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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群黄衣人过于天才,先是用炼金药剂里的高浓度污染能量惊动了夜间本就格外敏感的游荡变异体,让周围的所有变异体都聚集到了广场内外,随后又点燃了火焰。虽然有浓雾限制,光线的确传不远,但朦胧的光还是吸引了那些聚集过来的变异体的注意,一只只都围了上去。而被围攻的黄袍人不仅没有尽快脱离战斗,而且还大肆使用能量制造各种声光效果和能量波动,于是,更多的变异体赶往战场,让广场周围越来越热闹。
好在黄衣人冒失的行为被及时打断了,没有继续向周围的变异体彰显自己的存在,火光虽然引来附近的变异体,但至少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照亮了黑暗,即使距离光源已经很远,靠着微弱的光线,也能勉强通过周围的明暗分辨障碍物,四个黄衣人正是这样才看清了突然出现的绑匪,一直追到了艺术馆后面花园里的石头小屋。
而身为绑匪的巴布,也正是靠着火光,才把一群在夜里放火和战斗的疯子引导着脱离了战斗,送到了相对安全的扎营处。
但再旺盛的火焰,终究还是会熄灭,火焰势微,都伦城里也越来越暗。
无星无月,尘埃日夜不停的飘落,还有遮天蔽日的血色雾气,夜幕下的都伦,又回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状况。建筑,街道,雕塑,什么也看不见,眼前只有一片漆黑,根本无法分辨方向。
夜晚是边缘的禁忌,这正是原因之一,光亮会引起附近变异体的注意,让自己变成靶子,然而没有光亮,不仅找不到目的地,找不到安全的庇护所,甚至连行动都极度危险,只能停留在原地,听凭命运的安排。
没人能违背这条经验,没人能征服这片黑暗,找到要去的方向。
巴布就置身这片黑暗之中,贴着墙根行走在熟悉又陌生的大街上。
平时在边缘的夜晚,偶尔开灯没什么问题,但废城里变异体众多,而且现在刚刚被惊动,都处于敏感状态,巴布根本不敢开灯,否则必然会成为所有怪物的靶子。
但即便不开灯,也不见得能好多少。
黑暗中,不时有移动的能量反应从周围经过,那是游荡的变异体正返回原本的领地,然而视野里只有一片漆黑,耳中却不是听到窸窸窣窣的怪声,忽近忽远,忽大忽小,每一次声音响起,都会让巴布的心脏一阵抽搐。这时他终于体会到了安娜每天的痛苦与内心的恐惧,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尽量收敛起自己的一切气息。
「咔哒」,又是一声突如其来的轻响,巴布听得出来,响声距离自己不足三米。动静逐渐接近,不知名的变异体行动时外皮摩擦的声音,在静夜里都清晰可辨。屏息停下脚步,巴布后背紧贴着墙壁,一动不动的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嘶啦,嘶啦」,声音由远及近,已经到了巴布身边,就在此时,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巴布的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
无声,无息。
巴布始终一动没动,甚至连心跳都变得微不可查,停顿了几秒后,黑暗中的声音又重新响起,慢慢的远去。又过了片刻,巴布才重新行动起来,继续紧挨着路边建筑的外壁,一手扶墙,一步步缓缓前行。
什么也看不见,但巴布偏偏能在城市街道上穿行,速度虽然缓慢,却没有一次回头。
身后并没有战斗的声音传出,看来被救下的四人并没有执意寻死,至少没有继续放火,不过即便如此,巴布还是闻到了一股焦糊的气味。气味开始很淡,但是在逐渐加重,焦味和臭味混合在一起,这让巴布确认自己没有走错,那是刚刚被烧焦的几只灌木变异体。
看来广场已经到了。
然而开阔的广场可没有参照物可摸,别说在雾中找到钟楼了,
