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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竹简的书写者不光交代了古昆仑一地之事。

纵览整个竹简,关于古昆仑的描述只占据三分之一。

剩下三分之二的大篇幅,说的都不是古昆仑,且字迹很显然大有不同。

换人篆刻了!

前后两种不同人篆刻的笔迹,这点很好区分,张守鱼还是能看出来的。

由于竹简有多处破损,前面古昆仑部分缺失不少。

至于后面所谓的东北之东,其具体描述和《山海经》中对古昆仑的描述完全相反。

张守鱼自然是不懂的,他将竹简全都看完,脑子里还是一头雾水。

缓缓将竹简收好,没过多久幺妹过来找他,示意他即将到站了。

二人在呼兰下了车,张守鱼还没仔细瞅瞅呼兰的样子,就被两个五大三粗的莽汉请上了一辆绿皮卡。

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幺妹,此时此刻竟也极为温顺,像是一只被驯化的野猫。

相比于绿皮火车,军车坐起来就更不舒坦了。

张守鱼二人没坐在座位上,而是像拉牲畜一般被安置在后面的卡车倒斗里。

四周还糊上了军绿色的布帘子,将外面的一切都遮掩得严严实实。

张守鱼心里有些发慌,毕竟咋看咋觉得这待遇不像好事。

“我说幺施主,咱远来是客,你每次回家的方式都这么别致吗?”

“少废话,对你有好处。”

幺妹怼了张守鱼一嘴,张守鱼立刻不敢吱声了。

毕竟眼下寄人篱下,保住狗命才是第一位的。

车子从平坦开到颠簸,外面的喧闹声也渐渐消失,换成了狂野鼓荡的风声。

张守鱼很想掀开帘子瞧一瞧,可每次探手都会被幺妹打回去。

“张守鱼道长,你想找死我不管,可别牵连上我!”

“好了,知道了知道了。”

张守鱼心里一阵嘀咕,他很明显能感觉到车子在驶离市区,正缓缓朝着近郊野外行驶。

就这样过了大概一个半小时,卡车总算熄了火,张守鱼和幺妹被人套上头套带下了车。

这种感受无疑是让人心颤的,更遑论张守鱼初入江湖,此刻一颗心已经悬在了嗓子眼儿。

他能感觉幺妹就在她身边,只是这丫头片子一直不吭声,啥时候见她这么好说话了?

张守鱼想不明白,也根本不敢再多嘴。

他不由得想起张镇山跟他讲过的传说,听闻五姥阴山那座山神庙,就是当初晚清那批发配宁古塔的披甲奴建设的。

所谓披甲奴,一般指的是清朝时期犯下重罪被流放至此的囚犯。

张守鱼现在的感觉,就跟水浒传里被发配沧州的林冲似的,彻彻底底也体会了一把啥叫任人指使。

不过好在他不是披甲奴,随行的莽汉们并未对他推推搡搡,只是冷冷的告诉他前方左拐还是右拐,哪里有雪坑哪里有石头需要避让。

就这样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张守鱼二人总算是进了屋子。

七拐八拐来到一处房间内,外面的莽汉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噗,憋死我了,摘下来吧!”

幺妹的声音从身旁响起。

张守鱼闻言如获大赦,也立刻摘下头套大口喘气。

这一路的运动量倒是不大,只不过这种蒙头羁押的氛围实在压抑,令他久久都缓释不过来。

张守鱼放眼四顾,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一处旅店客房内,看外表平平无奇。

两张铺着白色床单的标间床,床单能看出洗过不少次,只不过还是有淡淡的黄褐色污渍。

一滩一滩的,不晓得是啥,仔细瞅瞅还能从上面找到卷曲的黑色毛发。

除此之外,其它摆设也寒酸简陋。

一张破旧木桌,一扇暖气片。

一只蓝色的暖水瓶,外加俩盆子和一个花花绿绿的大茶缸。

唯一让张守鱼感觉与众不同的,应该是这间房的墙面上糊了一层东西。

按起来手感发软,瞧着像一堆海绵泡沫,若司徒零在这里肯定能说些什么,张守鱼就完全孤陋寡闻了。

“那些是隔音设施,在这个屋里杀猪,外面都听不到半声哼哼!”

幺妹在身后说了一嘴,搞得张守鱼狠狠一哆嗦。

张守鱼笑着转过身子。

“我说幺施主,你确定这地方是用来杀猪的?”

“杀别的也行啊。”

幺妹朝张守鱼隐晦一笑,搞得张守鱼又是一个哆嗦。

奶奶的,对话要不要这么阴间!

“咳咳,幺施主说笑了,既然隔音这么好,那是不是咱可以随意说话了?”

