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9 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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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滚滚毒雾翻卷着倒涌入海德拉体内，露出雾霭中的人形真身。体型和长相上，他跟先前与云起谈判时别无二致，但此刻双目中有如同亡灵的灵魂之火般光芒跳动，还一边是黑色一边是白色，犹如太极图中的两点，十分诡异。刚刚云昆纬附体的机甲头盔此时被他抓在右手中，然后跟垃圾似的随手丢到地上，一脚踩扁。云起看得眼皮跳了跳，那可是个末日武士的头啊，材料即便不是泰坦精金，坚韧度也远非寻常金属可比。普通人敢模仿这个动作大概率会坐球车摔倒并扭伤脚，直接踩扁得要多恐怖的爆发力和身体强度？姜小朵问：“看得出他是海德拉还是你老子吗？”云起认真想了想，很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跟我老爸并不是很熟……”“云起，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他儿子？”“呃……”我要说身体和血缘上是，但灵魂不是你信吗？“算了算了，先下去吧。”姜小朵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道：“我猜如果他还是不会飞的话，肯定不喜欢仰着脖子跟我们说话。”云起可没觉得对方会好脾气地展开对话，毕竟刚刚在化形的时候这边手段尽出打得挺狠的，别说本来就是海德拉那种毁天灭地的怪物，就算泥菩萨还有三分脾气呢。可奇怪的是对方还真没出手，不光是海德拉，就连附近的其他怪兽也突然变得极其安静，并开始大范围后撤。云起刚想问姜小朵这些怪兽的行动是不是她的授意，就见地面上那几个原本冲过来保护女王的世界首领也夹着尾巴悄然跑远……要知道刚刚还有大恶魔舍命替女王挡炮呢，能让它们主动离开，要么是接到了与女王平级的指令，要么是对某种东西的忌惮已经超出了对死亡的恐惧。不需要再多确认什么，两个人从天而降，落在海德拉――也可能是云昆纬的面前。由于怪物们的退散，玩家们、大主教甚至还有那些骑着飞兽的裁决骑士也顺利赶到附近，隔着二三十米远围观中央的三位大佬。就连红龙军团的几个人都架不住卢欣请求，保护着她也赶到现场。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因为那个能够信手取走他们性命、曾以为就是全体玩家最大天敌的云起，此刻却仿佛是中间三人里最弱的那个。雪下得更大了，仅仅是片刻的驻留头发上、肩膀上就会叠起白色霜花，三个人无声对视了十几秒钟之后，云起先开口道：“现在该怎么称呼你？云昆纬，还是海德拉？”对方那只白色的眼眸中透出几分戏谑，道：“孩子，你甚至都不愿意叫我一声爸爸？”云起微微摇头：“起码从血缘上来看，你现在这具身体跟我已经没有半点儿关系。”“那从感情上呢？”“感情？你应该知道自从妈妈死后，咱俩之间一直就挺淡的，并且……”云起顿了顿，以无比认真的语气问：“那些在江南市炸死我的炸弹，跟你究竟有没有关系？”对方迎着他犀利的目光半点儿也没回避，反问道：“那你也实话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我云昆纬的儿子？”彡彡云起脱口道：“我当然是！”云昆纬讥笑道：“你刚才趁我不能动的时候打得那么欢快，可没瞧出对我有半点儿孝顺。”云起面不改色，应道：“既然已经站在这个地方就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我只是在海德拉不能动的时候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跟你在或不在无关没，难不成就因为你个人的介入我便要抛下之前所有人的努力与牺牲和之后所有人的未来，去陪你豪赌一场吗！”“行了吧，你就别装了，你根本就不是我儿子！或者说在身体上是，但【灵魂】不是！”云昆纬冷眼道：“云起，你很清楚自己其实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在急救室中占用我儿子的身体活了过来，而原本可能活着的他却因为你的到来永远消失――既然如此，你口口声声问我江南市外那些炸弹跟我有没有关系还重要吗？”旁边姜小朵迷惑地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是不是走错了片场？他俩在说啥？现在是讨论父子关系的时候吗？姓云的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外星人，怎么可能？云起沉默。