就算是保持直线行走都几乎毫无可能,除非能找到参照物,否则回到钟楼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然而巴布却并未着急,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等着,虽然没有商量过,但他知道,会有人想办法接他回家的。
于是,参照物来了。
开始的时候,能闻到的只有焦糊味,但原地站了一会只有,焦糊味里突然多了一股酒精的气味。酒味虽然很淡,但是辨识度极高,让巴布第一时间转向了酒味飘来的方向。
闻到酒味,巴布马上蹲伏在地,让身体范围蜷缩到了最小,尽可能减少接触环境的可能,几乎是手脚并用的贴着广场地面,朝着酒味飘来的方向无声的爬行。
酒味越来越淡,爬了没多远气味就彻底消失了,但刚一消散,立刻又是一股酒气从刚才的方向发出,这次距离更近,闻起来也更明显。
解决了方向这个最大的问题,很快,一团黑压压的巨型阴影出现在巴布的视野中,阴影就在两三米之外,但巴布知道此刻,才勉强发现它的存在。
而阴影下方,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站在那里,正是接应的莫妮卡,莫妮卡手里正抱着个木制酒桶,不时打开桶塞,朝地面泼洒一些。
「啪嗒」,巴布曲指一弹,一颗小石子飞出砸在来模糊的身影脚下,身影的动作一顿,就像定格了一样,巴布又朝同样位置弹出石子,随后一声没出,反手拉住从钟楼上垂下的安全绳,轻巧的爬了上去。几乎就在他穿窗而入的同时,钟楼顶层的大门一声轻响,莫妮卡也返回了营地。
营地的房间里,火堆正保持着最低的亮度,直到巴布重新用油布封闭了窗户,亮度才稍稍调高了一些,至少可以看清房间内的情况了。
留守的朱蒂和小安娜,各自坐在火堆的一侧,一个穿着黄色长袍的陌生人,则躺在她们的斜对面,黄袍人双眼紧闭呼吸平稳匀称,只是还没有醒来。
一进门,莫妮卡便恶狠狠的瞪了巴布一眼,一句话也不跟他说,自顾自的径直走到手包旁,把手里半空的酒桶塞了回去。板着脸面沉似水,让周围的空气都压抑了不少。
巴布朝疑惑的朱蒂摊了摊手,讪笑着凑到了莫妮卡身边解释道:「事发突然,实在来不及事先通知了,我觉得你应该能理解我想做什么,就先自做决定了,抱歉啊,嘿嘿。」
「嘿嘿个鬼。」莫妮卡一脚踩在巴布的脚上,在他嗷嗷直叫的时候,冷笑道,「我用得着你通知吗,你又不是我家死小孩,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不管多危险的事,你想做就去做了,又不用和我商量,通知我做什么?」
「这个,那个……那毕竟是五条人命啊,也没做什么让咱们讨厌的事,看着他们自己把自己折腾死,心里实在有点不忍啊。」巴布挠挠头,陪笑道,「舍己为人的事咱们不做,但事关人命,能帮忙的情况下不肯帮忙,万一他们因此都死了,我这不是担心你事后心里难受嘛。」
「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啊,最后还变成我的原因了。」莫妮卡又提起了脚尖,见巴布躲得快,这次没真踩上去,咬牙切齿的说道,「觉得有必要救的人不救,确实会让人心里不舒服,但你心里也知道,前提是不会吧自己赔进去。你呢?嗯?你呢?半夜连探照灯都不带,就冒冒失失的冲出去了,你现在运气好回来了,要是运气不好呢?我当年就见过有个白痴夜里出去乱跑,他还带着火把呢,最后就这么消失了,连死活都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想试试啊?你能不能爱惜自己一点?」
「抱歉抱歉,是我不对。」巴布稍一犹豫,还是解释道,「其实我是因为有把握回来,刚才才敢跑出去的,如果没把握的话我也不敢贸然行动啊。」
「还敢顶嘴。」看巴布自己凑过来,莫妮卡突然出手,一把揪住他的领子,
把他扯到自己面前低吼道,「有把握也提前告诉我一声啊,那些事你自己都说没找到答案呢,我知道你有没有把握啊?一声不响就冲出去了,还让我留下来配合你,你知不知道我也是人,我也会担心你的安全?说过了今后要一起旅行,我也会担心你哪天一个人先走?」