“目前是。”

能看出幺妹也不想逗张守鱼了,她脱了鞋子和外套,毫无忌讳的当着张守鱼的面爬上了床。

张守鱼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瞬间便觉得面色发烧。

以往跟张镇山去寡妇家偷蛇瓜,被穿着肚兜的寡妇从村头追到村尾,张守鱼一次头都没敢回。

并不是张守鱼害怕挨揍,他实在是不敢看后面的峰峦叠嶂,这么多年清心寡欲惯了,到现在他也是个地地道道的雏儿。

幺妹本就长得不差,此刻斜躺着卧在床单上,有高有低曲线玲珑,看得张守鱼一阵眼神惶恐。

“至于吗小道长,你不躺下来歇歇?”

“不了不了,那个幺施主你身子下面有根【毛】毛。”

张守鱼善意提点一嘴,幺妹闻言倒是浑不在意,抓起【毛】毛直接揉捻成球,双指成圈一下子将其弹飞了。

“咳咳,那个咱们为啥要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你不是说要我跟你回家吗?”

张守鱼实在是燥热难耐,将话题硬生生转回到了正轨。

的确这里咋看都不像山瞎子帮,他从前是见过土匪的,还没听说过哪个匪帮是在村里安营扎寨的。

“我爹都死翘翘了,还回去那里做啥子?”

话虽这么说,可提到狍子帮主时,幺妹的眼神很明显黯然不少。

“张道长,这一路上你也瞧见了,接我们来到此地的不是帮中兄弟,而是我大伯。”

“军阀?”

张守鱼闻言缓缓点头,这一路上诸多细节也已然昭示。

“不错,一会儿来见咱们的人身份特殊,所以沿途都做了相应的安保措施,我以前每次来见他,也都是这样被送过来的,不稀奇。”

“幺施主,你指的是章将军?”

张守鱼狠狠咽了口口水。

若当真是章将军,那可的确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甚至说这间小小的旅馆招待所,根本不够资格接待这尊东北恶虎!

章鸿野!

奉系军阀中的中流砥柱,司徒零经常提及的顶头上司,随便一咳嗽都让东三省抖三抖的恐怖人物竟然要跟自己见面?

张守鱼虽早想过这种可能,只是又觉得这一切未免太荒唐了。

毕竟八竿子打不着一边,一个军阀头子跟一个落魄道士,咋看都不可能产生一丁点交集才是。

幺妹看出了张守鱼的糟心,她缓缓摇了摇头。

“你别多想,今次来的不是我大伯,而是我三伯。”

“哦?那感情好,感情好啊。”

听闻此话的张守鱼长舒一口气,可幺妹却没有一点一滴轻松。

“还好?我觉得没那么好。”

幺妹一句话,再次将张守鱼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张道长,这么跟你说吧,我宁愿跟我大伯待一周,也不愿跟我三伯待上一天!”

“啥玩意?”

这话又把张守鱼吓了一跳。

“幺施主,你三伯到底是咋个吓人法?”

“这么跟你说吧张道长,跟我章家三位家主相比,我已经算是小家碧玉了。”

幺妹这话一出口,张守鱼脑子里瞬间有画面了。

扛菜刀的女李逵都成小家碧玉了,这个世道还有没有天理?

“章家一共有三兄弟掌家,我大伯你已经知晓,无需我多言。我爹排行第二,执掌山瞎子帮,与军阀互为连理,本身也同气连枝,这些年也算风光。”

“幺施主,现在你应该是新任帮主了吧?”

“算是吧,不过应该只是暂代,我对当土匪一向不感兴趣。”

幺妹撇了撇嘴。

“至于我三伯,说起来跟你们队伍里的杨彪有些渊源。”

“鬼手降?”

张守鱼微微挑眉,之前从没听幺妹说起过这些。

世人只知道章家叱咤黑龙江,却不知道章家三把手竟也是土夫子出身。

“不错,鬼手降现任泰斗之一,就是我三伯章麻子!”

“麻子?”

张守鱼闻言一愣,转头想想倒也合理,毕竟如此有来头的大人物,幺妹肯定不会轻易跟他透漏真实名讳。

“不错,今儿这个局虽说是大伯组的,可一会儿来见咱们的却是我三伯。”

幺妹深深吐了口气。

张守鱼也跟着紧张起来,毕竟他从未见过幺妹如此郑重对待一个人。

鬼手降当代泰斗,章麻子!

何许人也?

张守鱼不晓得,唯有静静等候,很显然此次章麻子前来,应该就是奔着二人的甲寅之约来的。

阴阳玉佩,双鱼互生。

这对被宿命选中的人,就这般在招待所房间里静静等候了一天一夜。

张守鱼当然是跟幺妹分床睡的,他现在还年轻,可不想一不小心被幺妹剁了命【根】子。

男女混住自然会有诸多不便,不过绝大多数情况下,尴尬的也都是张守鱼而已。

夜里张守鱼还是没有睡觉,自从他当道士的第一天起,他就一直都以打坐冥想作为休憩法门。

倒是幺妹的呼噜声震天撼地,明明生得那般姣好,睡姿却四仰八叉好似王八。

虽说张守鱼没跟其她女子睡过,但料想这种睡相的奇女子,放在世间应该也是世所罕有了。

期间细节无须赘述。

熬到第二日下午三点多,紧闭的房门再次开启,一个年近半百的魁梧男子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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