霞老祖不死!否则这局势,绝难扭转!”
“火霞老祖那性情,树敌太多,就算不是哈哈僧,还会有其他强人……”
老者缓缓摇头。
“若火霞老祖当年不负气出走,凭他的出身,纵是再借哈哈僧十个胆子,秃贼怕也不敢下死手!”
罗姓上师轻叹了一声,意有所指道:
“可见这世间修行,一人来单打独斗,终还是难出头。若欲成就那仙道上境,法侣地财四字,却是一个都缺不能。”
老者听出罗姓上师显是心有所感,不过借那火霞老祖来做由头,一抒己念罢了。
微微一笑后,便也停了话头。
这时。
除这两人之外,四院的上师也皆是走出门户,抬头看向天中,神情各异。
“乔师妹,我们也走吧。”
陈珩对远远看过来沈爰支稽首一礼后,便将视线移向乔蕤,开口言道。
此时。
众人身上的符诏已是在微微颤动,迸出光亮来。
早有几个按捺不住的,已是驱策着符诏,将身化作金芒,遁入了洞天之中。
虽有些疑惑乔文敦为何还未动手。
但乔蕤还是连忙点头,不再多想,提着裙角,小跑到了陈珩身侧。
随着心神放开。
登时有金芒窜出,将两人身躯一裹,只一瞬间,便也望空遁去。
在升至三千丈处,突然形体一隐,似进入另一处空间,眨眼便也没了行踪。
……
……
而在鹤鸣山远处。
一座高不过十丈的小山头。
看着那近百道金芒汹汹升腾而起,又兀自不见的景象。
乔文敦沉默许久,忽得袖袍一抖,转身就走。
“那小丫头进入洞天后,可就难杀了……哪怕只是个旁门洞天,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破开的,你这次,斩不得她了。”
自他袖管中,忽有一道似男似女的声音邪异响起,阴恻恻道:
“怎么了,文敦我兄?你在此地徘徊许久,就是为了目送乔蕤进洞天?嘿,如此看来,你倒是比乔鼎,更像是那乔蕤的大父了?舔犊情深啊!”
“我若是越过那条线,必死无疑。”
面对这冷嘲,乔文敦面无表情回身。
目光所及,却只是一条深不过膝的窄小溪流:
“你又不是看不出端倪,饶什么舌?你有胆气?你有胆气你怎不去试试!”
这话一出,乔文敦袖管中难得没什么言语,只是一阵嘿嘿笑声。
乔文敦叹了口气,深深看了河岸一眼,拂袖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而在他遁离之后。
小溪不远,一堆金黄的草垛里。
忽得窸窣一声响,然后就从中钻出一只尾巴掉了半截毛的老黄狗。
老黄狗缓缓伸了个懒腰,一抖皮毛,口中念念有词:
“上桌?上桌!这以后要是不让上桌,就真的说不过去了吧?”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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