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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张守鱼属实是闻所未闻。
“那还有假?你认得张显龙不?”
“张显龙正是师祖。”
张守鱼本还以为汉阳造在信口胡诌,可提及张显龙后,这件事就绝对不似玩笑了。
从古至今出了名的道士有很多,可究竟哪几位是上八门人,往往唯有上八门嫡传弟子才会清楚。
因而,这汉阳造越是能说出相关联者,越能彰显其底蕴绝不简单!
“张道长,据我师父汤四跟我讲,张显龙乃是元朝赫赫有名的大炼气士,曾做过平章政事的参军,生平有诸多神迹显化,最终羽化之时寿元一百有七,简直让人艳羡啊!”
张守鱼是了解张显龙的传说的,想当初在破庙里,张镇山也没少跟他吹嘘过。
“王施主,你是不是和俺们上八门有些关联?或是说,你师父是俺们上八门的故交?”
“这个嘛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汉阳造忽然兜起圈子来,张守鱼见问不出来也没坚持,毕竟他们也没那么熟,人家有所隐瞒也实属正常。
“所以说张道长,我将后事托付给你,也是看中了你这个人儿。你想想若你也活个一百来岁,今后我跑江湖也能吹嘘吹嘘,咱爷们想当初跟上八门人下过斗!”
“人生一瞬,活多活少又如何呢?”
张守鱼虽惜命,但对生死之说还是看得很淡的。
上八门道士一向如此,按照他师父的话讲,这叫可以贪生,但绝不怕死。
“那能一样吗张道长?你想想,若我要是能活个一百来岁,那岂不是说我能跟春梅过七八十年的好日子!那得生多少个娃娃仔”
汉阳造的憨劲儿又上头了,张守鱼找个理由赶紧跑路,毕竟他刚听这莽汉哭诉过一顿,实在是不想再弄一身鼻涕了。
不过刚刚他的话,确实让张守鱼匪夷所思。
若他说得都是真的,那张镇山说自己只剩下七七四十九日的命,这又未免显得太过唏嘘。
以福寿延绵著称的上八门当代传人,竟是个命数倒数却无从下手的短命鬼,这笑话任是谁听了都会觉得扯淡。
“得了,都过来瞅瞅,这里有门道。”
乾二爷在不远处叫了一声,张守鱼如获大赦一般赶紧凑过去,发现这老爷子正在摸索其中一侧墙体。
张守鱼也拍亮手电瞧看,这一看心里立刻凉了半截。
“这咋还是地下工事?”
“不全都是,只是部分,若老朽猜测不错的话,咱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的的确确是一座古墓。”
说到此处,乾二爷深深吸了口气,随后用意味深长的语调将话缓缓吐出。
“一座可能远远超乎我等想象规模的神秘大墓啊。”
不得不说乾二爷很会调动气氛,张守鱼彻底被他这两句话勾起兴致,他又仔细看了看青铜门内的墙壁,发现果真除了水泥砖砌结构外,不少地方露出大片豁口,而里面则是年代古旧的砖筑墓道排列。
“难不成说,这地方被日本人偶然发现后,彻彻底底进行了改造利用?”
张守鱼提出了一个假设,不过这假设很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无论是哪里的军阀,向来都是大军过境寸草不生,若当真此地已完全被日本人染指,那恐怕再往里走也只会是厄难重重。
“先别这么悲观,小道长,你太小瞧我们泱泱华夏的古墓了。”
司徒零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此刻众人已经全都醒来,正在收拾行李准备进发。
“司徒副官这话说得不错,就算日本人当真有两把刷子,也不见得就能在古墓中占到便宜。这种级别的巍峨巨墓,若当真那般容易鸠占鹊巢,那始皇陵也不至于留到今天了。”
乾二爷干笑一声,随后指了指墙壁上某处。
“你们瞧,那块砖缝里貌似有个字!”
众人闻言立刻汇拢,张守鱼抬眼瞧看,乾二爷所指之处的确有一块脱落的水泥墙皮,里面显露出几块色泽古朴的青色方砖。
其中一块方砖上刻着一个字,笔画奇怪,不似常态。
“乾老,您仔细瞧瞧,这到底是哪朝哪代的文字?”
司徒零虚心求教,还不忘看一眼张守鱼,很显然在给张守鱼面子。
乾二爷盯着那个字瞧看半晌,随后缓缓摇了摇脑袋。
“不是中土文字,老朽虽粗通书法,可这字既不是秦朝的小篆,亦不是后世的瘦金体,更不是日常所见的行隶楷草,料想应当是少数民族的古文字,观其笔势走向,可能和蒙古那边有关。”
“前辈所言不假,此乃夫余古语。”
“夫余?”
