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位卑未敢忘忧国!戏幕起，戏幕落，谁是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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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种乐器的声音和谐地交织在一起，仿佛穿越千百年的时空，从渺远处遥遥而至，将现场笼罩在一种苍凉而又空灵的氛围中，一下子就紧紧抓住了所有人的耳膜。

蒋钦微仰着头，缓缓阖上双眼，用心感受着耳边如泣如诉的弦乐和鸣，全然沉浸到歌曲的情境当中。

仅仅是这一段伴奏，就让观众双目放光，同时也对歌曲产生了十足的期待。

这样一位出身低微却满身风骨的名伶，蒋钦又会怎样用一首歌去诠释他的一生呢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蒋钦那婉约又略带沧桑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戏一折，水袖起落”

“唱悲欢，唱离合，无关我”

“扇开合，锣鼓响又默”

“镜湖外，茶一盏，还温热”

每一句歌词传入耳中，都能让听众将之和蒋钦刚才讲的故事联系在一起。

在这娓娓道来的歌声中，众人眼前浮现出一个个栩栩如生的画面。那位曲中人宛若重生，莲步轻摇登上戏台，水袖翩翩中露出容颜。

作为“戏子”，锣鼓一响，妆容一画上后便要进入角色当中，唱出戏中人的喜怒哀乐，而自己的喜怒哀乐却要藏在心中，以便在台上留下最好的状态，让戏中人的特点体现出来，

但是在看客的眼中，戏唱得再好又如何，即便成为戏班里的台柱子，也仍旧只是一介任由他人随意消遣的戏子。

只是歌曲中的看客还不知道，当时只道是寻常的一天，一个他们压根儿瞧不起的戏子，却让他们以付出生命的方式，领悟了一个惨痛的教训。

这位看似任人摆布的戏子，怀着赴死的决心，从容不迫地演绎着戏曲中的故事。

而舞台上，蒋钦那充满故事感的嗓音，也让听众更多了几分代入感，犹如在听故事中那位赤伶的内心独白一般。

“惯将喜怒哀乐都融入粉墨”

“陈词唱穿又如何，白骨青灰皆我”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

“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

蒋钦的声音中，满怀对家国的敬畏，和看到山河破落的不忍。

字字句句唱的是曲中人的心声，他虽是一介戏伶，却仍愿为国赴汤蹈火。

纵然他只是一个别人眼中的戏子，也同样心怀民族大义，心怀千千万万个在苦难中求生存的同胞。

哪怕粉身碎骨，湮没无闻又如何他用行动告诉世人答案：和倭寇同归于尽，保护万千华夏人民，比他独自苟且偷生来得有意义。

一想到赤伶以血肉之躯，为全县百姓挡下滔天灾祸，台下观众忍不住再一次热泪盈眶。

楼已塌，戏未终，伶人水袖不见踪，戏起戏落终是客。

蒋钦的音调一转，顿时转换成了戏腔。从前半段的轻柔舒缓，变得大气磅礴，仿若能容纳这广袤天地，却又有一股淡淡的悲凉，伴着天籁般的歌声悠悠荡荡在天地之间。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

“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情字难落墨，她唱须以血来和”

“戏幕起，戏幕落，谁是客”

戏腔一出，满座皆惊！

悠扬绵长的歌声久久回荡在耳畔。

这段极具感染力和穿透力的戏曲唱腔，载着“戏子”的无奈与悲哀，越过华夏大地的沧海和桑田，直抵台下每个人的心间。

没有哪一场现场演唱，为他们带来过这样直观的惊艳感受。

这一刻，所有人都沉醉在蒋钦那荡气回肠的歌声里。眼前唱歌的蒋钦和故事中唱戏的赤伶，在众人眼中，逐渐合二为一，俩人的身影无限接近，最终重叠为一个人。

台上站着的，仿佛还是那个唱戏的人，只是斗转星移，转换了时空罢了。

样貌变了，服装变了，但是最重要的“魂”却没有丝毫改变。

他们骨子里同样流着华夏人的血，脑海中储存着华夏民族的情绪和记忆，在华夏悠远浩博的文化熏陶下成长，个个都是好样的华夏人！

台上的戏曲还没有结束，由蒋钦化身的赤伶，用纯粹的昆曲唱腔，为台下观众带来了一句戏曲中人李香君的内心独白。

“浓情悔认真，回头皆幻景，对面是何人”

对于现代社会的年轻人来说，这种演唱方式太新颖太震撼了，在一众流行音乐中，显得那么另类和突出。

却不曾想，老一辈的人在他们那个时候，几乎每个人都会哼唱一两句戏文，当时哪怕是买到一站戏票，都会有很多人羡慕。

在那个环境下，华夏戏曲不知受多少人追捧。

而如今，又有多少人还会去听戏曲呢?

历史就是一种循环，只有生命力顽强的事物，才经得住大浪淘沙。蒋钦对这一点再了解不过了，可是我们的国粹，是否能经得住这日新月异的变化浪潮呢

正因为对这个问题有过深入的思考，她也尝试书写出自己的答案。这首歌就是她的答案，只是最终会怎样，还需要等时间带给她反馈。

这首歌，也开始了新一轮歌词的循环。

“戏一折，水袖起落”

“唱悲欢，唱离合，无关我”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

“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传闻戏班子里有个规矩，戏一旦开腔，即使台下没有人也一定要唱完。因为这些人对戏曲怀有敬畏。

戏已开腔，八方开听，一方为人，三方为鬼，四方为神。

凡人不听不代表鬼神不听，只要你一开场，就要把这场戏唱完，不管台下有没有人听，做好自己的本分最为重要。

这些话，是每一个向往成名成角的戏子从小听到大的。这也教会他们一个道理，做事要有始有终。

蒋钦同样恪守着这一行为准则，自己选择要走的路，无论如何都不会轻言放弃。

“情字难落墨，她唱须以血来和”

“戏幕起，戏幕落，谁是客”

“你方唱罢我登场”

“莫嘲风月戏，莫笑人荒唐”

“也曾问青黄，也曾铿锵唱兴亡”

她的声音愈发坚定、有力。

尤其在唱‘铿锵’二字时，俨然一副保家卫国的女将军模样。

这一幕也深深印刻在现场无数男孩女孩的心中，他们突然意识到，原来女性也可以如此有力量。只是现在的他们还不知道，这种精神的力量，在未来漫长的人生里，将会持续为他们带来深远的影响。

“道无情，道有情，怎思量”

“道无情，道有情，费思量”

在高亢昂扬的歌声中，蒋钦的演唱告一段落。