关于云昆纬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对方居然老早就看穿了他穿越者的身份？难怪他从未在对方身上感受到过半分父辈的关怀与温暖，之前还以为是原主的父子关系本就僵硬，加上云昆纬变成先知后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才让双方像是熟悉的陌生人般难以融洽，敢情彼此都早就知道并非真父子。罢了，这样也好，断了羁绊更好谈判。又或者，更能无牵挂地分生死。云昆纬接着道：“不过我还是应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出现占据了我儿子的身体，我大概还想不到今天这个主意来夺取星兽的身体。”他抬起双手，眼神带着对这副雄壮身躯的狂热与迷恋，道：“你知道吗？不管一个人有多少雄心壮志，当身躯老化后都难以实现，你会变得容易疲劳、嗜睡、健忘，不管你给自己设定多么严格的标准都无法逃脱年龄的桎梏。”“可现在不一样了，拥有了这副不死不灭的身躯我可以做到很多事情，瞧瞧周围吧，你们打了一天一夜也无法击退的兽潮，现在我只要需要一个念头就能轻轻松松让它们退回黑暗中去，甚至永不再踏足人类领土――云起，我能做到你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成为整个世界的救世主，即便如此你还认为我有什么不对吗？”云起淡淡道：“对，只要你愿意你立即就可以成为救世主，可你不会轻易那么做，不是吗？”云昆纬耸耸肩：“呵，到底做了我几年儿子，挺了解我的嘛。”“从小到大你教我了很多东西，但从来没教过我做什么滥好人。”云起悄然握紧了轩辕剑，道：“说说看你想要什么，如果不是太过分话我也懒得打生打死地当什么超级英雄，统统交给你就好了。”“很简单。”云昆纬将目光移到姜小朵身上，道：“我要她。”呵呵，你俩还知道我在这儿呢？刚刚觉得自己很没有存在感的女王从箭壶里抽出一支箭顶在云起的腰眼儿上，道：“你老子说他要我呢，你觉得这要求过分吗？”“我只知道任何人跟我说这种话那就是压根儿没想跟我好好谈！”云起寒着脸，直接冲对方发动英勇冲锋！他的战力或许是三人中最低的，但若只比速度，却并不逊色于其中任何一人！“你以为我是在激怒你？”云昆纬没敢轻视，凝神抬臂直接抓住了轩辕剑剑锋，然后猛然一脚踹向对方小腹！速度同样快极，在近距离下甚至连【扶摇】都无法做出闪避，云起左臂上现出盾牌强行格挡，却只一击史诗级的紫盾就给踹得四分五裂！但盾牌后的人却骤然消失不见，复制念师【闪现术】在最后那瞬间发动，趁着对方招式用老来到云昆纬侧后方，左手【破晓】几乎是顶着皮肤扣动扳机！“叮！”“云昆纬发动星兽技能【源能掌控】，自身十米范围内所有能源型攻击失效！”“源能子弹发射失败！”靠！还有这技能？云起一击失手闪身就退，云昆纬正待要追，冷不防旁边利箭电射而至，这次他来不及抓住箭矢，只能抬臂挡箭！噗！到底是黑暗女王的标志性攻击，箭矢扎穿手臂，虽也被成功拦截，却带出一串滚热鲜血洒落地面，让积雪大面积消融！云昆纬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疼痛或者愤怒的表情，臂上还插着支黑暗箭却轻松得像是被女朋友撒娇小拳拳锤了几下般不痛不痒，他也没着急强攻，而是喊道：“我没有开玩笑！你们两个不是要救世吗！把黑暗之王的王位给我，让我来引领人类前进的道路！姜小朵你作为我的王妃仍然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云起你虽然不是我儿子，却还是可以做我们的王子！”这边两人神情古怪地对视一眼，王妃与王子？那岂不是连辈分都不一样了？还没来得及反驳，云昆纬接着道：“姜小朵，你把我当作异类，可你自己又何尝不是？我用人类的意识侵入星兽的身躯，而你则是将星兽的基因植入本体，我们两个不光没什么不一样甚至还是天作之合！”这句话喊出，愣是让姜小朵的第二箭停在弦上没射出去。对方接着道：“你不是要救世吗！你挣扎了这么多年你做到过吗，或者曾经接近做到过吗！你没有，你除了在反复失败中两手沾满血腥并一次次洗脑伤害自己之外一事无成！你需要一个与你相匹配的男人来帮你，不再孤军奋战！”“仔细想想吧，你执着的究竟是拯救世界和人类，还是做你的个人英雄梦？如果是前者我认为你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我，你不再需要流血、负伤、战斗，仅仅是简单陪在我身边就能够实现你努力多年都没办法完成的梦想，当初你接受了一份诅咒，现在是时候放下那副担子。”除了云起之外，换作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这般了解姜小朵的过往，但先知云昆纬能够看到许多事情，甚至很多往事就连云起都只能是听说，他却在梦境中亲眼见到过。令云起不安的是，似乎认可了对方的话，姜小朵把手里的弓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