语气恶劣,表情凶狠,双眼蹬圆,莫妮卡此时完全失去了平时的随意和淡定,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然而巴布却从这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里,看到了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声音里也隐约多了几分颤抖。巴布心中泛起一阵暖意,不再解释什么,对着近在咫尺的嘴唇,狠狠地贴了上去。
「咳咳。」
刚贴上去没多久,一声干咳就惊醒了贴在一起的两人,两人猛地分开,眼神飘忽的后退了几步,这才把目光转向干咳声的方向。
朱蒂正坐在重新烧旺的火堆旁,低头盯着腿上的笔记本,看到两人看自己,她语气淡漠头也不抬的说道:「没事,就是嗓子有点痒痒,可能刚才吃的鸡肉没把干净毛,鸡毛卡进嗓子里了吧。现在好了,已经咳出来了,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继续个鬼啊。」莫妮卡白了一眼这个一边偷瞟一边捣乱的女人,自己却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撩着鬓角的长发,脸色发红的咬着嘴唇,狠狠瞪了巴布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犯规的家伙,居然用这种诡计,别以为事就这样过去了,账我记下了,以后你再敢犯就一起清算。」
「嘿嘿。」巴布轻抚着自己的嘴唇,笑容意味深长。
「还敢笑。」莫妮卡不解气的又踩了一脚,还顺便站上去碾了几下,这才想起刚才巴布的话,追问道,「行了别笑了,不过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你回到广场这边真不是靠运气?」q
「嗯,为了在黑暗中通过通道或者潜入密室,我特意训练过无光环境下辨识路径,城市这种简单的路径是最基础的,所以我有十足把握可以找回广场,至于之后的事当然是交给你了,你是最可靠的助力嘛,可以全心信赖的。」
「你闭嘴吧,我才不信。」
莫妮卡皱了皱鼻子,笑容却柔和了不少,她嘀咕两声,总算放过了巴布的脚返回了火堆旁。火堆边,安娜正一脸警惕的对着黄袍女人的方向,似乎有些躁动,即便巴布过来把她抱在怀里,她也不时扭动几下,看起来相当不安。
「撬锁,偷窃,拆墙,炸楼,欺诈,渗透,潜入……现在又多了绑架和勒索。」莫妮卡瞟了一眼被绑住手脚的女人,斜眼瞪着巴布说道,「你还会什么?」
「喂,绑架也是你绑的,我可不会把人绑的这么精美。」
「我最多算帮凶,你才是主谋。」莫妮卡问道,「不过,把她和那几个人一起引走不好吗?为什么要把她单独抓回来?你打算开始涉足人口买卖了?嗯,她的确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莫妮卡此时才仔细的看了看黄袍人,即便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不到二十岁,正值年轻的时候,端庄姣好的容貌中带着几分令人羡慕的稚嫩,皮肤白皙细嫩,显然常年过着优渥的生活,至于身材,虽然套着宽松的袍子,但那些恶趣味的绳子依然能衬出她美好的身材。
「我倒是觉得你玩的挺高兴,一副想把她变成终身玩具的样子。」巴布突然收起笑容,沉声道,「你仔细看她的衣服,是不是觉得有些眼熟?」
莫妮卡一愣,向后退了几步仔细打量黄袍女人,看着看着,突然睁大了眼睛,指着一旁的手包,惊讶的说道:「和那个……好像很像。」
她也想起来了,那枚危险的雕像就是穿着长袍的怪诞形象,黄袍女人身上的长袍,和雕像身上的长袍无论从款式还是造型,几乎都完全一致。联想到附近就有的
现世大门,以及另外四人对她的态度,莫妮卡已经隐约猜到了巴布的想法。
「我明白了。」莫妮卡想了想,突然抽出鞭子打了个响鞭,冷哼道,「醒了就别再装睡了,现在是拷问时间,老老实实的交代你的身份和目的,不然……」
「啪」,又是一声响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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