乾二爷闻言诧异。
“小友懂得异域古文?”
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张守鱼,张守鱼最不喜欢这种被瞩目的场面,当即缓缓低头,指了指那个字。
“如果俺瞧得不错,那应该是个“立”字,初步判断应该是南北朝时期,今山海关以北,夫余古国文字,看着和秦时的匈奴文字有些类似,俺认得。”
这番话一说完,众人对张守鱼的尊重很明显又上了一层。
汉阳造一把揽住张守鱼的肩膀,一边拍着一边哈哈大笑。
“好啊张道长!我就说向你托孤绝对没错!”
“王施主,托孤一般指的是你已经挂了,再者说你也没孩子,这属于用词不当”
张守鱼轻轻将汉阳造的胳膊推开,他并不是很反感这种热络,只是汉阳造腋下那浓郁的“幽香”实在沁人心脾,张守鱼怕自己再闻下去就当场吐了。
“若当真像小友所言这般,那这应当是南北朝时期墓室,北燕根据古地理推测,那现在我们所处的五姥阴山,应恰恰是北燕王都“龙城”一带,应当相符!”
话虽如此,可乾二爷依旧表情凝重。
“不过眼下仅凭一字,还不能完全做出判断,还是继续往前走吧,南北朝时期动荡不堪,很容易辨别出具体年代。”
张守鱼闻言并未多说什么,当即只有汉阳造拍亮手电,在最前方带领众人默默前行。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张守鱼说不出是什么,只是觉得呼吸困难脑袋昏沉。
料想此地久不见日光,氧气稀缺也属正常。
至于刚刚那个古字,张守鱼完全算是误打误撞。
他没有念过私塾,自幼是张镇山教他读书识字。而他习练的上八门道经,恰恰正是用北燕龙城当地的文字撰写!
张守鱼越来越感觉到,自己一步步走到这里绝非偶然。他能在这里读懂这墓地的字,从某种层面上看已经昭示了很多事情。
晃晃脑袋,张守鱼打起精神往前走,强迫自己先不去胡思乱想。
自从进入岿巍的青铜门内,地面踩踏的空旷感有所减弱,说明此地的宽度应该不大,但挑高应该很足,因此不会有闭塞憋闷的感受。
双脚踏在地上的回响还是空荡荡的,借着汉阳造的手电光线,张守鱼看出众人貌似在一个甬道里行走。
甬道四壁很显然被日本人重新做了修葺,充斥着许多类似废弃医院的白瓷墙砖。
如此不伦不类的墓地莫说是他,就连一众土夫子都看着极其别扭,一路上撇嘴和啧啧声此起彼伏,皆在表达着对日本人的诸多不满。
“乾二爷,咱们现在走的是墓道吗?哪有这么长的墓道?”
五分钟后,步南栀率先提出了质疑。
“这个好说,魏晋南北朝时期墓葬以规模著称,像元康年间的徐美人墓,墓道就长达四十丈,这并不奇怪,不奇怪的。”
乾二爷一边说着不奇怪,一边说话声越来越小。因为他忽然间意识到,众人此刻貌似已经走出数百米了,可这墓道还是没有丝毫穷尽的意思!
“二爷,既然日本人对此地捷足先登并做了改造,其内部结构改换也是有可能的,我们只需谨慎前行便是,无需多虑。”
司徒零笑着安慰了一嘴。
“的确,眼下唯有瞧见东西耳室和陪葬品,才能进一步判断详细信息了。”
“但愿还有陪葬品吧。”
司徒零接了一嘴,众人都清楚他言语中指代什么。
就在众人说话的空当,汉阳造忽然冲到大家最前方,竟不分敌友地朝大家举起嘿呦呦的枪口!
“报数!”
“造哥,你这是干嘛?”
“别废话,赶紧给老子报数,不然崩了你们!”
汉阳造打开保险子弹上膛,满目凶厉一脸严肃,丝毫没有半点玩笑之意。
众人虽不明缘故,可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做了,步南栀先指了指自己,随后回身指了指身后众人。
“一,二,三七,不就是七个人嘛,怎么了老王?”
“你说呢,怎么了?”
汉阳造听闻此话后更加紧张。
“全都给我站好别动,谁敢动一下我立刻开枪!”
言罢,汉阳造提起自己的手电,开始一个接一个照射众人的脸。
手电照到步南栀脸上时,此刻的步南栀已经满脸冷汗。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刚刚她在查数时,是从她自己开始往后数的。
也即是说,她压根就没把汉阳造算在内,可人数却凑够了七个!
那么,这忽然间多出来的一个人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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